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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真相大白 ...

  •   我再见到夜祈时,他金冠金簪,一身玄色长袍,高坐于断离宫的九阶尊椅之上,容姿甚是华贵威严。
      一见到我,他赶忙起身过来,温润一笑道:“寒薇,你来了。”
      我本欲依照礼数行礼,却被他一手拦下,只听他道:“相识数年,行礼便见外了。”
      见他这副模样,我不禁笑出声,道:“你这样子,哪里像是魔尊?”
      他也腼腆地笑了笑,随后问我:“沈随不是同你一道来的么,他人呢?”
      “他说你这件事与我谈最好,所以他便不进来了,我还奇怪呢。”
      “他料得倒是不错,”夜祈道,“这事我本就想同你说,奈何听闻你前些时日重伤闭殿修养,不愿打扰你,便给沈随写了信,让他请你一道过来。”
      说罢,他将一张写满字、已经发黄破损的纸,递给我道:“那日一个宫女为千红梳妆时,一时不小心碰落了梳妆台上母后所赐的香檀木梳,谁知那梳子竟从中断成两截,而这张纸当时就卷在梳子里。”
      “这么巧?”我疑惑道。
      “当然不是,”夜祈解释道,“千红将这纸条交给我时,我觉得蹊跷,便将那宫女叫来审问才知,这是我母后生前下给她的命令,说是将来夜冥登上尊位后,若是贤明,此秘密便尘封下去,若是昏庸,便让她公之于众。”
      魔界皇二子夜冥生母并非罪臣之女,而是一来历不明的霜族女子,夜冥出生后不久,那女子便无故消失,上面如此写道。
      夜冥的生母是霜族的人,而他手臂上的刺青是霜族秘术,而月吟的母亲岚心恰恰只对一个人用过这秘术,那么岚心极可能就是夜冥的生母,月吟岂不是夜冥的······
      虽然当初知道夜冥可能与霜族有所关联时,我便有所准备,但如今还是震惊不已。
      “历代旧规,仙界唯有霜族不能与魔族通婚,违者枭首示众,”夜祈道,“或许是母后知道夜冥血统有异,所以生前便下此命令,只是那宫女没想到,我们在她准备公布秘密之前,便动手将夜冥拉下尊位了。”
      夜祈说已经安排好,让我亲自去问夜冥这件事,于是我们边谈边往外走去,刚迈出屋门,沈随早已在外等候我们。
      我正奇怪他为何等在这里时,只听他淡然道:“知道你们要去魔族地牢审夜冥,我在这里已经等了半天了。”
      听他这话,我有些哭笑不得,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心眼倒是真多。”
      夜祈倒是最没心眼,以为我们二人真的吵架了,连忙劝解道:“凭沈随仙君的本事,他知道也并不奇怪。”
      未等我开口,沈随便对夜祈调侃道:“魔尊放心,她若是生气,自然不会是你眼前这个样子。”
      这话听得我脸一红,本想赶紧转过头去奈何被夜祈瞧了个正着,只见他嘴角意味深长地上扬一下,便走到了我和沈随前面引路。
      走在半路上,沈随突然问我道:“你知道夜冥手臂上霜族的刺青封印如何解么?”
      他这一问算是把我问蒙了,我并未在合怨谱中寻到关于这条秘术的记载,只好傻乎乎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哎······”
      沈随听后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满脸嫌弃地瞧了瞧我,说了句:“这件事到地牢再说吧。”
      我事事查得清清楚楚,唯独漏下了这一点,想到这里,我都有几分嫌弃我自己。
      魔界风物秀美,可与仙界一较高下,可这地牢阴暗幽森,却远远不比仙牢,又或许,这才称得上是一座真正的地牢。
      从断离宫的偏门出去,穿过层层密林,夜祈将我们一路引到那地牢内。地牢大门的守卫见到我们匆忙行了礼,引着我们三人到了关押夜冥的牢后便又匆忙退下了。
      牢笼内,只见夜冥由重重铁链锁着,动弹不得,看见夜祈,他的眼睛立刻红了,像是发疯嗜血的凶兽一般,仿佛一松铁链,夜祈便要成为他嘴下的猎物。
      沈随给我和夜祈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不要说话。
      “夜冥殿下就不要再垂死挣扎了,”沈随走过去道,“成王败寇,这么简单的道理,殿下应该明白。”
      “你们趁我亲征时谋权篡位,使阴诡之计,胜之不武。”他咬牙道。
      沈随寻个正对他的地方,低下头道:“何来胜之不武?明明是殿下你太愚蠢······”
      见夜冥死盯着他,沈随倒是迎上夜冥滚烫的视线,轻蔑一笑,甚为镇定地道:“殿下觉得本仙说得有错么?那好,我们就来翻看下从前的事。首先,殿下未听千红长公主的阻拦,不顾魔界众生之意,执意出兵仙界,致使仙魔边界民怨沸腾;第二点,你明明与鬼界联盟,却还暗中与鬼界大将南荆串通一气,欲联络他与鬼界为敌,可谁知您如此的不走运,那封信偏偏被我的密探截下了,紧接着我便命我的人诱导鬼界的密探查出了这事,将信递交了上去,南荆全军被歼灭于芷兰谷外,而你们魔界也因此失了盟友,不得反而还失了;第三,你既然想亲征,就必须考虑到魔界无主所会发生的一切状况并定下应对对的计策,现在看来你显然没多想,你自己说说看,你不是蠢还能是什么?”
