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浅缘深》江晗

6、第六章

　　第六章
　　没几天整个程远都知道了他们总经理的婚讯。起初程少景并没有当回事，可是这次听到他犹如被人当头一棒。
　　“你说什么？”程少景不解。
　　“婚礼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告诉你是让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程夫人并未抬头。
　　“什么婚礼，那是公司的传言，再说了，我和她还没商量结婚的事。”
　　“是你和顾悠然的婚礼，不止程远，其他的合作公司也都知道了。”程夫人放下筷子，抬起头。
　　“怎么可能，顾悠然？你问过别人同不同意吗？”程少景只觉得可笑。
　　“她同意了。”程夫人说。
　　程少景突然明白了程夫人的心思。
　　他推开椅子站起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安排好这一切，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你不觉得这太荒唐了。这婚我不会结的。”
　　“由不得你。”程夫人语气强硬。
　　“是我结婚，怎么由不得我选择了。”
　　“你选择的只会把你拖垮，把程远的脸面丢尽。”程夫人有些怒了，“你现在的样子，你知道公司里是怎么看你的，为了程远你必须结婚。你该安稳了，这次由不得你再胡闹。”
　　“你停手吧，我不会结的。”程少景再次说一遍，语气坚定。
　　“婚礼就在十月二十号，如果你想让我在人前难堪，让程远丢脸，你便不来。”程夫人说完上了楼。
　　“砰”的一声，程少景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
　　早上，还在上课的时候顾悠然收到了程少景的信息，课没上完她就急匆匆跑出教室。
　　从玻璃窗外远远地就看到了程少景的身影。
　　顾悠然拉开椅子坐下。
　　程少景抬起头，“你来了。”
　　他的眼睛盯着顾悠然，直接了当的问，“婚礼的事你知道了？”
　　“嗯。”顾悠然老实回答。
　　程少景的笑容凝在脸上，“为什么，是我妈拿什么强迫你的？”
　　“没有。”顾悠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样问。
　　“那是她给了你什么好处吗？”程少景的声音变得冷冷的。
　　“不是这样的。”原来他是反对结婚的。
　　“那还能是什么？”此时程少景的脸上全是怒意。
　　“因为……？”因为他救过自己吗？若是此刻说出来，他会不会后悔当初救了她。
　　“说不出来了，要我替你说吗。”程少景冷笑，“现在的女生都这么有手段吗，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知道昀安喜欢你，要想依着别人你完全可以去找他，凭他父亲在政界的头衔，凭陆昀安越来越高的地位，你想要什么得不到。”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还是因为我买了你的作品，你以为依靠我你的前途会更顺利，顾悠然，凭我和陆昀安的关系，他说一声，我会不照顾你吗？”
　　顾悠然用力忍着才让眼泪不掉下来。接触过几次，她认为程少景并不讨厌自己，她也以为结婚是他同意的，可在他的眼里她竟是这种人吗？
　　看眼前的人低着头不说话，程少景知道说准了她的心思，“顾悠然，你最好和我妈说清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撂下这句话程少景起身离开。顾悠然知道他已经不愿意再和她多待一秒了，甚至不用抬头，她都能知道他眼里写满的嫌恶。
　　顾悠然也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直到有人喊她，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这里。
　　“怎么了？”陈怡趁着送咖啡的间隙过来问她。
　　“没事。”顾悠然有些恍然。慢慢把情绪压下去，可胸口仍旧酸酸的。
　　“是和男朋友吵架了？”陈怡有些担忧地问。
　　这算是吵架吗，就算是吵架，可他又是她的什么人。顾悠然苦笑，“没有，只是有些事情讲不通。”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可你做事情向来认真，我相信你有自己的道理。既然讲不通就等都冷静下来再慢慢说。”
　　顾悠然点点头，“怡姐，我知道了。”陈怡是这个咖啡馆的女主人，每次悠然假期都在这个咖啡馆里兼职，她对悠然不错。
　　“那就别多想了，我去忙了。”陈怡直起身子。
　　“嗯。”顾悠然勉强的笑笑。
　　顾悠然刚想离开，电话却响了起来，她拿起来迟疑未接，他也是要质问她吗？
　　向右滑开，悠然等着电话那边的人开口。
　　可电话那边也是沉默，就在顾悠然想要挂断时，陆昀安突然开口，“你在哪里？”他的声音有些低哑。
　　“浅缘。”
　　“待着别动。”说完又觉得语气太硬，遂缓了缓，“我过去找你。”
