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渡》阿汝

12、真真假假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堂堂战无不克的战神季云殊，居然也会失了粮草？
　　“王上，能否容臣先看下密信？”林复惊疑道。这之间或许还有什么隐情，更或许是……林复满怀着期待，想到了某个有些可能却又不太符合季云殊作风的举止。
　　王上之所以忌惮季云殊，就是因为这个人太厉害了，季云殊战无不胜，让百姓称颂，让君王害怕。而让王上对季云殊放心，最好的办法不过是用兵时的失误。只要他能够失误一次，那么他的战神之名就会不复存在。相比一个名声与性命，正常人都会选择性命的吧？
　　会是这样吗？季云殊利用秦兵，故意布下这么一招迷魂计，让王上对他放下心来。如果真的如自己所猜想的这般的话，那可就太好了。这样的话，他也不需要费那么大的劲了。
　　林复满怀激动的接过书信，一字不漏的看完，但是他心中的疑惑也变得愈发多了起来。这件事情，的确很不同寻常。
　　“林相，你认为这事……是真是假？”王上疑惑的问道。
　　是真是假？真的很不好断定啊！据季云殊信中所言，周军突然遭遇秦军袭击，在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季云殊万死不辞的保住了大军主力，但是因为秦兵的原因，粮草仍然有失，不过所幸，被焚毁的粮草只有一小部分，季云殊在心中所预测，这次突袭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而之后，恐怕周秦两军也会有一场恶战。再者，他希望周王可以派人押送粮草，不能寒了士兵的心。
　　看起来有条有理的，逻辑感很不错，但是，仔细思量，要说这秦兵可以突袭成功这一点，就很难让人相信。更遑论什么要粮之事了。
　　因为信中所说只是损失了一处粮仓，所以各个军队均节省一些，倒也是差不多的。但是……要粮，这万一解释不好，引起王上的误解，那可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如果不造反，要粮做什么？
　　看周子明的神情，他恐怕已经把这两点给联系在一起了。
　　“王上，我觉得还是等那钦差大人到了沐城，仔细探查一番为好。毕竟，这种事情我们是不能妄下断言的。”林复有些折中的答道。
　　“没有这个必要。”周子明声音冷酷低沉，“我在季云殊身边安排了密探，是真是假，只需要等密探的消息就好了。”
　　所有帝王，皆有猜忌名将之心。但是当林复真的听到这话从周子明嘴中说出来时，却又是另一般滋味。尽管他和季云殊有过相同的经历，但是他不是季云殊，他从始至终就站在与世人不同的类别上去处理问题，所有他才会那么豁达。
　　因为在他看来，世人的利来利往，阴谋诡计，当真可笑的很。
　　幸好他不是人类，林复不由得暗自庆幸。怪不得世人都说神仙好呢？长生不老只是一个其次问题，主要的，还是神仙的与世无争。
　　“王上，如果是真的，你当如何？如果是假的，又能如何呢？”林复这一番话似乎惊醒了那还抱有着几分幻想的君王。
　　目前来说，讨论事实的真假并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是真的，粮是给还是不给？季云殊不再是战神，之前的“密谋信”是不是也就没有必要了？那由之前的那些做法引起的一系列麻烦，他又该怎么处理？
　　如果是假的，季云殊真的打算造反，周子明该怎么办？王城大军，有人能抵挡的了周子明的那支骁勇善战的二十万季家军？
　　如果说季云殊的造反是因为王上的打压与奸相的诬陷，那他们的偏殿暗谋岂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总之，无论是真是假，这对周子明而言，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周子明想明白，他又头痛了。真假没有任何意义，关键，是怎么解决啊？
　　“林相，我……你说咱们怎么办？”周子明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说到底，那王座上的，还只是一位十九岁的少年罢了。他连冠礼都没有行过，就要担当起这份周国天下的重任。对他而言，确实是太重了些。而周子明对季云殊的怕，只是因为他想守护着这王位，一个位子，真的有那么吸引人吗？
　　周子明可以信任林复，但是他却因为季云殊而夜不能寐。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周子明这个王，是林复选择的。如果周子明连林复都要除掉的话，那他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人了。不过，事实也向他证明了，林相真的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林复苦笑，他又不是什么大智大慧的人，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做？