      “我魔界之事,无须你这个外人过问。”夜冥恶狠狠地从牙缝里咬出这话。
      “夜祈是魔尊,魔界一应事务自有他来决断,我这个外人自然也不会过问,”沈随道,“只不过我是仙界的人,仙界之事本仙就必须要问了。”
      “你若是问枭族族上若显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是我命人找到他,以重金收买了他,让他听命于我。”他道。
      “都到这时候了,夜冥殿下还打算遵守承诺,为别人保守秘密么?”沈随大笑道,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那你还真是可敬。”
      夜冥死死瞪着沈随:“我虽沦落为寇,却还轮不到你这个仙族人来嘲笑。”
      “那如果我说你也有我们仙族的血统呢?”沈随云淡风轻,“这样你也算是半个仙族人。”
      “你胡说,我为何信你?!”夜冥暴怒,一手死抓着牢笼,手臂上的刺青被掀起的袖口半遮半掩着。
      说完,沈随便取出那张先魔后的亲笔,打算隔着牢笼扔给夜冥。
      见此情景,我脑海中猛然闪现一个画面。当年在霜族,月吟带着我们去偷酒,解开酒窖的封印时,她用的便是自己腰间酒壶里的酒,我记得她好像说,霜族自创的封印术都有一个特点,便是解封之物往往就近在意想不到的眼前,这样最是安全,至于猜得出猜不出解封之物到底什么,就要看脑袋灵不灵光了。
      想到这里,我上前握住沈随的手拦下了他,在他耳畔轻声几句,将此事告诉了他,只听他点了点头道:“告诉他吧。”
      “好,”我答道。
      说罢,我趁着夜冥不备,施个术在那刺青上划开个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只听夜冥大骂一声,另一只手便捂住了伤口。片刻后,几缕淡白的光从夜冥的指缝钻出,周围的侍卫皆昏昏沉沉地睡去,只余下我们四人,光亮一瞬间变得刺目,逼得人无法睁眼,亮到极致后,未几,光芒散去,除了侍卫还在昏睡,四下一切如常。
      不知是何方传来一个声音,声音清寒空灵,与月吟颇有几分相似。我听过这个声音,就在镜湖的封印里,那是月吟的母亲岚心。
      只听她道:我不知道听到这个故事的人都有谁,但是我知道一定有夜冥。
      我出生于霜族的圣女之宗,很小时便被宗内则为了圣女,掌霜族秘术,必定要嫁入霜族皇室。
      历来,霜族与魔族不能通婚,至于为何会有如此规矩,在霜族之内一直是个秘密,但宗内的人都知道,霜族当年偷用禁术脱胎换骨,弃魔族得仙身,本就是逆天之事,若两族通婚,必会招致天谴,给霜族招来祸事。
      可是我偏偏不信,爱上了一个魔族的人。
      圣女因掌霜族秘术,在嫁入皇室之前是不得见外人的,除了当时身为太子的歧秀。
      可又是偏偏恰巧,我意外间结识了那个魔族人,他性情温润,为人幽默洒脱,那时候,我常常背着宗内的人跑出去偷偷见他,直到后来,我背着宗内的人,偷偷随他去了魔界,消失的无影无踪。
      歧秀钟情于我,我却并不爱他,我去魔界前夜,将这事告诉了他,叫他莫再念我。
      到了魔界后,我才知道那个人是当时的魔尊,我们二人违背了两族的规矩,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事,于是经我提议,我便被他安排成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魔族宫女,后来,我被封为了妃子,生了儿子夜冥。
      可后来好景不长,霜族立皇长子歧秀为继任族上,歧秀明知我去了魔界,却仍立了当时不知所踪的我为皇后,宗内的人可以瞒下了我失踪之事,暗地里发疯般地寻我,最后他们寻到了。
