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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圣旨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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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宁受伤的消息很快整个侯府上下都知道了。凌栀去后厨找吴大娘时,连她也问起。凌栀只说是路上偶遇小毛贼搪塞了过去,吴大娘却忧心忡忡,又问凌栀是否也受了伤。“没想到光天化日的,都有歹人为非作歹……”
凌栀下意识地按上手臂受伤处,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你第一次陪若宁小姐出去就出了这样的事,不知道侯爷会怎么处置你……”吴大娘神情忧郁,“你才十六岁,出了事怎么能全怪你呢?”
她一心为凌栀着想,倒让凌栀心下有愧:她没有保护好若宁,受什么罚都是应该的。
楚若宁醒来,得知连千星让荆不弃试探凌栀这事,一点儿也没生气,反而觉得好笑:“千星想的法子倒是有趣;只是怎么不提前告知我一声,害我白白担惊受怕?”
凌栀看着她额角的伤口,心里非常过意不去;楚若宁立即看懂她的心思,拉着她的手宽慰道:“阿栀,这不怪你;谁都有一不小心磕碰着的,是我手脚太笨,自己不小心罢了。”
凌栀见她要将受伤之事揽在自己身上,连忙道:“不可。本就是我的错,等爷回来,我会自领——”
“好好好,我不和你抢。”楚若宁微微一笑,“等千星回来,我替你说几句好话总可以吧?”说着,她携了凌栀的手,往楼下院子走去。“屋子里好闷,陪我去院子里透透气。”
这个院子里除了伺候的婢女和仆人,只楚若宁一个人住;为使她解闷,连千星让人移植了各季鲜花、豢养了珍奇鸟兽在园子里,平时有专人打理。
二人来到栀子和兰花旁,又感叹了一番。园子的角落里稀稀拉拉地种了些小花小草,看着不甚名贵的样子,凌栀便有些好奇。
“这些是我种着玩的,那是白术,还有黄芪等等,平时摘些泡茶喝,可去湿热、健脾胃……”楚若宁兴趣盎然道,“平时闷得很,我就爱翻翻那些草药书学着种,倒比绣花弹琴有趣得多。”
“若宁,你真厉害。”凌栀不禁睁大了眼睛,“已经学了那么多东西,竟还有空种草药,”
楚若宁抿嘴一笑,神情也有些自得的意思。她眼睛一眨,又对凌栀嘱咐道:“千星他不喜欢我看草药书,这事你可别对他讲……”
凌栀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好笑:爷那么疼若宁,要给他知道,只怕让人拔了整片园子给她种草药呢。
一想到连千星,凌栀就不得不同时想起他的试探和自己即将要受的罚——皮肉之伤即使可以忍受,若是因此不能保护若宁,那岂不是很冤?
果然连千星回府的当天下午,就有下人来请凌栀去连千星书房;楚若宁担心地要陪她同去,却被她拒绝。她只打定主意求爷别撤职就行,心里已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凌栀一进连千星的书房,抬眼便是立在一旁、眼神冷酷的荆不弃,而连千星正背对着屋内站在窗前,手里拿着本书,大约是在看书吧。她定了定神,大步来到连千星身后三尺之外,单膝跪倒道:“属下见过爷。”
过了片刻,连千星才转过身来,脸上是万年不变的笑意:“阿栀,怎么跪下了?”
“爷,属下自知铸成大错。”凌栀垂着眼睛,一字一句道,“请爷罚我。”
“‘罚你’?”连千星笑容不变,淡淡问,“你何错之有啊?”
明知故问。凌栀维持着认错姿势,语调清晰道:“属下失职,害若宁小姐受伤。愿受爷任何处罚,并且保证绝不再犯。”
“你怎么保证?”连千星的语气波澜不惊,却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小小年纪,没有一点江湖经验,如果真遇上那样的事,你有几分胜算?”
凌栀一凛,说不出话来。
连千星又道:“我不可能让若宁跟着你冒险,所以——”
凌栀猛地抬起头,沉默地看向连千星:难道爷真的不让我再保护若宁了?
“所以,我要你每日抽出一个时辰,向不弃学习,学做一名合格的贴身侍卫。”连千星轻轻一笑,勾起嘴角道,“他可是你的老前辈,你要好好学。”
凌栀还没来得及回答,荆不弃先低声唤了句“侯爷”,大概是不太乐意。
“怎么,你不愿意?”连千星看着荆不弃,笑得颇玩味。
荆不弃连忙否认:“属下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想’?”连千星的笑容冷了下来,“我吩咐你做事,你照办就是。号称侯爷府第一高手,被个十六岁的姑娘把脸给刺破了?你是托懒、放水,还是没吃饱饭哪?”
