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国记》桃夏春华

3、相见[重修]

　　冯巽进了自己房间，把它狠狠地打扫了一遍。不久，房间就变得非常干净，而自己则累得浑身是汗。他却不急着沐浴，而是满心期待地打开灵石袋。
　　灵石袋中一共二十枚灵石，冯巽思考了一下，确定这些足够他用上三天，便心满意足地合上袋子收在腰间。
　　和以前情况不一样了，有这点灵石已经很好了。现在这灵石跟别人白送的一样，毕竟自己似乎并没有怎么出力给姬凛干啥事……
　　收起袋子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长空令，冯巽看了它好一会，面上露出了微笑。
　　“长空，你等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等他修炼到星海境第六阶段，他就可以尝试着重塑身躯了。一想到那时能够再次相见，他就觉得现在吃再多的苦都值得。
　　一想到原来的身躯，他就突然想起殷家，眉宇间有了些忧愁。
　　“不知道漠遥他们怎么样了……”
　　虽然跟弟弟们都不亲近，但是冯巽还是思念他们。他父亲年轻时成天想着修炼，却一事无成，妻子生了两个儿子他都没怎么管。后来殷珮的母亲过世了，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妻儿。那时候殷珮才六岁，殷容才三岁。六岁的殷珮就被父亲拎到决都检测阵上检测去了。这一测不得了，是个雷属性的天才，百年一遇的雷系剑修天才！于是大名鼎鼎的谢琛大师就过来把这小孩子领走。父亲也很高兴，把殷容也拎过去检测，亦是一个不错的小孩，但谢琛不想收第二个了，殷容便留给了父亲自己养。没几年父亲就过世了，殷容又交给了叔父养。叔父那还有两个弟弟，三个孩子一起长大，感情较深。殷珮此后殷珮被师父领去游历天下，后来又结识了姬凛。再往后，殷珮就跟姬凛彻底分不开了。多年不见之后，跟自己的亲兄弟反而不亲起来。
　　但殷家与殷珮虽然没怎么联系，一见面，关系还是甚好。此次殷珮“亡故”，也是由殷希带着人将他带回家，好生做法。不久后的丧事，也是由他们去办的。
　　思及此处，冯巽赶紧摇摇头：“哎哎哎啊，不想这些了。还是赶紧恢复修为再说！”
　　不修炼不重塑，再亲近的人都没办法说话，那有什么意义？
　　挥去这些杂念，冯巽恢复平常心，开始了行动。他搬来浴桶，浇满了热水，放在床前面。而后用房令封锁门，转身一跃就坐在了床上，入定。

　　殷珮还小的时候，师父尚且是黑发如瀑，身体健康，师弟还懵懵懂懂。
　　师父教导他们两个的时候，有些过分信任，非觉得他们两个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应该一说即通的那种。然而殷珮和冯巽每次都让他失望。
　　有一次，一位星海境第六阶段的修士被废掉了修为，整个人变得沉默，没多久就心中郁结离开了人世。他过世后，师父就在跟他们讲述重塑修为一事。
　　“废了修为不要紧，只要走进有足够灵力的地方，就能很快恢复原来的状态……什么合月境星海境都不存在怕的。聆焉，你在干什么？你听懂了没？”
　　殷聆焉收回了戳冯若昭小脸的手，乖乖地站了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高大的青衣人，张口道：
　　“徒儿明白。”
　　师父就吃这套，便微笑道：“那我问你，如果被废了修为，你该怎么办？”
　　殷聆焉乖巧地重复他刚才说的话：“废了修为不要紧，只要走进有足够灵力的地方就能很快恢复。”
　　师父点头：“要用心。”又看向睡意朦胧的冯若昭：“若昭，你呢？”
　　冯若昭迷迷糊糊道：“师父我懂。可是，哪里是有足够灵力的地方呀？”
　　师父：“这个地方，得你们自己去找。要知道，有心人，方能成大事。无意间得到的东西，要么是上天钦赐，要么就是运气使然。如果这两样都没有，那只能靠自己。”
　　冯若昭不明白：“这，这怎么才能找到？”
