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浅缘深》江晗

4、第四章

　　第四章
　　顾悠然刚收拾完宿舍，孟可嫄就气喘吁吁地来了。
　　“都九月份了，中午还这么热。”说完一屁股坐到床上。
　　顾悠然还没说话，周青青先开了口。
　　“可嫄，好久不见啊。”
　　“哎，一个假期不见你越来越瘦了。”孟可嫄才注意到周青青也在，一见到她两眼冒了光。
　　“在家吃的多，怕变胖一直不停的运动呢。”周青青在衣镜前左转右看试穿新买的衣服。
　　一听是运动减肥孟可嫄没了兴致，“这一番打扮不是也要去运动吧。”
　　“有约会。”周青青一脸甜蜜。
　　“哦，原来是去见男朋友。”孟可嫄故意变了语调。
　　“我去了，你们玩。”周青青背上包最后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才开门出去。
　　“你都收拾好了？”顾悠然也在床边坐下。
　　“一塌糊涂。”孟可嫄撇撇嘴，她不会照顾自己，可是又不想住在家里。
　　“吃过午饭，我去帮你收拾。”
　　孟可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拿起桌上的纸盒，“我把画稿带来了。”
　　顾悠然打来，摸上去是很柔软细密的纸张。下面还有空隙，翻开后顾悠然一下子愣住了。
　　“哈哈，suprise。”孟可嫄笑的像个孩子。
　　“怎么会？”顾悠然看着套金色的封面，多久没有见过了。
　　“我在国外的时候看到就买下来了。”
　　市面上已经没有了，只能是个人收藏的，“会很贵吧。”
　　“你看。”孟可嫄晃晃手腕上戴的链条，“等你成为了著名设计师后，你给我做的这些就是独一无二的限量版，价钱就会翻倍的涨，我可是有私心的。”她知道说不贵顾悠然也不会相信。
　　这本珠宝设计图册是很多年前顾悠然在一家店里看到的，看了看价格顾悠然默默放下了，等到终于攒够了钱再去买时却已经没有了。这么多年了，她自己都快忘记了，没想到孟可嫄一直都记得。
　　“可嫄，谢谢你。”顾悠然的心里微微发酸，说不出的滋味。
　　“说起画册，悠然你说陆大哥会喜欢我们送他的礼物吗？”谁说孟可嫄笨的，她很会转移顾悠然的注意力。
　　“会喜欢的。”顾悠然收起刚才的情绪，“不过，不知道是谁的行李箱砸坏了别人好几株花坛里的花，修剪的那么整齐，应该是很喜欢的。”
　　“啊！”没料到孟可嫄会突然站起来，头砰的一声撞到了上面的床沿。
　　悠然一把拉下她，“至于吗，反应这么大。”
　　孟可嫄揉揉头，“不会吧，那我的形象彻底完了。他也没看到应该不知道是我，糟糕，程少景看到了，他会不会告诉陆昀安。”
　　“以程少景的性子，难说。”
　　“啊！”孟可嫄只剩下了哀嚎声。“那怎么办啊”
　　“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你快说。”孟可嫄等着顾悠然的主意。
　　“可以收买程少景啊。”
　　“那得给多少钱他才会闭嘴啊？你说十万够不够？”
　　“呃，可能不够。”顾悠然没想到她还真报出数字，“你没听他们那天程少程少的叫着，说不定他很有钱呢。”
　　孟可嫄听出了顾悠然又是骗她的，她扑过去挠她的痒：“你又吓唬我。我看不用钱了，把你这个美人送给他，他铁定会封口。”
　　“好了好了。”这是顾悠然的死穴，她滚在床上笑的不成样子。“我就是看看恋爱中的人是不是真的智商为负数。”
　　“我不管，今天中午要请我吃大餐，补偿我受的身体损伤，我刚才撞的可真疼，还平白无故被你吓一顿。”
　　“好好好……”顾悠然说了一连串的好字才让孟可嫄停下来。
　　“昨天那顿大餐也要记下，不能逃了。”
　　“好。”顾悠然因为收拾东西随意扎起的马尾全弄散了，头发乱成一团，她一边顺着头发一边说，“知道你今天中午就是来赖饭吃的。”
　　“有这么明显吗？”孟可嫄斜斜眼睛。

　　在学校里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九月份就快到尾巴了。
　　接近下午饭的时间，顾悠然接到了孟可嫄的电话。
　　知道是叫她一起吃饭，接起来刚要告诉她“一会儿就下去”，却听到孟可嫄压低声音说：“悠然，你来艺术中心吧。”