　　周子明见了林复的神情，他心里更着急了，“要不然，咱们直接让影卫把季云殊给暗杀了吧！”周子明神情中闪过一分凛冽的光芒。
　　影卫是专属保护王上安全的武功高强的侍卫，从周国的始祖算起就设立了影卫，但是要影卫去杀一个将军，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于情于理都不成。
　　林复本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听到周子明这话，他赶忙摆手，“万万不可——”把季云殊杀了，那他和辰厌的赌，不又输了吗？“嗯……万一季云殊没有反心，而王上您的这个举动，岂不是把他逼入了绝境？”林复反应极快的说道。
　　周子明听到这话，他也犯了难。林相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要王上什么也不做的静观其变，那也有些不可能。遇见这种事，王上怎么还会那么平静？
　　“王上，最好的办法，是以不变应万变。”
　　林复已经开始胡诌起来。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君王辅佐，还是因为这孩子小，对他依赖性比较重。只要打理好和这孩子的关系，那么对他赢这局会有很大帮助，林复是这么想的。
　　周子明的“想不明白”转变成了感激之情，但是真相就是这么的实际而残忍。如果还有比周子明更小的王子，说不定现在的周王也不会是林复的选择。
　　林复也并不想颠覆什么周秦两国的政治，虽然他有这个能力。而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林复更不会天真的以为王上能对将军保持全然的信任，只要王上和将军谁都不死就可以了。
　　因为这一次，林复与辰厌赌的，也是他最后能拿出的东西——良知。
　　“林相，你这么厉害，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周子明急道。尽管一开始的王位不是他想做的，但是显然，目前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周王已经不想再下来了。
　　林复摇摇头，神情中尽是无奈之意。他没有告诉周子明，他还是有办法的。但是周子明的“放心”，怎么会比他赌约的结果更重要？
　　“那就这样吧！”周子明挎下了脸，连林相都没有了办法，那就真的是动不了季云殊了。为今之计，也就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是在季云殊那边安插了密探，再过两日，密探的消息也就该传来了吧！
　　到时候再视情况而定吗？希望如林相所说，季云殊不是真的有反心。
　　当个君王，真难！他只是不想让别人抢了他的王位，他所做的有什么错？
　　“林相，若有他事孤王再传召，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
　　林复退下了。一君一臣，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起林复跟随管理禀告密信一事。如果真要拿这事做文章，那可是一等一的死罪！
　　林复去了王城最大的酒楼，给夫人买了一只醉鸭。那孩子时而成熟时而天真，时而沉稳时而冲动，只是一个孩子罢了。为了一个赌约而欺骗着这个孩子……对不起，我的善良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你不要怪我。
　　林复顺便买了一壶桂花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把美食作为了自己的一个兴趣，而且还乐此不疲。美食，美景，怎么活的越来越像那种看尽沧桑的糟老头子了呢？
　　两日后，王上安插的密探的密信送到了王宫，而一路上半是喻令半是游玩的钦差大臣也到了沐城。
　　沐城地处两界交处，四季美景，春光明媚。这其实是一处很美的城池，同时也是整个大周的大部分的防御所在。正应了那“美丽的东西都有罪”这句话，沐城硝烟弥漫，实在也是个不详之地。
　　这次来的钦差大臣在王上与季将军的斗争中是个中间派，不过说起来他对季云殊还是很佩服的。但是这种摇摆不定的中间派，最不喜欢将自己牵扯进某些斗争之中，但是对于王上的指派，他也不敢拒绝。
　　所以，钦差大人只好当做游山玩水一般的来到了这儿。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在他接到这个王令后，就意味着他不可能独善其身了。
　　这次，季云殊的接待比之前对那位钦差的要尊重了许多，他还是想要通过这王城来客，试试王上对自己的态度。
　　粮草一事，因祸得福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