　　殷珮其实也想问，但是他觉得师父肯定会很生气，没敢说出口。
　　果然，师父大怒：“我说了你们得自己去找！这种地方难道随随便便就能找得到吗？！”
　　冯若昭吓得要哭，殷聆焉赶紧安慰他，转头跟师父说：“师父息怒。师弟不是故意的。”
　　师父便转向了他：“那你说说这地方该怎么找？”
　　殷聆焉低头思索了一会，便道：“师父，我不会找。但我可以自己做一个出来吗？”
　　然后他的小脑袋就给敲了。“哇——疼。”
　　师父说：“你这小子，怎么就会用这种笨方法！”聆焉顿时觉得非常委屈。
　　“不过嘛，虽然笨，但不是不可以。”
　　殷聆焉笑了，谁知师父又话锋一转：“那你也得有这么多灵石去做啊！如果你是星海境的修士，至少得八百八十八枚灵晶创造的地方才够你回复！灵晶是什么啊？！那是灵石能比的吗？！”
　　殷聆焉：“……”
　　那次后，若昭和聆焉都被罚了禁闭，硬是因为这晋级了聚灵境末期。

　　这会，冯巽便是准备用那一袋的灵石，给自己创造一个有充沛灵力的地方。
　　呃，说是说的很充沛，但是肯定没什么特别大的效果的。
　　二十枚灵石，是姬凛幕下一个月的俸禄。若需要其他灵石，要通过表现和猎行获得。长空令中还写有规矩，每三个月都会评一次灵石之最，得到灵石最多的那位修士，会被奖赏更多的灵石。殷珮的师父老觉得他们是天才，不需要仔细解释就能明白自己说的话，所以直到他老人家已经假死离开，殷珮都对怎么找一个灵力充沛的地方感到迷惑，不得不用了最蠢最笨的方法。
　　而且还没有足够的灵石。
　　不过幸好还能这样，不然自己怕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二十枚灵石，是不可能恢复到他原先的合月境初期的。但积少成多，加上平日里的重新修炼，冯巽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这天夜晚，二百零三号房顶起了一阵烟雾。隔壁的修士看见后惊奇道：“这人竟不是凡人？”他见冯巽的年纪已经挺大了，以为他不是什么修仙之人，没想到冯巽只是修炼得比较慢。虽然不是什么奇迹，但是至少已经是踏入修仙之路。他观赏了一会，双手合十，诚心道：“希望水神能够保佑你。”
　　三天后，冯巽晋级了聚气境第二阶段。他的底子极好，只是所得的灵石实在太少，只够用三天，而且还只恢复了这么点。往后的时间他得比重生以前更加刻苦，还要多去异事榜揭榜赚点灵石才能尽快恢复。只是不知道来到这水岭空界还有没有异事榜？ 不过就算不行，他还是可以去猎行的。
　　回神过来，低头看着自己一身淤泥，冯巽一脸嫌弃。才几个月，这躯体就已经变成这模样，看来师父说得对，修炼这事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必须持之以恒。他一跃进了木桶中，褪去衣衫开始沐浴。
　　换上衣服出门时，决都正是黑夜。夜色美好，冯巽想着要不要去偷窥一下姬凛。不过马上他就觉得十有八九要被姬凛发现。要知道重生前殷珮和冯巽是合月境初期的不假，可人家姬凛也不差，星海境末期了。只是姬凛一直都没有找到仙缘突破合月境，才比这两兄弟慢了好些年。而这时，腰间的长空令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冯巽仔细一看，是“佩集”。
　　冯巽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会自言自语道：“这大概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对不对，应该叫做，天赐良缘！”
　　冯巽心满意足地往姬府大堂跑去。
　　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姬凛要大晚上的把他们喊过去集会。
　　姬府很大，去大堂的路绕来绕去，迷人眼，且又是天黑时分。但冯巽在这里待了那么多年，寻路早已驾轻就熟。不过到了大堂门口看见里面早已快坐满了人他才想起来，人家御剑比他跑的快多了。
