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小荷才露尖尖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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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若瑶昂起头，毫无愧色：“我做事光明磊落。”“听说姑娘昨天卖了一幅《兰亭集序》，可有此事？”李秦问道。
昨天，有一个傻乎乎的武官走过来，看见她写的《兰亭集序》高兴得不得了，问也没问，就把好几支金刀币给她，然后得意洋洋拿走了。
然后过了一会儿，他又气势汹汹赶过来，让她把钱退给他，说这幅字不要了，她早已给难民了，哪有这么多的钱呀，当即就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见她如此惫懒，武官双目瞪得同铜铃般大小，握紧拳头，咆哮着：“你要不给老子，老子就宰了你这穷酸！”她故做天真地拍拍手：“官大欺民，好煞气，好威风！了不起！了不起！果然是条好汉！”他顿时哑口无言，却也无法反驳，只能自认吃了哑巴亏，生着闷气，气呼呼地离开了铺子。
梅若瑶醒悟过来，说道：“原来你是他的帮手。”“帮手谈不上，此番前来，无非只是想讨个说法而已。”李秦说道。梅若瑶冷哼一声，凤眼暗飞，说道：“王右军的字画千金难求，怎会在我身上？”“可他已把东西退给你，你应该把钱财退给他才是。”李随风略带责备说道。“非是我不愿还给他，只是实在没钱。”梅若瑶手指着不远处的叫花子，“这么多的人，我把钱给他们了。”“这些是山东的难民，朝廷也管不了，你一个弱质女流，能管得了这么多么？”李随风黯然说道，无限悲凉。梅若瑶把头一甩：“哼。”“你服气，还是不服气？”李秦笑问。梅若瑶道：“不服气，我不服气。”“你不服气，倒是把这条难题给解决啊！”李秦笑道。“我告诉你，如果如果我是男儿身，身处朝堂之上，定能将你们这些男子比下去。”梅若瑶忽地想起一件事，瞬间把解决的方案想了一下，将原先的推翻，又想了一种比较好的。“好，你倒是挺自负的嘛。说出来听听。”李秦深邃的双目紧紧盯着她，似乎欲从她脸上看出不一样的东西。“一，免除山东一带的所有的徭役赋税，各地设置粥棚，允许灾民就食，若实在不行，免除一切的通关手续，让灾民跨郡谋生；二，将全国四品以上的官员俸禄减半，以让朝廷有多余的金钱来安抚进行安抚措施。”梅若瑶浅笑。
刚说完，李随风鼓起了掌来，赞叹道：“果然是妙计，梅姑娘冰雪聪明，不同凡响。”“可是——”李秦拉长了声调，与她唱反调了，“如今朝廷连连用兵，有多余的闲钱么？妇人之见到底妇人之见，登不上大雅之堂。”
如此一来，梅若瑶便是再好的修养也按捺不住了，厉声反驳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朝廷不顾百姓死活，那朝廷又何用？”李随风骇然变色，沉声道：“此言不可多讲，要是被官员听了，是要杀头的。”梅若瑶道：“可......”“李唐上有天命，如今天命所归，百姓又有何用？”李秦哈哈大笑。
梅若瑶被他气得直跳脚，咬着樱唇，沉吟半晌，怒道：“‘上有天命？’废话！百姓若事苦唐，便似前隋，十八路反王起义，把这大唐搞得四分五裂！”“朝廷也可调兵遣将，撒下天罗地网，管保这些反贼插翅难飞。”李秦不以为然。
