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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红颜悴,相思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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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痕,不要吃,果子有毒!”梅若瑶虽在昏迷中,可记忆仍在停留在柳月痕自尽那一幕,惊得她立刻醒过来。
道士的声音在她头顶响了起来:“梅若瑶,你终于醒了。”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李公子呢?我要见他!”梅若瑶见自己在床铺之上,惊讶之余,忍不住问道。
“李居士去办事去了。——你是柳月痕命中的变数,若不贫道去柳家告诉柳居士,你以为他会这么容易信你么?”
这话震得她三魂七魄差点移位,身子一挺,站了起来,口中冷冷说道:“你这道士,疯言疯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沉船过尽千帆处,病树前头万木春。”他忽现悲凉之色,说道,“你在未来曾卜过这样一卦,箴语已经应验了,你还不相信么?”
“你......”她瞠目结舌,“难道替我算命的就是你?”他点点头,说道:“未来的我曾为你算过一卦,现在的我也为柳月痕算过,知她八字极轻,命中福薄,所以便吩咐柳原让她蒙面,谁知她自负貌美无双,揭开面纱之时,被男子拒绝,以致于吞食曼陀罗的果实而亡,成全了你。”
“你是什么人?”见他通晓过去未来,梅若瑶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开始问他。
“贫道袁天罡。”
“你就是隋唐奇人袁天罡?”梅若瑶快要晕厥了,又道,“你在那里,该不会是为柳月痕奏曲吧?”
“红颜薄命,人自哀怜。今日是她回魂之夜,在子时,你务必心存善念,随机应变,以防不测。”袁天罡告诫她,“此女怨气太重,不是一般二般。她恨你占了她的身体,占了她的亲情,因而在幽冥之地不愿轮回。”
这个性子,倒和自己差不多。自己当初也不是在地府里执拗不从,不肯投胎,偏要留在那里,有了一个重生的机会,灵魂飞到古代来了。
“她自己虽不擅书画,可人却对这些非常喜欢。你的书画,我已经替你烧给她了,但愿能消她一些怨气。”
梅若瑶又问道:“你连自己也算得那么准,难道不怕天谴么?”“这是我的宿命,每一世都会道破天机,也注定孤寡一生。”袁天罡淡然说道,眼神清澈,看透了生死。
生生世世,他被轮回宿命所禁锢,今世是他灵力最大的时候,也是他预言最多的时候,过了今世,他便是红尘过客,永远是历史的传奇。后世,便永远也没有今时的风光。
正说着,忽闻叩门声。
梅若瑶开门时,见李随风手里拿包药,问道:“李公子,这药是给谁的?”“这是给你的。”见她露出茫然不解之色,道,“我去拜祭了陈大婶之后,顺便去市集买了一些补药过来。”
梅若瑶的心动了,最柔软的部分就这样炸开,在毫无防备之时。被这样一个温润似玉的男子宠着,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他看来身家不俗,可生火,煎药,劈柴等事不生疏,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梅若瑶下定了一个决定,连她自己也不能预料到今后的结局。
煎好药后,他起身把药端了过来,一边用手背试了试温度,对她微笑道:“刚好。”
她接过药碗,缓缓饮下。
药不苦,还有些甜,里面该是加了不少甘草。她想。
临走的时候,李随风曾问袁天罡书画在哪,她便说烧给一位故去的故人了。
她和柳月痕原本是前世今生,柳月痕算是她的故人吧。
路过斜坡时,梅若瑶停住了脚步,忽道:“李公子,我有事。”心一横,忐忑不安,不相信自己会输。
李随风见她面色凝重,没有多想,柔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么?”她咬咬樱唇,把丝帕掏了出来,鼓足了好大的勇气,说道:“你的东西,还给你。”雪白的脸颊泛起了潮红,甚是娇艳,仿如玫瑰,又道:“你的东西,我一直放在身边,就是想寻个机会还给你才是。”
“不过是一方丝帕,你又何必介怀呢?”他不以为然,笑笑。
抬头见天色有异样,东南方似有乌云往这边涌过来,惊道:“不好,要下雨了!”
