《桃花落》腆笑

3、婚约

　　“结婚？”姜思颖坐在苏可颜的床上，惊讶地开口，“所，所以，老太太想让你跟那个顾先生结婚？”
　　苏可颜抠着被角，点点头。
　　“那你怎么想？”姜思颖看着她呆呆的样子，托腮问她。
　　“我能怎么想！”苏可颜叹了口气，“我到现在脑袋里还是乱糟糟的一团！思颖，你觉得呢？”
　　“我觉得什么？”姜思颖搓了搓她的脑袋，“当事人又不是我，我能觉得什么？”
　　“我就是烦的不行了，才找你过来说说话，给点意见的啊！”苏可颜把枕头扔在她身上，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姜思颖看她这样，想了想，“理性地讲，这个顾先生，出生顾家，名门世家，家财万贯；G&D集团的总裁，能力强，前途好；至于为人，我没看过不清楚，但是按照老太太看人的眼力，她那么满意，那肯定是不错的。所以，这么极品的男人，不嫁就是傻。然而，感性地讲，你跟顾先生没有感情基础，而你又刚经历了情伤，你不想嫁，能理解。”
　　苏可颜听完，叹了口气，“你这说的都是废话！”
　　姜思颖嘿嘿笑了两声，“今天我本来是来看望老太太的，谁知道你准备了这么大一个惊喜给我，我怎么反应得过来！”
　　苏可颜看着窗外，安静了好一会儿。
　　“思颖，我答应外婆会考虑。其实我心里大概有个答案了。”
　　姜思颖看着窗外的阳光照射在苏可颜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黑眼圈，眼睛也有点肿，神情落寞。转而又想到刚才去看望老太太，她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却依旧一心念着孙女的样子，觉得很难过。
　　“可颜，我觉得，你还是跟顾先生结婚吧。”
　　苏可颜转头看她，看到她眼里的哀伤，点点头。
　　“这两天外婆突然没了生气，我们都很担心，可她坚持不肯去医院，我就知道，外婆快撑不住了。”苏可颜说着又哭了，“她就只等着我答应婚事了。”
　　“感情都是需要相处才能有的。既然顾先生对你挺欣赏的，你也不讨厌他，那你俩就先把婚结了，再相处看看，说不定就有感情了。要是将来实在不行，那你们再离婚也没什么。”姜思颖拍拍她的肩膀，抽了纸巾给她擦脸，抱住她，“这样想想，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老太太安心走吧！”
　　“嗯……”苏可颜点点头，趴在她怀里哭起来。
　　晚上吃完饭后，苏可颜照顾外祖母睡下之后，就出了客厅，一眼就见到苏栋才坐在沙发上抽烟，眉头紧锁的样子。
　　“才叔。”苏可颜过去他身边坐下。
　　苏栋才听到她的声音，急忙把烟灭了，“我这想着事情呢，一时没注意就把烟点起来了。老太太睡着了？”
　　“嗯。”苏可颜点点头，倒了杯水给他，“才叔，别抽太多烟，你最近身上味道重了。抽太多对身体不好。”
　　“唉！”苏栋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老太太还有几天……”
　　苏可颜看他立刻红了眼眶，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
　　苏栋才年轻时候混，差点把命给丢了，是苏祥梅把他救回来的，从那天起，他就认了老太太这个救命恩人，待她同母亲一样。
　　“外婆说，生老病死，每个人都要经历的，她这一生也活得算是有滋有味了。让我们不要太过伤心。”苏可颜说着，微微仰起头，不想掉眼泪。
　　“可颜，那天顾家的人来访，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怎么老太太就……”
　　苏可颜看着他，“才叔，你知道那天来的人是顾家的？”
　　苏栋才点点头，“知道，你外婆那个朋友，周亚娟，我见过，顾家的祖母。”
　　“原来才叔见过。”苏可颜看着灯光照在桌子上，那处白花花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的，“顾先生来跟外婆要顾家的制香配方，可是外婆手上有的，是苏家跟顾家共同研究出来的制香配方，顾家祖母骗了顾先生。而要得到两张秘方，必须得顾家跟苏家结亲。于是外婆跟他提出，要他娶我。”
　　苏栋才听了，愣是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娶你？这，这可是终身大事，怎么能因为两张配方就决定了！老太太……老太太这是糊涂了！”
　　苏可颜摇摇头，“外婆不是糊涂！她只是为我好而已。”
