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浅缘深》江晗

3、第三章

　　第三章
　　机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顾悠然紧紧盯着出口处，人陆陆续续的出来，孟可嫄一身红裙，左手拉着行李箱，左望望，右看看，超过一个又一个慢腾腾的人走出来。
　　顾悠然挥挥手，孟可嫄看到了，拖着行李跑过来，手上的握杆一放，给了顾悠然一个大大的熊抱。
　　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准备什么晚宴给我接风洗尘？”
　　“孟小姐点，想去哪里我都奉陪。”
　　“嗯……一个暑假的钱，我是得想个好地方。”孟可嫄作思考的样子。
　　“也请你手下留情，给我留点。”
　　孟可嫄突然回过头看着顾悠然，悠然以为她想到要去什么地方了，却听到她幽幽地说了句，“悠然，如果我说这段时间我好想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矫情，会恶心的吃不下饭。”
　　顾悠然噗的一声笑了，“那没办法了，吃不下饭大餐只好免了。”
　　孟可嫄摇摇头，“唉，某人又挣钱了，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抠门。”
　　“想你”这两个字让悠然的心底一暖，可嫄虽然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可她简单直接，这么多年一直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悠然很珍惜这份友谊，自从父母去世，她一直都很珍视每一份真诚的友情。在失去父母的爱后，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恩赐。
　　刚刚坐上出租车，顾悠然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的名字却让顾悠然僵住了。孟可嫄催她，她才连忙接电话。
　　“知道我是谁吗？”
　　“嗯。”没想到他会打来，平时是面对面讲话，此时他从听筒里传出的声音温和中多了一分低沉。
　　“今天是我的生日，”陆昀安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有时间吗？”
　　顾悠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些日子不知不觉地他们熟悉很多，可她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去他的生日宴会。他提起了，拒绝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讲。
　　对方好像知道了顾悠然的心思一样，接着说：“不是很大的宴会，只是几个较好的朋友一起聚聚。”然后就是沉默，好像在等答复。
　　较好的朋友，他把自己当作好朋友，再推脱只会显得自己多心。
　　悠然问：“我可以带个朋友一起去吗，在学校里你见过的。”
　　“好。”对方回答的很干脆，“今天下午六点，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了，我们自己过去就好。”顾悠然连忙说。
　　“那好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孟可嫄就凑过脸来。
　　“是陆昀安的电话，说让我们两个参加他的生日宴会。”
　　“啊，是真的吗，你和他认识了？”
　　“嗯，他经常来店里喝咖啡，慢慢地就熟悉了，他也有说让你去哦。”
　　“真的吗”孟可嫄吃惊下又感到高兴，“那我们要送什么礼物给他？”说到礼物孟可嫄突然想起什么想要打开行李箱，“悠然，我给你带礼物了，一套笔稿，到时候成名了可不要忘了我的投资。”她知道顾悠然喜欢这些，所以每次都带给她最实际有用的东西。
　　“到时候一定好好谢你，不过现在是不是回家把行李先放下。”
　　“不用了，一来一回多耽误时间。”
　　“着急了。”悠然打趣道。
　　“哪有，我哪有着急。是得节省时间给陆大哥选礼物啊。”
　　“我知道，我是说有人急着去吃大餐呢。”
　　“顾悠然，你故意地！”说话说一半，明显是开她玩笑。说完孟可嫄就作势要掐她。

　　下午到了地方，顾悠然没想到聚会的地点会是陆昀安的家。孟可嫄也傻眼了，左看右看，把行李箱果断地扔进了花坛，让顾悠然哭笑不得。
　　门打开，陆昀安走出来，“请进。”很标准的手势。
　　顾悠然看陆昀安的穿着，白色的衬衣，米黄色的裤子，头发自然的搭在前额。这让她松了口气，如果看到他一身西装，那以她们今天的穿着只会显得格格不入。
　　进门看到沙发上坐着几个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聚集到她和孟可嫄的身上。
　　程少景站起来，“你们来了，过来坐。”