      歧秀暗中来信,说我全宗如此已是欺君罔上,若我不回去,全宗是何下场便可想而知,我不得不回去。
      走之前,我在自己的寝宫内将歧秀这封信交与魔尊,说了我当初离开霜族时对歧秀说的话。当晚,我在儿子的手臂上种下霜族封印记忆的秘术,他日我烟消云散,我这一生想说的所有话便会被封印于此。
      第二日,我孤单一人回到了霜族,他给将我安排成了一个罪臣之女,说我已经自尽身亡。歧秀也瞒下了此事,将我迎入霜族的皇宫。
      这是我自作自受,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能恨。
      后来,我的女儿出生,再后来,我听说他走了。我多方打听才知,霜族人偷用禁术脱离魔族,两者通婚之子必定寿数不长,夜冥还小时,他发觉了这事,便用了自己的魂魄为夜冥续了命,代价便是他魂魄重伤,余年寥寥。
      那日我大哭了一场。
      后来霜族的天谴到了,一夜之间全族被灭,灭我族的人竟然是我的儿子,也许这并不是霜族的天谴,而是我自己的天谴,我自知无论如何,我都是霜族的罪人,唯有鸩酒一杯了结自己。
      至于月吟,若是她能免于此劫,望她只记恨我便好。
      声音消失,寂静的四周传来细碎的响动,估计是昏睡的侍卫已经醒来,夜冥红着眼,低着头,良久后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猛地朝我这边扑来,沈随反应迅速,一步上前,一手揽过我的肩,将我护在身后。
      后面的夜祈道:“没事,被关进这地牢的人,法术会被压制大半,他已无法伤你们。”
      只见夜冥两手抓着牢笼疯狂地晃着,随后又开始猛力地狂砸,力道大的似是要把这牢笼撕成碎片。
      “你同你大哥当年究竟是如何逼死你生母、杀了你妹妹的,我觉得你应该想说了,”沈随唏嘘一声,俯下身对夜冥凉凉地道,“我此番给你带来了纸笔,待你冷静下来,慢慢写吧。”
      说完,沈随向夜祈示意一眼,我们一行三人便离开了回荡着惨烈吼叫声的魔族地牢。
      诛人易,诛心难,可这世上最狠绝之事莫过于诛心。
      早就听闻沈随擅诛心,今日一见,果然够狠,这最后一句话对夜冥来说,就像是一把直戳心脏、有进无出的匕首,扎进去后任凭多痛苦,却再也拔不出来······想到此处,我竟然有些同情夜冥。
      在得到夜冥的供词之前,我们需留在断离宫。
      因是一界之尊大婚,断离宫这几日可谓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单是每夜宫中湖面随波漂浮荡漾的花灯便令人眼花缭乱。我贪恋窗外的夜景,便兴致勃勃地与一旁正在翻书的沈随道:“断离宫的景致不错,夜景更甚,可一点不比你们凌虚宫差,今夜闲来无事,我们出去观景散心如何?”
      “好。”他轻柔地觑我一眼,笑着应道。
      沿着湖边的石子小径一路步入紧邻湖畔的凉亭,凭栏而望,湖面之上柔波荡芙蕖,涟漪碎烛影,是谓美轮美奂。我不禁感叹道:“上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还是师兄同你姐姐的大婚,只可惜当时有些人不知干什么去了,竟然连自己亲姐姐的大婚都没露一面。”
      “当时只顾着办父亲交代的差事,现在想来着实后悔,”沈随道,“再者,谁知道你也会去。”
      我看着他,会心地淡淡一笑,转头望向湖面,不知怎的,脑子里突然蹦出夜祈白天时说的话,他说,先魔后的亲笔藏在千红的梳子里,我心中觉得奇怪便问沈随道:“对了,今日夜祈说先魔后把亲笔藏在千红的府邸,你不觉得奇怪么,若是魔后想将那秘密公之于众,只要将亲笔连同那个宫女藏在夜祈的府邸便可,何至于如此折腾?”