　　“这怎么就是为你好了！这都没经过你同意！”苏栋才激动得脸都红了，“可颜，你该不会是同意了吧！这可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啊！你才跟那个顾先生见了一次面啊！”
　　“不止一次了。”苏可颜按住他激动的反应，“前些日子他经常来花店买花，每次都是我招呼的他。”
　　“买花！他这还是有预谋的？”苏栋才一听，更激动了，挽起袖子像是要打人的架势。
　　“不是！”苏可颜都想打自己了，“他事先也不知道要结婚才能拿到配方。”不过他知道婚约的存在。
　　苏可颜这会儿想起来，也觉得迷糊了。
　　所以，他这是有预谋的？
　　“吵什么吵！”王桂琴走出来，对着苏栋才喊：“这老太太刚睡着，你在这里吵！给我去阳台呆着冷静一下！”
　　苏栋才看到老婆出现，被她这么一骂，稍微冷静了下来。
　　“抱歉了，才婶，我们太吵了。”
　　“不关你事，是你才叔太吵了！我在房间都听见了。”王桂琴搬了椅子坐在他们对面，“还说老太太糊涂！我看最糊涂的是你苏栋才！”

　　“我怎么糊涂了？”苏栋才指了指苏可颜，“这可颜的终身大事，怎么能这么随便决定了！”
　　“这哪里随便了！”王桂琴摇摇头，“就老太太看人的眼力，你觉得对方会是个不好的人，配不上我们家可颜！”
　　苏栋才看她瞪着自己，底气有点不足。
　　“说你糊涂真是没说错的！”王桂琴语气无奈，转头看着苏可颜，“可颜丫头，婶得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苏可颜看着苏栋才被骂得不还口，微微笑了起来。
　　“这个顾先生，有没有女朋友？或者有没有心上人？”
　　苏可颜摇摇头，“他说没有。”
　　王桂琴点点头，继续问：“他亲口说的？”
　　“嗯。”
　　“那他那天对老太太提的婚事，是个什么态度？”
　　苏可颜想起顾宸恺临走前说的话，心里有些温暖，“他说，他愿意答应婚事，可是前提是我也愿意。若我不愿意，他定不会勉强。”
　　王桂琴听了还是点头，“这样看来，这顾先生还是有风度的。那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苏可颜看着王桂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能怎么样！”苏栋才插嘴了，“这才见过几次，又还没相处呢！可颜能看得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啧！你插什么嘴！”王桂琴不耐烦地瞪他，“这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要是这一见他就没好感的，那就不用谈了！可颜，跟婶婶说，你看他这人怎样？”
　　苏可颜想了想，“样貌是没得说的，无可挑剔吧！然后……谈吐大方，举止有礼……吧！我只想到这么形容了。”
　　“好，婶明白了。这人你还是挺满意的。”王桂琴点点头，“他是顾家的人，名门世家！那他现在的工作是什么？”
　　“他是G&D集团的总裁。”
　　“G&D”王桂琴顿时激动起来，“就是那个卖香水，手表，衣服，化妆品的G&D？”
　　苏可颜想了想，点点头，“对，G&D是顾家的产业。”
　　“嫁！”王桂琴立刻拍手，“必须嫁！可颜，不要觉得婶婶势力啊！我这些问题问下来，这听你描述，这个顾先生那可是样样都顶呱呱的！这得上哪去才能找到这么优秀的人！家世好，工作好，为人也不错。提着灯笼上大街去找都找不到！”
　　“你这……”苏栋才看她这么激动，都不知道骂她什么好了。
　　“我怎么了！我这说的哪里不对了！”王桂琴又怼了他一下，“我就不明白了，这个顾先生哪里让你看不上的！”
　　“我不是看不上他！”苏栋才反驳，“结婚是终身大事，怎么能因为两张秘方就把可颜嫁给一个才刚认识的人！”
　　“老才，你这话说不通！古代那些女子嫁人，拜了堂之后才能见到新郎官呢！不也成了！”
　　“我看你才说不通！”苏栋才被她这歪理气的无奈，“你说的，那是古代了，这都几几年了！能像以前吗？”
　　“古代怎么了！你要说现在，那我就跟你说现在！你看现在那些个年轻男女，玩的是先上车后补票，那可比那些古代人先结婚后恋爱不靠谱的多了！”
　　“可颜是个好孩子，你看她会弄出什么，先上车……这种事？”
　　“当然不会！”王桂琴恶狠狠地瞪着他，“我们家可颜可是个乖女孩！我这是在告诉你们，可以先结婚，后恋爱。这多好的办法呀！”
　　苏可颜无奈地只能坐在一边看他们吵，完全插不上嘴。
　　“可颜啊！”王桂琴平静了下来，“听婶婶的，跟顾先生结婚了，圆了老太太的心愿，你又可以把这么优秀的男人先给定下来！这顾先生呢，也能拿到所谓的秘方！结婚这事，百利而无一害！至于感情，先结婚，再恋爱！这事不矛盾！再说你俩现在对彼此印象也很好！这感情，很容易就有了！”