　　他和陆昀安在浅缘咖啡店时，顾悠然又见过他几次，此时的他依旧是穿着T恤和宽松的牛仔，客厅里音乐声很大，可他的声音听的很清晰。
　　孟可嫄有些紧张，她递出手里的盒子，茄紫色的礼盒，右上角别了一朵精致的礼花。
　　“这是我和悠然送给你的礼物。”
　　“谢谢。”陆昀安接过礼盒，礼貌的答谢。眼角朝顾悠然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双手搭在膝上，微微侧着头，坐在那里有些不自然，还好有程少景陪着说话。
　　“是一本画册，”孟可嫄有些局促，“希望你能喜欢。”
　　“嗯，有空我会看的。”
　　画册是顾悠然最后敲定的，她认为这是最合适的礼物，不会显得太贵重，又不会太俗气。孟可嫄在挣扎了好久又不知道陆昀安到底喜欢什么的情况下做出了妥协。
　　“由我来付款。”孟可嫄抱着画册不放手。
　　“好，我也没打算和你抢，不过是不是先让他们给包装一下。”
　　“给。”孟可嫄递给柜台。
　　看孟可嫄高兴地抱在怀里，顾悠然轻轻笑笑，说：“是谁买下的，谁负责送哦。”
　　“啊。”孟可嫄恍然大悟，“顾悠然，我怎么有种被你骗了的感觉。”
　　“钱是你自己付的，可不能耍赖。”顾悠然继续笑。
　　可是现在可嫄的神情却让她有些担心，她向来是自来熟，在哪里都能玩成一片，可在陆昀安的面前却紧张到说不出话了，难道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真的会变笨。
　　程少景说了些什么，她全然听不进去了，她起身，朝那边走过去。
　　话被打断，程少景有些不高兴，他皱眉，抬头看着顾悠然走过去的地方，那个穿着火红色衣裙的女人在一身浅色衣服的陆昀安面前显得那么地尴尬。
　　顾悠然握住了孟可嫄的手，“都说完了吧。”抬起头朝陆昀安笑笑，“陆大哥，生日快乐。”
　　“谢谢。”陆昀安看着顾悠然也笑笑。
　　“那我们先过去坐了。”顾悠然说。
　　“嗯，你们等一下，一会吃饭。”
　　“好的。”顾悠然拉着孟可嫄到沙发上坐下。
　　程少景开了兴致，“不介绍一下。”
　　“孟可嫄，我最好的朋友。”
　　“哦。”程少景把音拉的特别长。看样子她也喜欢陆昀安，这情况有点复杂。
　　孟可嫄恍过神来就一直沮丧，怪自己太笨。等到坐到桌上看到食物时眼睛才重新散发光彩。顾悠然心里笑笑，可嫄的情绪一直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就算不开心了也不能亏欠了自己的胃。
　　主座上陆昀安端起酒杯，“今天提前办了场生日宴会，很高兴大家能来捧场，都是好朋友，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我先干一杯。大家也不要拘束，好好玩。”
　　程少景忙凑热闹，“这样好了，每个人说一句祝福的话，再喝一杯，寿星跟喝，从我开始好了。”
　　陆昀安无奈，怕他起哄他还是开了头。
　　一餐饭陆陆续续竟吃了一个钟头，不过说说笑笑到是熟络了很多。
　　悠然有些头晕，她一直喝不了多少酒。
　　孟可嫄跑过来，看她的神情准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果然，她故作神秘的开口：“我知道陆大哥毕业后去做什么了，原来他从政了。”
　　“嗯。”顾悠然点头。
　　“你一点都不惊讶吗？”孟可嫄奇怪。
　　“因为我知道了。”
　　“什么？”轮到孟可嫄惊讶了。
　　“我听到他的一个朋友喊他陆检。”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提前过生日吧，真正生日的那天早已安排好了饭局，哪怕不情愿也得应酬。
　　“哦。”孟可嫄一下子泄了气，“我只是觉得他没有继续弹琴很可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顾悠然想了想说。
　　正说着就听到有人提议陆昀安弹琴，是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生，好像是叫沈琪，经她一说，别人也一起跟着说。有很多年不见的朋友，他们都在各个地方做着自己的事情，他们只知道陆昀安最后没有选择钢琴，却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他们记得中学时他的钢琴就弹得很好。
　　程少景笑笑，要让陆昀安弹琴，怎么可能。平时有人提起，陆昀安也只是笑着推脱“自己好多年没有碰琴，已经生疏了”。
　　正想着要不要帮他解围，却见他沉默了一会儿居然走到钢琴前坐下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陆昀安的琴声他们太久没有听过了。
　　陆昀安翻开琴盖，安静的旋律从指尖流淌出来。
　　一曲弹完，依旧是一片安静，孟可嫄鼓掌，所有人才缓过神来齐齐跟着鼓掌。
　　客厅里又恢复了热闹，有些相熟的朋友，都聊的起劲。
　　陆昀安得空端着杯子挨着顾悠然坐下。
　　“还能喝吗？”陆昀安问。
　　“寿星敬的酒怎么能不喝。”说完悠然碰碰陆昀安的杯子喝下。
　　“今天弹得怎么样？”搁下酒杯陆昀安问。
