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渡》阿汝

13、是非成败

　　钦差大人看着恭敬有礼的季将军，真是美美的享受了一把被人尊崇的感觉。之前那个钦差说季云殊目中无人，自大狂傲，他怎么一点就没有感觉出来呢？
　　呵呵，说到底，还是“酸葡萄”定理在作怪。
　　看来这位季将军还是挺好说话的，那他在来往沐城的路上，做的那些思想上的准备工作岂不是都没有必要了吗？不管怎么说，这位季将军倒也算是“识时务”的好汉了。如此看来，他的生命安全倒也有了保障。呵呵，这一点倒是不错。钦差大人在心里盘算着，而面上不自觉的笑成了花。
　　“大人，寒舍简陋，招待不周之处，还要您多多费心了。”季云殊很有礼貌的道。
　　那钦差大人膨胀心满满，也不会去计较什么寒舍简不简陋的问题了，他只是不住的点着头，不得不说，季云殊可真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
　　“季将军，我这次前来，是传王上旨意的。”钦差大臣在酒足饭饱之后，开始不忘正事的说了起来。
　　王上是什么心思他不想知道，反正只要可以令季云殊回去，他的任务也算是圆满成功，到时候，封功进赏什么的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钦差大人如此想来，感觉前途简直是一片光明啊！
　　“大人请讲。”季云殊心中有些预测，但现下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王上传王令，季将军前次嫌疑之事还未查清，况季将军离京久矣，王上甚是想念，所以决定传季将军回京。”那钦差大人笑眯眯的严肃道。
　　且不说他说的话前后如何矛盾，只看这钦差大人的神情，就不似那等庄严稳重之辈。
　　“大人，那王上可还说过什么其他的话？”
　　“这倒没有。”
　　“那……”
　　王宫偏殿。
　　周子明拿着那暗探给他的信，察示了一遍又一遍。而林复，也站在下方，不过神情间全然不是那般的自若。
　　“季云殊果然是有问题。”看了半天后，周子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其实就连这个结论他也不想那么肯定的下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还能如何的自欺欺人？
　　如果说之前季云殊是那被迫的一方，君臣之间还有一层隔膜的话，那现在他们可是完完全全的撕碎了那隔膜，现在的局势，似乎周子明变成了被动的一方。
　　季云殊带着周国那么多的精兵，如果他想做什么的话，那可是一呼百应，再简单不过。况且季云殊的震慑力摆在那儿，要不然，周王也不会那么忌惮他了。
　　“林相，那季云殊果然是在玩弄把戏，他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军中粮草未有所失，呵，他这个将军，倒还真是……”
　　“王上息怒。或许这之间还有其他隐情。”林复劝慰着。
　　“狗屁的隐情，季云殊的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
　　就算是露出来，那也是你一开始找钦差大臣怀疑他，而逼得他造反的。不对，如果我能劝动你，而不是在为了铲除季云殊的事情上出谋划策的话，还会有如今的局面吗？说到底，这都是我们逼得他。
　　奸贼容易忠臣难当，一味的执着于忠臣，只会令我自己输的更快。林复想到。
　　“那就请大人先做休息，待本将安排好营里部署，不日便与大人启程回京，以证清白。”季云殊义正言辞的回道。
　　明明是在营帐里，但是季云殊却感觉有一阵讨厌的微风，吹起了他的某些情绪。
　　边关未固，他怎敢回去？只是，此刻，还有比边关更重要的事情。虽然他对战争似乎有种病态般的执着，但是，他还是知道君君臣臣，知道要忠于大王的。
　　所以，这次回去，他一定要说清楚秦人的阴谋，绝对不能让无关紧要的粮草一事，成为他和王上心中的疙瘩。这种事情，旁人是说不清楚的，而为了让王上放心，他只有暂且回京了。
　　“好，还望季将军快些行动，不要惹王上不快就好。”钦差大人听到季云殊说答应回去，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别人一直觉得这是个苦差，但是对他而言，或许，这正是一个升迁的好机会。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虽然他并不知道季云殊这么给他面子的原因，不过，他可不能令王上失望，不能错失了这次良机。
　　对了，除此之外，他最好还要给王上提前报个信，至少先告诉他自己确实把季云殊给“请”回来了。嗯……还有林相，不知道林相对这事为什么这么关注。
　　“哎！只恨没有早些下令，就该直接杀了那季云殊的。”周子明愤愤道。
　　“王上，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您不必在这儿杞人忧天。”林复依旧散漫的道。