      “怎么问起来这个了?”
      “没事,突然想起来而已。”
      沈随耐心解释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历来皇族斗争属皇子之间最为激烈,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留意,府中但凡进了人便会被注意到,故而这秘密动辄便会被人发觉,可公主不涉尊位之争,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去就安全多了,况且,谁又能想到,继位的魔尊血统有异这样的秘密会被藏在赏赐给公主的梳子里呢?”
      “说得也是。”我赞同道。
      回寝殿的半路上,我们恰巧碰见了前来湖边赏景的千红,她在远处望见我们,便迈着快步过来,先向沈随屈膝一礼,随后像是打量怪物一样,一脸嫌弃地打量着我,问道:“前一阵子听说你启画骨扇阵受了伤,怎么样,好些了么?”
      “嗯。”
      她听后喜笑颜开道:“是么,没事就好。”
      说罢,她邪魅一笑,一掌推在我肩头。她这一掌来得突然,我实在没防备,一个没站稳,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跌进湖里,还好我眼疾手快,一手抓了她的衣襟,将她一起拉了下去。
      浮出水面,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尚在恍惚中,只听身旁的千红抱怨地喊着:“我推的是你,你把我扯下来做什么?!”
      “你疯了吗?!我没招你没惹你,你就推我下水。”我驳回去。
      “谁让你上次比试剑法赢了我,我自知这辈子都比不过你了,推你下水出出气还不成么?!反正你道行高又死不了······”
      我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只好说道:“这谁说的胡话,在凡间时你重伤了我,此番不把你拉下水,我岂不是太亏了?”
      站在岸上的沈随见此情景,忍笑忍得嘴都抿成了一条线,最后他伸过一只手来拉我时,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我骂他道:“裴清尘说你没良心,还真没说错,我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你还笑!”
      “瞧你说得,裴清尘若是此刻见你这副模样,笑得必定比我开怀。”沈随笑道。
      我和千红全身滴答着水上岸后,施术给衣裳去了水,连着贴在脸侧脖子的长发一并都弄干了。随后我对千红调侃道:“你这报复的手段可不光彩。”
      千红又是一脸嫌弃地瞥瞥我,道:“我哥哥让我找你拜师学艺,你日后要常来断离宫。”
      我笑道:“这可不是拜师该有的态度。”
      千红口口声声说是哥哥让她来拜师的,实则明明是她自己想来,毕竟依照她哥哥的性子,断然不会来麻烦我,只是她高傲惯了,不好放下面子身段来拜师罢了。看千红私下里这样子,又有谁能觉得她会是魔界手握大权的掌政公主呢?
      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寝殿后,便一头倒在了榻上,不知睡了多久,便被一个小宫女的敲门声吵醒了。
      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了,只听那宫女在门外禀道:“寒薇仙子,方才沈随仙君得了罪人夜冥的供状,说是你有必要看一下,便命我过来告诉您。”
      天色尚早,沈随便急着把我拽起来,看来夜冥那供状里所招的一定不是小事,如此想着,心突然悬了起来。
      “好,我马上便过去。”我道。
      那份供状上所叙若显罪行,字字触目惊心,骇人听闻,我只看到一半,便一时气急攻心,眼前一黑没坐稳,险些从藤椅上摔下去。
      “阿薇,你······”沈随被我这动静吓得不轻,一把抓过我的手腕便探我的脉。
      若这供状所说为实,不论是月吟还是白蕖,这两个爱他的人,都只是若显的弃子罢了······
      “没事,急火攻心罢了······”我淡淡道。
      沈随探过我的脉后,确认了这一点,才放心地松开我的手,道:“我们即刻启程回仙界,如何?”