　　陆昀安在程少景质问他过后才知道这个消息，他去顾悠然的学校找她，宿舍里的人说她不在，去她租住的地方，敲门也没有人回应。
　　很多想问的话，可在看到她红红的眼睛时，再也问不出了。
　　他想如果都不说话，他们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坐下去，没有他听到的那个消息，没有他心底里强烈的不安。只有初见时她沉静又微红的脸，再见面时她笑着说的那句“学长好”。那一刻他知道这种对一个人似曾相识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陆大哥，对不起。”顾悠然还是开了口。
　　“对不起什么，是忘记了欠下我的那顿饭吗？”他记下了，可是她却忘记了，还是她只是随口一说，只有自己当真了。
　　“对不起。”对不起一直麻烦你，对不起你的在意，对不起所有的一切，可此时顾悠然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却让陆昀安的心沉入了谷底，他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你喜欢少景吗？”
　　“嗯。”顾悠然的声音很低。
　　“从什么时候？”
　　“可能是他帮我改设计的时候，可能……”是应该更早，可是她无法对陆昀安说出一切。
　　陆昀安盯着顾悠然许久。是这样吗，所以那天一路上她会那么反常。
　　“为什么？悠然，一定要这样吗？哪怕他有女朋友也要和他在一起？”
　　他知道顾悠然是个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女孩子，可是这真的是她的选择吗。
　　顾悠然猛然一惊，“你说什么？”
　　看着顾悠然满脸的诧异，难道她并不知道？
　　顾悠然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抓起包跑出去。
　　陆昀安追出去却已经寻不到她的身影了。
　　等到站在程家门前时，顾悠然有些退缩，可是她必须问清楚。
　　门开了，张嫂让她进来。
　　“程夫人在吗？”顾悠然问。
　　“在客厅，你先进来。”张嫂看上去很温和。
　　顾悠然换下鞋进去，程夫人看到她笑着说:“你来了。”
　　“张嫂，去冲杯咖啡吧。”她不像上次在办公室那样严肃，到真的像长辈一样，“你们年轻人爱喝这个，过来坐。”
　　“你来是为了婚礼的事？有什么需要的你就提出来，我让他们去安排。”
　　“程阿姨，我有件事情想知道。”
　　“什么事。”
　　“程大哥有女朋友吗？”犹豫后顾悠然还是问出了口。
　　程夫人沉默了一瞬，“少景对你说的？”
　　这句话分明是承认了。
　　“是真的，那么为什么要让我们结婚？”她早该想到不会这么简单的。
　　“你觉得呢？”程夫人反问。
　　“因为要阻止他们。”顾悠然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程夫人端起茶喝了一口，“如果只是为了阻止他们，我还有很多方法。”
　　“为什么要反对他们？”顾悠然想到这才是问题的根本。不应该是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如果是，她才更没有资格。
　　“少景是我的儿子，和他在一起的人我肯定会仔细调查。她毕业的国外学校的确有她的名字，不过照片里的人并不是她。”
　　“她盗用别人的名字？”
　　“没错。”
　　“会不会是名字相同，否则她这样用别人的名字，那个人也不会允许。”
　　“我派去的人自然查清楚了，那个学生毕业后意外去世了，就算夏言湘可以买到学位证书，换上自己的照片，学校里的毕业照她是改不了的。先不说她接近少景是出于什么目的，连真实的名字都隐瞒，我怎么会同意他们在一起，更不要说她靠着少景已经得到的够多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少景？”
　　“我说了少景也只会觉得我是找借口来反对他们，而且就算少景知道后一时怪她欺骗，他也不会因此和她分开。”程夫人无奈的口气。
　　“那么为什么是我呢？”这也是让悠然不解的。“以我的身份……”
　　“你父母在世时是教师，家世清白，我和你的教授是旧识，我问过他对你的评价。你的成绩优异，设计拿过很多奖，你一直为一本刊物画的设计图样我也看过，很不错。”
　　顾悠然苦笑，她怎么可能不调查自己。
　　“是因为这样才选择我的？”
　　“不只是你的能力，我也知道你喜欢少景，我相信你会照顾好他。”程夫人神情认真，“我阅人无数，不会看错人。”
　　“可是，他们毕竟...”
　　“没有可是，悠然，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不是你和少景结婚，也绝对不会是她。”
　　悠然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程夫人的话，她能独自撑起程远的确很不简单，这样的恩威并施让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算不是她也不会是那个人，她能把这个当作心里的宽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