　　他永远是那种如同春风般醉人的笑意，但是却没有几个人觉得这位中年书生般模样的人多么的和蔼可亲。反正他塌下来都与他无关，何必惹自己不高兴呢？林复可不再是过去那傻样了。
　　“但愿如此。”王上叹了口气。
　　“什么？将军，您要回去？”
　　“将军，您这一回可是不平啊！一路上危险重重，您真的想清楚了吗？”
　　“将军，沐城可以没有我老王，但绝对不能没有你。我不管什么王命不王命的，我老王只知道，数次惊险，在我几乎以为下一刻就要死亡时，都是将军您把我给救下来的。我就算死也不能看着您回去送死。”
　　“老大，你要是回京，那我就回去种田！”
　　……
　　季云殊本来是想着把这些副将们叫到一处，然后安排下他离开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这帮弟兄……竟然如此，如此热情。
　　“你们……都知道了啊？”半晌后，季云殊楞然一笑。
　　“废话！大家虽然都是粗人，但是戏折子看的也不少。古往今来，那些名将们不都是这个下场吗？将军，我们不想……见到你……死……”王重平日里也是个手扛百斤米粮的汉子，但是此刻，他却像个孩子一般，说到最后，王重哭了起来。在场的其他几位副将，受这种氛围的感染，也落了泪。
　　帅营里，顿时间没有半分响动，只是几个精壮汉子，围着他们的老大哭泣挽留。
　　将军，是天下人的将军。但是老大，却只是属于他们的老大。
　　老天真是不公平，季将军这么好的人，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他的吃苦耐劳，他的谋算才智，在场的诸位副将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即使季云殊要当王……
　　这几人突然间莫名的想到了一处，他们互相一交换眼神，最后都在对方的目光里找到了自己想表达说明的意思。或许，这真的是一个好办法，或许，这不失为一个转机。几人共同想到。
　　“老大，咱们起兵造反吧！把那不辩忠奸的周王给推下去，只有您这样的，才配称得上我大周的主宰。”口直心快的王重最先开口说道。
　　而其他的副将们也都附和道。最后，连一向沉稳成熟高瞻远瞩的萧别云萧副将都赞同了王重的称王说法。
　　“老大，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倒觉得，老王的法子是最可取的。老大，当我们求求你，你就称王吧！”萧别云目光中尽是期待之意。
　　季云殊看着这群自己的好兄弟，这是他真真正正的好兄弟们，他摇摇头，“你们……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我不是谦虚，而是，我根本就没有称王的心思。如果真的按你们说的做，朝廷定然大乱，别说还有秦国这个虎狼之敌，就是我们周国的邻国小国，他们也会趁机搞点破坏，到时候，周国必然会历经一场战乱啊！而周国的百姓们，也将会在几年之内，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你们以为，推翻一个君王就是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的事吗？周国百姓的安危，你们考虑了没有？”季云殊耐心的为部下说道。
　　“我们的职责，正是为了护卫百姓的安康，如果因为一己之私而带领我们的军队攻向我们的王都，那样的我们与秦贼有什么区别？那样的我们，将会是周国的罪人，即使得了天下也不会安心的。你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季云殊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
　　众副将听到这番言论，心下不觉有些悲哀，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局面，这不是任何一个人所期望的局面。但是……天下与他们的季将军之间，季将军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很高，甚至都高到了比他们自身的安危都重要的地步。只是，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比不上天下，在这群护国汉子心中，国家始终都是第一位的。
　　几位副将们都已经黯然低下了头，因为觉得自己愧对季将军，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可能再说什么挽留的话。
　　“嘿，兄弟们，你们怎么就笃定我回不来了呢？我季云殊发誓，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们。”季云殊自信一笑，活络着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