　　“那么远，去那干嘛啊？”悠然刚问出口，孟可嫄却挂了电话。
　　想着可能可嫄有什么事，顾悠然不得不快点赶过去。
　　远远的就看到孟可嫄站在楼前。
　　“站在这做什么？”
　　听到车响，顾悠然回过头。
　　陆昀安停下车，看到顾悠然微微一笑，“来了，上车吧。”他下车帮她们打开车门。
　　顾悠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孟可嫄推着上了车，心里一路奇怪，却没法问出来。
　　车在酒店前停下，顾悠然才知道她们是来吃饭的。
　　“你们先进去，我去停车。”陆昀安站在车旁。
　　“嗯，好的。”孟可嫄答应着。
　　往里面走时顾悠然终于有机会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在学校里碰见陆大哥的，他说要请我们吃晚饭。”孟可嫄解释。
　　“是请你吧。”顾悠然打趣。
　　“他肯定知道我一定会叫你啊。”
　　“所以你就一声不吭的挂了电话。”
　　“不这样你怎么会马上赶过来。”孟可嫄笑的狡黠。“悠然你就陪我一起吧，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悠然叹气，“孟小姐，明天就要交稿了，我的设计还没完成呢。”
　　“什么设计？”陆昀安拉开椅子坐下，把菜单递给她们。
　　“是全国大学生设计比赛，悠然都画了好几天了，明天下午交稿。”孟可嫄替顾悠然抢先作了回答，说别人的事情她倒是滔滔不绝。
　　“是很重要的比赛？”陆昀安看着孟可嫄。
　　这一看让孟可嫄之前的随意荡然无存，开始有些结巴，“很很重要，悠然比较重视。”
　　“还没做好？”这句话是问的顾悠然。
　　“嗯，有些地方还是不确定怎样更合适。”
　　“怎么没有拿给教授看看？”
　　顾悠然苦笑，“那么多学生，教授根本忙不过来。”
　　等孟可嫄点完，陆昀安问：“喝点什么？”
　　“反正不能喝酒，悠然回去还得画图，喝酒的话回去该直接睡着了。”孟可嫄抱怨。
　　“三杯饮料。”陆昀安对服务员说完转过头问顾悠然，“我找个人帮你看看怎么样？”
　　“嗯？”顾悠然没料到他会提这个。
　　“程少景，他是设计系毕业的，算起来要比你早六、七届，是货真价实的学长。”
　　程少景居然是学设计的，这是顾悠然没想到的。
　　“我今天和他说一声，明天来接你。”
　　顾悠然想说不用了，不过转念一想，有人帮忙也挺好，毕竟这次比赛很重要，而且获奖的话会有奖金。
　　“谢谢陆大哥。”
　　“好了，别的先不想了，你们多吃点。”
　　陆昀安的车走远了，孟可嫄还不动弹。
　　“人都走远了还看。”顾悠然拿手在孟可嫄眼前晃晃。
　　孟可嫄拿下她的手，顺势挽上悠然的胳膊往回走。
　　“我都看不出程少景是学设计的，看他吊儿郎当的样子，能行吗？”
　　“既然陆大哥这么说，应该是有把握吧。”
　　“也对，就算不相信程少景的能力也要相信陆大哥的人品，他不会骗人的。”孟可嫄说得坚定。
　　“唉……”顾悠然叹气。
　　“你又取笑我。”孟可嫄伸手又要挠顾悠然的痒。
　　“我连叹气的权利都没有了。”顾悠然笑着已经跑开了。
　　“有本事你别跑。”孟可嫄在后面追着，这招对顾悠然的必杀技她屡试不爽。
　　第二天，一直到接近十一点才接到陆昀安的电话。
　　顾悠然拿起链坠，“今天有个重要的比赛，陪我一起吧。”她把它放进贴身口袋里收好。
　　“不好意思，早上有点事耽误了。”陆昀安站在车旁。
　　“是我麻烦你了。”从陆昀安的眼睛里隐约透出些疲倦，“其实都差不多了，不然……”
　　“东西都带了吗？”陆昀安没让悠然继续说下去，隐藏的再好也能被她看出来。
　　早上院里收到匿名信，里面种种直指成辉，陆昀安一早上忙的焦头烂额，成辉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被查办他不能坐视不理，他甚至隐约觉得那个人是冲他来的。
　　“都带了。”顾悠然回答。比赛是下午二点，她知道修改完后没有时间回来，只能直接去赛地。
　　“那我们过去。”陆昀安打开车门示意顾悠然上车。
　　等到快到了，顾悠然才意识到这是去程少景的家里。