　　苏可颜见她语重心长地劝说着，静下心来听，倒是听进去了，“婶婶，您说的对！”
　　王桂琴瞄到苏栋才，表情有所松动了，再接再厉：“你说你要是现在开始找一个，上哪去找个条件这么好，又知根知底，让老太太放心的人呢！苏栋才，今晚这糊涂的人可是你！”
　　苏栋才听她这么说，没再反驳，只点点头。
　　“最最重要的是，可颜，嫁给这顾先生，你的前途，才有机会更好！总不能让你卖一辈子的花，白白浪费了你的天赋！”王桂琴说完这句话，倒是哭了起来，把对面两人给弄着急了。
　　苏可颜没料到她会想到这方面，眼眶也红了，抽了纸巾给她，“婶，别哭了！我这不是答应嫁了吗！”
　　苏栋才倒是愣住了，他自认为比王桂琴更疼爱苏可颜，可是今晚却还没有她想得多。能嫁给顾家人，那苏可颜的天赋就不会白白浪费了。
　　苏栋才走到王桂琴身边，揽着她的肩膀，“是我糊涂了！想得没有你跟老太太多！别哭了！这婚事我同意了！”
　　“说你糊涂你还不认！”王桂琴低声埋怨他。
　　“是是是，是我糊涂了。”
　　苏可颜看着他俩和好了，笑了笑。听外祖母说过，才叔以前混，做了许多错事，就算后来改了，大家对他的印象还是很不好。所以很多姑娘都不敢嫁给他，三十岁了还没结婚。后来找了才婶说亲，才婶跟他见了几次就定下来了。再后来有人告诉才婶才叔以前做过的混事，才婶当面就把人赶跑，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她不介意以前才叔干过的混事，她只在乎将来。还放言会好好管教丈夫，让他做个老实人。
　　现在看来，才婶果真好本事！
　　苏可颜看着电话上显示的号码，满脸纠结。
　　虽然昨晚答应了才婶接受婚事，可是现在就要打电话找顾先生，就像要向他求婚一样。
　　可她早上答应了才婶给顾先生打电话了。
　　就在苏可颜内心做着激烈争斗的时候，电话响起来了。铃声顿时吓到她了，看都没看是什么号码就接起来了。
　　“喂。”
　　“喂，是苏小姐吗？”话筒里传来一个有些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
　　“是……”苏可颜点点头，没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你是？”
　　“我是顾宸恺。”
　　“！”苏可颜瞪大眼睛，吸了一口气，“顾，顾先生。”
　　“是我。”顾宸恺看了眼花店，“最近你似乎都没在店里，是在躲我吗？”
　　“啊？”苏可颜被他问得愣愣的，“我没躲你。”
　　“那就好。”
　　“顾先生，这两天你有去花店？”
　　“嗯，想来买花的，结果你人不在，没人给我选，就没买。”
　　苏可颜听着他有点无奈的声音，放松了一点。
　　“顾先生可以找才婶帮你挑的，就是这两天在店里的阿姨，才婶也懂的。”
　　“你挑的花……”顾宸恺想了想，“味道都很好闻，闻着很舒服，我很喜欢。”
　　“谢谢。”苏可颜笑了笑。
　　“老太太这两天怎么样了？”
　　苏可颜听了，转头看着外祖母的房间，轻微叹了口气，“外婆她，这两天不太好，所以我不敢去花店。”
　　“不太好？”顾宸恺皱了皱眉，“那天不是还很精神吗？怎么了？”
　　“老人家了，身体很难说的。”
　　顾宸恺听她低落的声音，“你在家吗？”
　　“嗯。”
　　“我去看看老太太吧。大概二十分钟到。”
　　“这……”苏可颜停了一下，“好。”
　　顾宸恺来的很快，快到苏可颜觉得才挂上电话不久，他就按了门铃。
　　“顾先生。”苏可颜开门给他进来，“外婆这会儿还在睡。”
　　顾宸恺看了看手表，皱皱眉，“早上有醒来吃早餐吗？”
　　“嗯。”苏可颜最近睡不好，眼睛有一些红血丝，黑眼圈也很重，眼下一大片青黑，她自己倒是没在意那么多，“醒了一会儿，早餐是在房间吃的，吃完又睡过去了。”
　　顾宸恺看她憔悴的样子，眼眶又湿润了，顿时有些感触。
　　年前祖母去世前，他也是吃不下睡不着。
　　“我去看看吧，不吵醒她，就看看。”
　　“嗯！”苏可颜点点头，领他进了房间。
　　顾宸恺看到老人家后，明白了刚才苏可颜在电话里说的意思了。
　　看着毫无生气的老太太，睡着了还用力地喘着气，仿佛在跟死神拼命，争取多一点的时间。
　　很快他们就出了房间，顾宸恺皱着眉头，对生命的逝去深感无奈与痛苦。
　　“有让医生来看了吗？”
　　苏可颜点点头，“医生也没办法，只说了……就这几天……”
　　话没说完，苏可颜就落泪了。
　　顾宸恺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
　　哭了一会儿，苏可颜抹了抹眼泪，喝了口水，看着顾宸恺说：“顾先生，我考虑好了，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