大雨说下就下,李随风和梅若瑶没有雨伞,只能跑着,希望可以找个避雨的地方。
梅若瑶脚下一滑,一个不留神,往坡下跌落。
“梅姑娘!”李随风飞身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她,以身作垫底,两人一齐往坡下滚去。
梅若瑶惊慌之下也不挣扎,像只温顺的绵羊让他抱着,闭上了双眼,忘记了现在的处境,天地间只剩下她心头的声音。
山脚下,一方绣着鸳鸯戏水的丝帕在一头青丝边躺着,一支镂空的银簪挨着它,没有间隙,一如他们现在的姿势。
脸对脸,眼对眼,鼻对鼻,嘴巴对嘴巴。
李随风清楚地看见她脸上的肌肤似玫瑰般娇红而羞涩,羽扇般的睫毛在不停地颤动,覆盖在眼帘上,琼鼻樱唇中,娇喘吁吁,□□随着她的呼吸在均匀起伏着,粉色的朱唇闪烁着晶莹的光泽,似乎被人亲一下,也不会闪避。
雨点打湿了她的衣服,秀发,显得有些狼狈,可此时瞧见她楚楚动人的模样,脉脉含羞的风情,心中不禁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禁瞧得痴了,再也无法移开眼睛,只希望永远记住这一双剪水双瞳。
慢慢地、慢慢地,他朝梅若瑶瑶那多情的柔嫩的唇瓣吻去,他极尽温柔、小心翼翼、辗转而绵柔细致的吻着她,夹杂无限爱恋之情,这感情,是自己所没有过的,仿如决堤的大海,一发不可收拾。
男女情事,似乎可以不必学习,只要全身心的投入便可。梅若瑶被他吻得心驰神荡,晕晕乎乎不辨何时何地,学着他的样子回吻着他,生涩,可令人迷醉,仿佛喝了陈年花雕。
不知何时,俩人的衣襟均已敞开,外套在浑浑噩噩中无声地落在了地下。
梅若瑶不知自己怎么了,脑筋已经无法思考,只想好好地放纵一回,管他明日灾难临头,所有的道德伦理在她心中变得不重要,已经化为一缕轻烟无影无踪,她抛开了所有的束缚与矜持,忘情地吻着,内心深处在深深战栗着......
蓦地,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紧跟着是一记响雷,震得天摇地动,震醒了他的理智,也震碎了少女玫瑰色的梦。
两人双双把对方推开,李随风脸色惨白,胡乱地替她把外套披上,戏水的鸳鸯映入眼帘——女孩的心思是那么明显,一览无遗。
他恐慌,着急,自己踉跄走了几步,神色恍惚,连续说着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不知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梅若瑶比他还镇定些,移步走到他的面前,也帮他把外套披上,他吓得双肩一抖,落了下来,喘息着,大声说道:“梅姑娘,我......”梅若瑶双目含情,羞涩地说道:“李公子,我......我不介意的。”说到最后,细不可闻,螓首低垂,千娇百媚,幽幽道:“更何况,我早就早就......”
“对不起,我本已家中有妻,辜负了姑娘,实在有愧!”
冥冥中,命运之轮再一次旋转,梅若瑶也被李随风所拒绝,一如前生。
梅若瑶嫣红的双颊刹那间雪白,眼眸含泪,颤声道:“你说什么?”“姑娘,我本想将你当妹妹一般看待的,可是我没想到我会逾过了界限。”李随风痛苦地说道,见她如此,心生不忍,千错万错,是他一个人的错,怪只怪自己情不自禁,会爱上她,也许是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宛如跌落凡间的精灵;也许是在这一次,见她出色才华的时候,他的心被震撼了,琴弦已断,她却能奏响,素手滑过琴弦,奏起了串串清新婉约的音符,凌空而来,绵延悠长......
“公子,你别多想了。我是一时失态而已。”心渐渐在流血,肺腑这他的话刺得千疮百孔,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好痛,心变得好痛,比她亲眼见到自己的亲人难受还要难受,隐忍着喷薄而出的泪水,故作轻松,说道:“我们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李随风明知她在说假话,更是痛苦,但,她这样女孩子又怎会让人戳穿了她的面具,让她没有脸面,尊严被践踏在地下,明白自己的在他面前徒劳五功,会让自己觉得像个跳梁小丑在那里演戏,便指着远方,说道:“那里有个庙宇,我们到那边避雨去。”
幽暗的雨天里,这神龛难免显得鬼气森森。
供奉着的花神,高贵典雅,足踏莲花,满头珠翠,神态安详,温柔美丽的面庞,仿佛不曾经过人世沧桑,檀口微启,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梅若瑶在里头烤着衣物,李随风在门口凝视着从天而降的雨丝,目光飘忽,游移不定。
这一切怪得了谁?是自己一厢情愿,完全没有考虑他是否已有妻室。——其实她早就该想到的,他这么大,会不成亲么?古代人大多早婚,他又怎能例外?就算起先没有想到,但他弟弟结婚了,他理应在他前面才是。她心道。
她从小清心寡欲,心一直在冰封着,从没瓦解过。但在古代,她失败了,第一次的初恋对象是一个已婚的男人,错付了相思,沾染了红尘,一切徒劳。
她没有哭泣,没有眼泪,纤手紧攥,尖利的指尖掐在掌心里,心生疼。不甘啊,她柳月痕的命运,怎能在她梅若瑶的身上重复?断吧?谈何容易?“欢乐聚,离别苦,酒中更有痴儿女。”呵呵,见他的时候是快乐的,离别的时候是苦涩的,可没有“儿,”只有“女。”
雨已渐止,出了神龛,梅若瑶在他前面大步流星走着,把他抛在了后面,没有掉过头去看一眼。——但怕,这一眼,积蓄的眼泪会不听话掉下来,让他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