      “好。”
      九霄云上,仙牢之内。
      沈随和明雪也一并跟来了,我让他们在牢门候着我便可。
      听守仙牢的仙官说,白蕖自从听说若显背叛,兵败被擒后,便疯了。我听后心里有些闷,曾经朋友一场,审完若显后,就顺路去看看她。
      我再见到若显时,他正蜷缩在仙笼的一侧墙下,一只手被锁仙链锁着,已然不复昔日那个清纯的少年。
      锁仙链锁仙,乃封印仙力,被锁者仙力尽失,异常虚弱,与凡人无异。
      我隔着仙笼的铁栏,将一纸供状投了进去,漠然道:“夜冥的供词我已经呈交皇尊,这一份是我自己抄的,你看看吧。”
      他捡起那张纸,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边对我道:“此地乃九霄仙牢,寒薇,你说的不错。”
      “你承认么?”我并未理会他,问道。
      “我承认,是我设计利用了白蕖,让她盗走了合怨谱,协助当年的夜祭和夜冥灭了霜族;也是我,以阵前倒戈为条件,请求魔界在乱影阁被屠的那一晚烧毁了乱影书苑。”他的语气异常平静,就仿佛这些事与他无关,而他只是在念别人的故事一般。
      那好,既然如此,我也来给他讲个故事。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送过月吟一个红珊瑚手钏,不过你记不记得无关紧要,等我把这件事说完了,我想你就应该记得了,”我缓缓道,“我不知道过去你同月吟、白蕖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十万年前,霜族覆灭的前一日,月吟得知了你同白蕖定亲的事,跑到镜湖边将自己灌得大醉,当着我的面大哭了一场,虽已隔了十万年,但我还是清楚的记得,她说‘若显,你不是说你喜欢这里么’,她话中的‘这里’指的是什么地方,我想你知道;第二日霜族覆灭,那晚,我在镜湖畔找到了即将魂飞魄散的月吟,她亲手将这红珊瑚手钏交与了我,嘱咐我好好保管。”
      说罢,我取出那手钏,一颗一颗地捻着仿佛浸了鸽血的珊瑚珠,不断拨弄着。
      他眼珠随着这手钏微微动了一下。
      我接着道:“还有白蕖,她被关进仙牢那日,我问过她,她说当年你被魔界挟为人质,她为了救你,才与魔界做了交易,她对我是这般说法,对皇尊是这般说法,对众仙仍是这般说法,而从夜冥的供状来看,她做这些,无非是为了替你隐瞒罪过。”
      随着我的话,他的脸一点点的失了血色。我俯下身,用两根手指挑着手钏,隔着仙牢的铁栏,将其在他眼前晃了晃,道:“这东西本打算着有一日查明真相后交还与你,留作念想也好,只可惜如今,你只能对着它忏悔了······”
      说罢,我把手钏扔了进去,可惜力道稍小,一道红色暗光划过眼前后,手钏落到了若显够不到的地方。
      他爬过去,不住颤抖的手想要竭力去抓那手钏,却因锁仙链的牵制,终究是徒劳,他痛彻心扉地叫了一声,猛地扯了下锁仙链,链子上的术法起了作用,锁链一端瞬间射出一道红光,若显原本白瓷般的手臂上顿时新添了两道深口子,猩红的血顺着手臂涌出来,染红了他的手掌,沿着指尖滴了下来,溅落一地,妖冶刺目。
      眼见此状,我心口一绞,施个术法将手钏往他一侧推了推。他赶忙拾起手钏,紧紧握在掌中,两滴泪落在沾染血渍的手钏上,慢慢地融入了血里。
      半晌,只听他用沙哑低沉的声音道:“寒薇,你见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觉得十分痛快?”
      我心中一酸,若显,我们朋友多年,你若知我,应当明白我此刻是何种心境。
      见我未理会他,他苦涩地一笑,给人的感觉似是已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当年,与魔界做交易的人是我。”
      “此话怎讲?”我问。
      “当年仙魔两界交战之前,我与魔界做了交易,以相助魔界盗走合怨谱为条件,请他们帮我谋夺枭族的族上之位,而在我的筹划中,白蕖便是最紧要的一环,我知道她对我有情义,所以我负了月吟,便让魔界找到白蕖,让她来做这件事,酬劳便是我父亲会向白井族上去提亲。”
      “所以,你便向魔界放了消息,让他们控制了枭族,之后他们以全族性命胁迫你的父亲去提亲,白蕖如愿以偿,而接下来,她要做的便是与乱影阁安插在霜族的眼线串通,盗走合怨谱,”我凛然道,“可若是她不愿做呢?”
      “不会的······”若显低沉道,“当时枭族已被控制,白蕖明白,他们为刀俎,而我则是鱼肉,她会做的······”
      “然后呢?”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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