梅若瑶瞠目结舌，却又想不出话来反驳，只能连声道：“废话！废话！”“朝廷有的是精兵强将，依你所说，根本不值一题。”李秦对她更是嗤之以鼻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李随风忽然开口道：“二弟，你这可就不对了。如今大唐外忧未除，又来内患，若是不注意安抚民心，大唐可真要依她所言，四分五裂，岌岌可危呀！”“对呀。依我所知，北方突厥随时有异动，而梁师都尚割据一方，你这个笨蛋，除了正事，什么事情都会干。”梅若瑶经他一提，忍不住开骂了。
“小姑娘，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刻薄，以后我看还有谁敢娶你。”李秦反而毫不计较，反而打趣起她来。“二弟......”李随风两条剑眉蹙起，无言表达着自己的不悦。梅若瑶气得头晕眼花，指着他顿足道：“你、你、你，我就算嫁给瘸子，瞎子，也不要你管！”“花容月貌！啧啧！你舍得，我可不舍得。要不我吃亏一点，我娶了你算了。”明明说得是非礼她的话语，可依他说来，怎会是很吃亏的样子？
“二弟，你已有妻室，怎能出此胡言乱语？”李随风沉下脸来，低喝道。梅若瑶被他气得头晕眼花，面容娇红，忽地见他手中的卷轴，记起这画中的女子就是古代的自己，只是一时忘记了，万一被他四处招摇的话，自己的清白算是毁了！“你把画给退还给我，我不卖了！”梅若瑶气道。“你既然对他人只卖不退，那我也可以只买不退。”李秦轻声说道，目光炯炯有神，似要把她看近心底深处去，蓦地，他伸手在唇边唿哨一声，一匹黑马从远方跑来，他侧手翻了上去，向她挥了挥画轴，骑着大马跑掉了。
那马身上的鬃毛随着节奏上下翻动，似一阵阵黑色的波涛，四肢修长，马蹄却是雪白，极为神骏，她不禁看呆了。
见她出神，李随风解说道：“此马叫乌云踏雪，是一匹千里宝马，行走如飞，能越过数十仗的障碍而无事。”“这马这么好，怎不会挑主人呀！”梅若瑶冷冷说道。“你说差了。这匹原来是匹野马，无人驯服，是我二弟将它驯服的。所以，它除了二弟，谁也不认。”李随风似有所感，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我这个大哥自愧不如，远远及不不上他。”
“公子，你为何要妄自菲薄？”梅若瑶清澈无邪的明眸凝视着他，羞涩却坚定，缓缓道，“其实你也有优点的。你心肠好，脾气好，也很聪明，比起你的弟弟好多了。”“你不懂的。他文武双全，你想到的，他又怎会想不到？”他摇摇头，眼前的女子青丝及腰，乌黑的发丝闪闪发亮，羞涩之中却又有爽朗之气，妖娆媚人却清灵脱俗，气质不凡，雍容华贵却又有冷冽之气，令人过目难忘。
呆了半晌，李随风心一动，问道：“你的发簪呢？”“我的发簪——”她下意识一摸云鬓，惊呼道，“我的发簪被你弟弟拿走了！”
“姑娘，我赔你一支吧。”李随风说道。“这——恐怕不大好意思吧。”梅若瑶红着脸说道，眼神中的羞涩令他心里一动，有点把持不住。
“没事的。舍弟冒犯了姑娘，请勿见怪。”李随风微微笑道，唇边的笑容，能让冰雪也消融，温柔和煦，为了这一笑，便是沉溺下去，也无悔。
于是，她将书画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和李随风匆匆离去。
在路上，一丝甜丝丝的味道在心中蔓延开来，痒痒的，很温暖，似春风抚过面颊，再热的天气也感觉不到，呼吸着，甚至连周围的空气也是甜的。
梅若瑶从未逛过首饰店，来到城中最大的“彩蝶轩”选购时，挑花了眼，面对着那些造型别致的发簪爱不释手，对着镜子左试右试，东挑西拣，嘴里还问：“你有没有别的了？”
“姑娘，这里已是上等的货色。再高档一点的，我怕你买不起。”老板见他俩身着简单，不似有钱人的样子，所以说道。