荆不弃将头一低,用眼角瞥了凌栀一眼,心想她哪是个寻常的十六岁姑娘,口中却道:“是属下一时疏忽。”他顿了一顿,又道:“属下一定竭己之力,倾囊相授,还请侯爷放心。”
连千星轻哼一声,仿佛随意般开口:“也教教她一些规矩;教好了,有赏。”言下之意,教不好便要罚了。
荆不弃正暗暗恼火惹了个麻烦上身,凌栀又开口了。“爷,属下那日见荆大哥骑术精湛,可不可以也请他教我骑马?”
“你竟不会骑马?这倒是我的疏忽了。”连千星拿书轻敲自己额角,了然道,“那不弃就一并教了吧,正好让马场新买几匹马,改天一起去看看……”
荆不弃又皱眉看了凌栀一眼,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烦”,凌栀只当没看见。
这时有下人急匆匆跑来,到了门外口唤“侯爷”,说是有要事禀告。连千星让他进来直说,那下人在地下磕了个头,喘着气道:“启禀侯爷,宫里来人宣圣旨了,公公就在前厅候着呢。”
这倒真是要事,连千星放下书,便让凌栀和荆不弃退下,自己则整理了衣裳,朝前厅走去。
两人便出了书房,来到廊下。凌栀满眼好奇,目光追随着连千星的背影而去,荆不弃干咳了两声,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来。
“荆大哥,宫里怎么会突然传圣旨来?”凌栀忍不住问,“你见过公公没有?是什么样子?”
荆不弃并不回答,只是说:“既然侯爷让我教你,今天我就教你最重要的一点:谨言慎行。”
凌栀露出了个疑问的眼神。
“简单点说,就是‘少说话、小心做事’,没有那么多问题,明白吗?”荆不弃还是一副冰山面孔,“做属下的,只做上头吩咐的事,不问为什么,也不要关注无关的事。”
凌栀心道你刚才还对爷的吩咐颇有微词呢,这会儿反倒来说我,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道:“是,我记下了。”
荆不弃点了点头,又让凌栀自做事去,然后板着脸走掉了。
凌栀不敢再问,心想世上竟真有这样冷面冷心的人。直到晚上楚若宁拉着她睡前闲聊,凌栀才知道侯爷府的大事到底是什么。
原来今日宫里来人传旨,三日后是老侯爷六十冥寿,圣上体恤,特令皇后回侯爷府省亲。这是本朝以来宫里第一次开例,故连侯爷本人也没料到,于是急急吩咐下去,整个府里势必要隆重准备,以迎凤舆。
“皇后娘娘省亲?”凌栀听着这些完全陌生的事情,不明就里,“皇后娘娘和爷,有什么关系?”
“你竟然不知道。”楚若宁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道,“当今的皇后娘娘,正是连侯爷一母同胞的大姊,这是京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你竟然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师父从来没对她讲过吧,凌栀默默地想。
“老侯爷英年早逝,千星虽承了他爵位,可无一官半职在身。”楚若宁轻声解释,“若不是因为皇后娘娘这层关系,他哪里能做这样的富贵闲人,还养着府里这么一帮人?祖上的庇荫到底有限,千星却浑不在意……当然了,这话我只对你说,你听听也就罢了……”说到这,楚若宁微微蹙眉,不知想到了什么。
凌栀愣愣地听着,不禁问道:“那,你见过皇后娘娘吗?她是个怎么样的人?皇宫又是怎么样的?”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楚若宁的手指弹在凌栀额头上,嗤笑一声道,“我哪里能见得到皇后娘娘,都说了这是本朝开的先例,你听过哪个娘娘可以回娘家的?皇宫就更别说了,我只在梦里见过呢……那一定是个很雄伟漂亮的地方……”
这时二人相视一笑,都在想这回可要大开眼界了,那可是皇后娘娘啊。甚至楚若宁在睡前,还在掰手指算呢,三天后……
谁知第二天连千星亲自带婢女过来收拾东西,吩咐凌栀护着楚若宁出府去别苑暂住。连千星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慎重,又柔声劝了楚若宁几句,她虽心里失望,却还是乖巧地答应了。
去别苑的马车上,楚若宁恋恋不舍地从窗户里望着侯爷府,心里想着快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