　　冯巽：“……”他心中默念，自己有点自信过头了，不仅如此，还很骄傲过剩。这毛病得改，必须改。
　　冯巽寻了个离主座还算近的座位坐下，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杯。姬凛喜茶不好酒，在姬府还设有酒禁，这种集会所有人都得喝茶。冯巽不用闻都知道，茶杯里是碧螺春。只是……冯巽尝了一口，觉得姬凛太浪费了。
　　这还是最好的碧螺春！决国如今已经不在原本的地方了，也不能够从若兰国那边购得碧螺春，更不能拿到若兰国每年送来的上好碧螺春了！这这这，都已经这样了，姬凛怎么还铺张浪费，喝完了再也没有了怎么办？
　　冯巽决定有机会要去参他一本。
　　“冯巽，你已经聚气境二阶段了？”
　　诶？冯巽往旁边看去，坐在他旁边位置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法修，一身月白长衫，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冯巽点头，微笑问道：“请问你是谁？”
　　法修道：“我是二百零二号房的修士，姓原名叶字清风。三天前我看见你房顶有气，便知你已经踏入仙途了。恭喜。”
　　冯巽很是惊喜，没想到还有人这样与他聊天，便回礼。
　　原叶道：“水神保佑，你现在入仙途不晚。我觉得你性格很好，迟早要成大器。你的眉间散发着仙缘的气息，恐怕上天注定你是要成仙的，不仅如此，你最近的气运……”
　　冯巽不太理解原叶怎么话这么多，打断了他，问：“你跟别人一见面就这么说话的吗？”
　　原叶顿了顿，面上露出羞涩，又有些无奈：“哎抱歉，我这个人……就是管不住嘴。”
　　冯巽：“……”
　　原叶见他没有不理自己的意思，又道：“我曾是拂云宗的弟子，后来为了报效家国才回到了决国。在拂云宗我有修习过面相术，看一个人和他周围的事物使用这面相术就能看出一些类似气运的东西。”
　　冯巽点头：“我懂了。你是看出来后，次次都忍不住直接告诉了别人对吧？”
　　原叶：“是啊。所以我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人愿意跟我搭话。他们都嫌弃我。”
　　冯巽“噗哧”笑了一声。原叶扶额捏了一下太阳穴，道：“这次跟你说话，我又没控制住自己的嘴……抱歉……”
　　“没事没事。就是如果你真管不住自己，你就在想开口的时候给自己下个禁言术吧。当个安静优雅的修士多好，别再讨别人烦了。”
　　原叶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有点道理。”他立刻两指一伸，绿光乍现，他的嘴便再发不出声音。
　　冯巽乐得大笑，一口饮尽了茶，差点呛到。
　　“差点忘了这不是酒！”
　　闭了嘴的原叶只微微一笑。
　　旁边的几个修士早就听到了冯巽和原叶的对话，又因冯巽那傻样子，都看了过来，指着冯巽大笑。
　　“我记得你，冯若昭是吧。那天在大街上想要跑过我们的。”
　　“哎哎哎，若昭兄弟，你是第一次来姬府吗？”
　　“没来过也该知道长空公子不喜欢喝酒喜欢喝茶嘛。”
　　“初入仙途应该是不熟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该注意一下，别随便提起‘酒’。”
　　“嗜酒不好啊兄弟……”
　　冯巽平复了感官，便微笑道：“我知道了，谢谢啊……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
　　那些修士便乐道：“行罢，我们懂~”随后又各自回复了原样，该和谁讲话和谁讲。
　　冯巽：“……”
　　一旁的原叶不能说话，只轻拍了他的肩膀以示同情。
　　侍女走过来给冯巽倒了茶走了，冯巽看着那茶水，暗道“浪费可耻”，又尝了一口。
　　这时，大门处一袭碧蓝衣袍映入大家的视线。正是姬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