李随风心中甚为不悦，剑眉挑起，拿出一枚玉佩，放在案几上，冷笑着：“这是鄙人的小玩意儿，你来看看。”
它呈翠绿色，十分艳丽，质细微冻，性坚而脆，肌理多白色麻点，黄色斑纹和硬抄块，多细裂。是山炮绿！他的眼睛都发光了，紧紧盯着它，生怕它会一闪而逝去似的——他开店十年了，也不见得见过一块，而这年轻人随便就掏出一块，顿时收起小觑之心，恭恭敬敬地说：“小人这就拿去。”转身往内堂走去。
回来时手中捧着一个装饰精美的大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颤抖着手打开了大盒子，大盒子里面还有小盒子，小盒子里面还有小盒子，小盒子里面还有小盒子......到最后，老板打开小小的紫布包——里面是一枝金簪，镶着一只回首的凤凰，展翅欲飞，线条流畅优美，身上的羽毛金光闪闪，纤毫必现，喙衔着流苏，眼睛是以蓝宝石镶嵌而成，更奇的是，这眼珠极为灵活，随着人看的视线而不同的变幻，表现出喜怒哀乐，竟似活物。
梅若瑶亮晶晶的眼眸充满了欣喜和惊讶，素手将它拿起，细细端详，觉得美不胜收，是世上难得的精品。它精湛的工艺比起二十一世纪的工艺也不逊色，更遑论这技术落后的古代了。
老板热情地推荐道：“这发簪配这姑娘相得益彰，如果换上翠云轩的衣服，就是天仙下凡也比不了的呀。”他满心以为这桩买卖势在必得的了，可梅若瑶放下了，含笑说道：“谢您老的好意了，可我喜欢这个——”拿过一支雕花镂空的银簪，接着问：“多少钱？”
他的脸色马上变了，变的非常难看，呐呐道：“姑娘，你这可让我们做生意的难做了。”“老板，你说多少钱，我们照付。”李随风缓缓说道。“李公子，我的发簪也值不了多少，我也不要了。这东西太贵重，弄坏的话，我也赔不起，可惜了这宝贝。”
听她这样讲，老板说道：“这也是。——不过大爷，你可以买回去送给你娘呀，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李随风惨然说道：“她已经不在了。”“啊——”他说不出话来，只好道，“这位姑娘喜欢的话，四两银子吧。”
待他付账以后，梅若瑶欲将散落的发丝绾起，可手老是不听使唤，心越急手越乱，正心烦意乱之时，李随风见她困窘的样子，含笑摇摇头，心道：“真像个孩子。”口中讲道：“我帮你吧。”梅若瑶红晕上脸，含羞应允，发簪递给他，道：“帮我绾个男髻，行动方便些。”
转瞬之间，梅若瑶依然是俊美绝伦的天上少年，清冷孤傲，从骨子里透出几许寂寥之意，不染一丝世俗尘埃。店铺老板看呆了，见他傻傻的样子，她忍不住嫣然一笑。
柳月痕原本就雪肤明眸，妩媚动人，却因长期练武而有一股飒爽英姿；而梅若瑶气质高贵典雅，谈吐不俗，令人印象深刻。而如今融合在一起，光艳照人，恍如仙子，可亲可近，半天回不过神来。
和他出门见一个官兵手持皇榜在街上走过，神色匆匆，很忙的样子。皇榜？这个玩意儿在现代可没有呢，今天一定要见识一下。
“咦，上面写的是什么？”梅若瑶好奇地问道。“我们去看看。”李随风道。
去时，人并不多，只是寥寥几人。
梅若瑶看了几行，眼睛睁大了，指着上面的字，惊讶不已，心道：“这怎么和我想的差不多。只不过开放军仓赈济灾民和停止全国一切的修葺工程却没有料到。这个人，一定是经世之才，不知是谁。”李随风心中暗忖：“二弟呀二弟，你的速度可快呀。是在证明什么么？比我强吗？不管怎样，‘仁孝’仍是我的利器，比我能干又能如何？我的位置，你能坐得上去么？”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