　　“不是在外面吗？”顾悠然问。
　　“原来打算早上去外面的，现在我怕约来约去迟了更耽误时间，就定在少景的家里了。”陆昀安解释。
　　“那他……”悠然有着担心。
　　“你认为少景会在意别人去他的家里？”陆昀安侧头，“他向来爱热闹。”
　　听到这话顾悠然的担心全无。
　　进门走到客厅。
　　“程阿姨好。”陆昀安向沙发上的人问好。
　　“昀安来了。”程夫人点点头。
　　没听到顾悠然打招呼，陆昀安侧过头小声唤了一句“悠然”。
　　顾悠然有些吃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那天在学校里并不知道，失礼了。”说完微微鞠了一躬，顾悠然知道那次在学校里遇见的人是程远的掌权人，听说她的丈夫去世后是她独自支撑起程远，是个很厉害却也很不容易的女人。没想到那人居然是程少景的母亲。
　　程夫人认出顾悠然，“是你啊。”她和昀安认识，难道和少景也认识？
　　“你们来了。”
　　悠然抬头就看到程少景睡眼惺忪地站在楼梯上，浅灰色的圆领上衣，米色的粗布裤子，光着脚。和他妈妈的端庄稳重比起来，可是一点都不一样。
　　“上二楼。”他收回胳膊将手插进口袋里。
　　“你认识程夫人？”陆昀安奇怪道。
　　“那次学院里安排的讲座，程夫人是主讲人。”悠然回答。
　　“你是说那次去学校的演讲？”程少景依旧大大咧咧，“讲的怎么样”
　　“很好。”悠然认真的说。
　　“你们先看设计稿，我去客厅坐会。”陆昀安对顾悠然说，“好了叫我。”
　　“嗯。”
　　“交给你了。”陆昀安看向程少景。
　　程少景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放心吧。”
　　“东西呢，拿出来吧。”程少景看着顾悠然。
　　“听上去真像是打劫的。”悠然把稿纸放在桌子上。
　　“劫财没有多少，劫色还有人看着，我要是打劫成功的可能性也太低。”程少景拿起设计稿，一共是三张。
　　“是什么主题？”程少景一边看一边问。
　　“时间。”
　　“时间，”程少景重复一遍，“以雪花诠释，握不住，积起来又不知不觉中融化，这与时间总会流逝相应，不错的立意。”程少景一张一张看得很认真。
　　“决定用什么材料了？”
　　听到他的上一句话顾悠然终于相信他是学过设计的，“设计主要针对的是二十岁到三十岁的人，材料不能太贵，我想用银质的就好。”
　　“嗯。”程少景拿起项链和戒指这两张，纸上的戒指画的纤细，一片雪花嵌在里面，中间一个沙粒大小的玉石，“链坠和戒指中间的玉石用蓝色的怎么样？”
　　“蓝色？”
　　“白色是能使色调一致，可也太单一，而且你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最喜欢的是淡蓝色，从销路上看，这样会更受欢迎，销路不是也作为考量的一部分。”程少景提议。
　　“嗯，在白色和蓝色之间我也犹豫过，要是碰到你这样的评委，的确蓝色更好。”
　　“那些评委多少有些现实了，早已失去设计者的初心了。”就像自己一样，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开始学习经营管理公司，重销路已经多过重视设计意义。
　　顾悠然的作品让程少景想起了他自己学习设计的时候，也突然有了兴致，“等我一会儿，我去找画笔。”程少景记得房间里还有套画笔，好久不用了，不知道随手放在了哪里。
　　悠然想说自己带来画笔了，可程少景已经一边说着一边出了书房。
　　她没事做，看到书架上有些设计成品，便一一看过去。最上层有些高，顾悠然差不多一米七的身高，还要踮起脚才能看到。
　　看到那枚绿色的链坠时顾悠然的脑袋轰的一下就蒙住了，她小心的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链坠，放在一起，凹凸出来的地方竟然完全吻合，连玉石上的脉络都一一对应。顾悠然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是太震惊还是太突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