　　“很好。”顾悠然奇怪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今天”，难道他为初次见面那天的话耿耿于怀。
　　“这么敷衍的话可不像你说的。”
　　“今天寿星最大，寿星做什么自然都是好的。”顾悠然笑笑。
　　“我发现程少景带坏人的本领挺大，才说了一会话，连夸人的口气也像他了。”陆昀安慢慢地说，“很好也要说一下好在哪里吧。”
　　“弹得很好听，旋律流畅，姿势也很标准。”
　　“但是……”
　　“但是太一本正经了，反而感觉……”顾悠然迷糊中抬头，“你套我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酒的缘故，看到陆昀安的神情她心里有些发闷，“为什么不继续弹琴了？”
　　陆昀安垂眸，“从政的人在舞台上弹琴，传出去的话会成为笑话吧，而且我再也弹不好钢琴了。”
　　那一刻，陆昀安眼神里的忧伤很长时间里顾悠然都能记得，那声叹息让悠然的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陆大哥，对不起……”想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陆昀安一笑，“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其实我并不懂钢琴，对于钢琴我都是用看的，就是看弹琴的人和钢琴在一起的感觉。就像设计，看到饰品与人搭在一起看起来舒服就是成功的。”顾悠然脑子乱乱的，胡乱说着，“我相信你会找到对钢琴的感觉的。”
　　“虽然话语奇怪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观察入微。”陆昀安看顾悠然迷迷糊糊没有了平日里的稳妥，反倒忍不住笑了，难得见到这样的她，像个孩子。
　　陆昀安看顾悠然有些醉了，让程少景先送她们回去。送她们出门时已经接近十点了，看她们走远了他才回客厅继续招呼朋友。
　　孟可嫄执意让程少景送到附近能打到车的地方自己回去，临走时还无奈的说：“程少，一定要把这个三杯醉安全送到家啊，不然搁在路上她就睡大马路了。”
　　“那你到家了给我打电话。”程少景用手比作电话在耳边晃了晃。
　　“我知道了。”
　　孟可嫄挥挥手。
　　顾悠然是被程少景叫醒的，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车里，向外望出去，正是自己熟悉的小区。
　　“还好先问了问你家的住址，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把你送到哪里。”程少景笑笑。
　　“不好意思。”顾悠然有些窘，自己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立秋后的夜晚有些凉了，风一吹悠然的酒意立刻消了大半。
　　“我送你上去。”程少景关上车门。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顾悠然忙说。
　　“你确定，昀安和你朋友可都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把你送到家。”
　　顾悠然用食指点点脑袋，“现在清醒了。”
　　“那好吧，我看着你上去，不过你家在几楼？”程少景问。
　　“五楼，就那个位置。”悠然拿手在虚空中指指，“正好对着我们的这一面。”
　　悠然爬上五楼打开灯，拉窗帘时看到程少景才发动车子慢慢驶出小区，等这么久应该是为了确保她安全到家。看程少景平时不着边际的样子，想不到人也挺好的。
　　顾悠然打开本子。
　　“今天去参加朋友的生日聚会了，很多人一起吃饭，一起说笑。如果你在该有多好啊，我好想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笑起来的样子。”
　　铃声响起来，顾悠然拿起电话，“可嫄。”
　　“三杯醉回家了？”孟可嫄在吃着什么，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
　　“嗯，回家了，这么晚了你怎么又吃东西。”
　　“唉，回家就被老爷子训了一顿，我只好拿吃的解气了。怪我早下了飞机这么晚回来，居然还问我哪来的这么多精力，你猜我怎么说？”
　　悠然知道她的心里并不好受，“你怎么说的？”配合她讲完。
　　“我会说什么，我就说‘当然是随你了，你都有那么多的精力，我怎么会差’。”
　　“可嫄，你别总是这么想，你爸爸是真的担心你。”
　　“担心我？”可嫄的语气全是讽刺，“他还会担心我？如果他真的担心，当初为什么要有别的女人，如果不是他，妈妈也不会病重救不过来。如果他真的在乎我，更不会在妈妈死后娶那个女人进门。”
　　“可嫄，不管怎样，你妈妈是希望你能快乐的，如果她还在，她不想看到你这样。”有钱人的婚姻总是容易出状况，最后受伤害的总是孩子。
　　“可惜她不在了，不说了，本来今天很开心的，不要拂了心情，明天学校见。”
　　“嗯，好好睡一觉。”顾悠然也没办法，每次说到这个孟可嫄总是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