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浅复深》一杯新茶

84、迷雾重重

　　由光禄寺举办的三年一度的厨师大赛在皇家别院膳醴苑举行。
　　厨师大赛主要是光禄寺为了在民间选拔人才而设立的一次比赛，参赛者不限人数不限职业不限，只要能做一手好菜者皆可参加，若能拔得头筹，还能有幸到皇宫成为皇上的御厨，这对于真正有手艺的人，是一个出头的机会，因此全国各地、五湖四海竞相赶来参赛者数不胜数，一时之间繁华的北京城愈发的热闹起来。
　　这日风和日丽，膳醴苑的广场前，人头涌动，而厨房内众厨师们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着各自的美食，此次真正的负责人是太子朱高炽，汉王朱高煦也携同王妃一起前来观礼，几日前朱高煦抵达京师，主要是为参加皇帝63岁大寿，此次举行厨师比赛也是为皇上寿辰而准备，因此场面非常隆重。
　　广场上先是一阵歌舞助兴，随后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纷纷端上。
　　阿末站在看热闹的人群的尾巴上，想见缝插针的钻进去，可人群实在太过拥挤，如何也挤进不去，只得踮起脚尖张望，可是她太矮了，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一回头竟看到萧思远携同文安公主走了过来，她连忙转过身背对着来人偷偷摸摸的离开了人群，广场旁边有一个小花园，几根修竹茂盛的生长其中，阿末决定在这里躲一会儿，等到轮到大胖的菜试吃时再出去，方才她与玉桃灵儿还呆在一起，不一会儿就被冲散了，也不知这二人有没有被压扁成烙饼，阿末边走边心想道。
　　阿末方才走到就近的一棵修竹旁，就听身后有人道：“为何躲着本官？”
　　阿末身子一僵，半晌回过身干笑道：“萧大人好！”
　　萧思远眸中寒霜，冷然道：“我见你整日风哥哥风哥哥的叫，见到本官倒是不忘一本正经的叫声萧大人。”
　　阿末囧囧的想，难不成也叫您萧哥哥？萧哥哥！萧哥哥！萧哥哥！
　　偷偷在心里叫了几声，不禁红了脸。
　　还别说马上就有人这么叫了。
　　“萧哥哥！”
　　文安公主跑过来亲昵的挽上萧大人的手臂，笑着道：“你怎个一转眼就不见了，叫我好找。”
　　阿末斜眼瞟着那二人黏在一起的手臂，搅着手里的丝帕，心里酸不溜丢的想：不有人叫您萧哥哥的么！还要我做什么。正要告辞呢就听的远处一太监着急忙慌的喊，“太子爷，别吃、千万别吃啊！”
　　高台上，朱高炽坐于首座，下首两侧依次坐着试吃官，中间的长桌上放置着各式珍馐佳肴，飘香四溢。
　　朱高炽正夹着一筷子鸭肉往嘴里送，停下手上的动作，那太监跑到朱高炽面前跪地说道：“有个、有个火夫被被毒死了。”
　　“什么？”朱高炽手中的碗哐当落地，众人也都是大惊，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众人赶到厨房，陈阿四正口吐白沫的躺在地上，嘴唇发紫，两眼翻白，叫去的太医赶到，用银针在白沫上戳了一针，再细细查证之后回禀道：“回太子殿下，此人是中毒而亡，毒药乃七星散。”
　　其余试毒的人纷纷回道：“其余的菜没有毒，只有那道八宝鸭有毒。”
　　“什么？”朱高炽身子一震，他刚才正要试吃的便是那道八宝鸭。
　　大胖一听，脸色顿时一白，颤抖着跪地磕头：“小、小人没有下毒，小人没有下毒。”
　　汉王朱高煦与汉王妃站在朱高炽身侧，厉声呵斥道：“胆敢毒杀太子，来人拖出去斩了。”
　　“慢着。”
　　萧思远、文安公主、阿末走进厨房，各自行了礼，阿末走到陈阿四面前蹲下，取过一旁的镊子将陈阿四的嘴撬开，又用银针从他牙缝中带出一小坨白色的肉末，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道：“他吃的不是八宝鸭。”
　　御厨上前也细细看了会儿，道：“这是佛手金卷。”
　　下人把佛手金卷端上来，太医用银针试了试毒，摇头道：“佛手金卷没有毒。”
　　阿末把陈阿四的手翻转过来，手掌漆黑，她用银针在掌心上拭了一下毒，银针立刻变黑，她又在陈阿四的身上搜索了一遍，在陈阿四的胸口位置搜出一块两寸见方的布匹，布匹很厚，有两层，阿末又在布匹上拭了毒，银针也变黑了，最后阿末下结论道：“毒是陈阿四下的。”
　　所有人面面相觑，不可思议。
　　公主问：“那是谁杀了他呢？”
　　阿末道：“他也是被这种毒毒死的，这是证据。”阿末将布条领到众人面前，“这布条上有毒。和八宝鸭里面的是同一种毒药。而这块布条是在他身上找到的，他就是下毒之人。至于他为何也中了毒，是因为他手上也沾上了毒药，而他却毫不知情，并用沾了毒药的手抓了一块佛手金卷来吃，所以才会中毒。从这一点可以说明他不是真正的凶手，而只是一个帮凶。
　　凶手指使陈阿四在菜里下毒，然后又在布条上涂上这种毒药，就是想达到目的的同时杀了陈阿四灭口，凶手想来个一石二鸟。”
　　“既然陈阿四知道这是毒药，为何不小心谨慎一些，而且哪有人这么大意，吃饭都不洗手的？”文安公主不解的问。
　　“大家请看这里，”阿末指定陈阿四的手掌，“陈阿四的手掌上有一层很厚的黑灰，这么多的黑灰不是一天两天能沾上去的，从这里可以看出他已经好多天不曾洗过手，了解陈阿四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好吃懒做、懒散邋遢，生活习惯不检点，常常不洗手便抓东西吃，所以他做工的地方是从来不会有人让他碰有关吃食的东西，只会让他做些挑水砍柴烧火扫地之类的脏活累活。所以，像他这种人可能并不会意识到包裹在毒药外面的这块布条上也会有毒，于是他下完毒之后，便将里层包裹毒药的白纸扔到灶孔中烧掉了，他本来也想烧掉布条，但见布条地质精良，是快上好的布料，可能也值几个小钱，于是贪财的本性让他把作案证据揣在了身上，左右又见无人，便随手抓了快佛手金卷来吃，没想到就这样丢了小命。
　　整个案子，凶手便是利用陈阿四贪财和邋遢这两个致命特点而设计的一场谋杀，能够如此了解陈阿四的人，不是陈阿四身边的熟人，就是对陈阿四有过深入调查的人，而从这块布料的质地可以看出，凶手一定非富即贵，且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然而却棋差一招，功亏一篑。”
　　“那凶手的目的是谁？”有人问。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太子。”朱高煦冷冷道。
　　本次厨师大赛由太子主持，太子地位尊贵，当是首个试吃之人，而最先中毒的人也定是太子。
　　现场的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
　　朱高炽倒是较为镇定，胖乎乎的脸上敦厚可亲。
　　汉王道：“你的推断虽然合情合理，但并不能完全排除苏域的嫌疑，直到你将真正的凶手抓获，事情水落石出了本王才会放人。”
　　于是太子朱高炽将这个案子交给了阿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