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浅复深》一杯新茶

75、偷天换日

　　“啊......你们这对狗男女！”
　　一阵振聋发聩的尖叫过后，传来一个女子咬牙切齿的声音，接着张寒梦如同一只野狗一般扑了上来。
　　阿末方要拿到自己锦囊的手指一颤，诧异的转头还来不及看清来人，脸颊上便被狠狠扇了一耳光，接着她就被人如泼妇打架一般抓住头发胡乱撕扯，后来又被推倒在地上拳打脚踢，直到一群小姐们提着裙摆匆匆忙忙赶来，方才阻止了张寒梦的暴行，最后阿末如同一只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出了公主府，还被提着木棍的公主府家丁吐了口唾沫，紧接着公主府大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这一刻阿末的世界安静了，但她还处在懵懂状态，方才那一场闹剧一气呵成，不留一丝回旋余地，她根本还没搞清楚状况嘛！
　　直到现在她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悻悻的从地上爬起来，全身酸软无力，最痛苦的是左脸颊火辣辣的疼，嘴角都流出了鲜血，她伸手颤巍巍的捂住左脸颊，心里暗暗叫苦，她招谁惹谁了？
　　不过事出一定有因。细细想来手段也不过如此。
　　由此也肯定了她的猜想，梅瑾瑜接近张寒梦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与贾秀敏或许才是......
　　阿末沉思着走在街道上，左手掌无意识的捂住发烫的脸颊，上面的五指印已经红肿了。经过一个算卦的摊位时，一个道士打扮的干瘪老头叫住了阿末，“小姑娘算一卦呗！”
　　阿末颇觉得声音耳熟，回头看去，原来是那日见到的老道士，那道士显然也认出了阿末，嘿嘿笑道：“姑娘，你这脸颊是怎么了？”
　　阿末想起那日自己落荒而逃时的场景颇觉尴尬，干笑道：“道长好！”
　　那道士捋了捋发白胡须，笑道：“姑娘家留疤了可不好，给老头儿看看，看还有没有救。”
　　阿末不好推脱，瞄了下四周无人，方放下手掌让道士打量，道士在她脸颊上左瞄瞄右看看，嘴里疼的直嚷嚷：“哟哟哟...好端端一张俏丽的小脸蛋哟！这是谁下这么狠的黑手啊！不过姑娘你今儿算是遇到贵人了，老头儿专治各种跌打损伤，你要是用了我的药，保准你的皮肤比以前还要好看。“
　　阿末心下暗暗不屑，您上次还说你的药能祛除印堂发黑、美白肌肤及削骨减肥的功效，如今又专治跌打损伤，您这莫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老道士一眼便看出了阿末的心思，接着道：“你不信啊！老头儿我前些日子还治疗过一个满脸烧伤的人，呀那血肉模糊的，我都不忍看，但自从用了我的药之后他立马就恢复了容貌，俊的貌若潘安。这都是我药的功劳。”
　　阿末道：“我知道您的药是灵丹妙药，但我这点伤就不用药了吧！”
　　老头儿道：“爱美是女子的天性，姑娘经常出门抛头露面的吧！你若是明日便有急事要出门怎么办？你这脸要完全消肿至少也要一些时日吧！但如果你用了我这药，保准明日早晨一点手指印也看不出来，不信我免费送你一瓶，你回去试试怎么样？”
　　人都说这份上了，阿末也不好意思第二次遁走，但真免费拿又觉不妥，于是扔了二两银子便拿了一瓶涂抹的药膏走了。
　　阿末正往香满楼的方向走着，便听得人群中有人在喊她。
　　“阿末姑娘。”
　　阿末回身，只见马夫小哥从人群中走来，阿末一见到马夫小哥就自然的想到了在绿春院发生的小摩擦，莫名有些心虚。
　　该来的还是要来。
　　阿末小媳妇似得跟在马夫小哥身后走进了萧府大门，刚跨进门槛便撞见了从里面背着手走出来的皇太孙朱瞻基，阿末连忙弯腰行礼，朱瞻基神色淡然，几不可闻的点了下头后昂首阔步而去，视阿末完全如陌生人，仿若方才在公主府的见面只是阿末的幻觉，阿末不禁感慨，贵人就是贵人，贵人多忘事儿啊！
　　进到花厅的时候，萧思远正坐在主位上喝茶，见到马夫小哥和阿末一同进来，他优雅的放下青花瓷盏看向二人，明显感觉到视线落到自己身上的阿末身子不由的一抖，不自觉的躲到了马夫小哥身后，这等做贼心虚的表现看在萧思远的眼里，不禁让他蹙紧了剑眉。
　　“过来！”萧思远沉声命令道。
　　阿末小碎步走到萧思远身旁，手指搅弄衣角，低眉顺目的样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萧思远的眉头蹙成了川字型，一双黑沉沉的眸子探究的直盯着阿末的脸，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盯出个洞来，阿末咽了咽口水，不觉得又将脑袋低垂了几分。
　　许久之后，萧思远方才开口道：“你可知今日萧府来了什么人？”
　　阿末摇头表示不知。
　　萧思远道：“徐静上门来讨要陶世杰的字画。”
　　阿末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惊道：“他、他还不死心啊！？”
　　“也怪本官事先没有告知于你，徐静视陶世杰书法已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以收集陶世杰书法为乐，这是京师人都知道的，昨日吓到了吧？”
　　“啊？”阿末感觉到了萧思远眼中的关心，心里暖暖的，但与他对视不过半秒，她又逃避似得低下了头，小鸡啄米似得点了下头，道：“有一点，但也有些敬佩，他能执着到那种地步，说明他是真心喜爱陶世杰的书法，只是可惜的是，我没能让他达成所愿。”
　　萧思远却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叶公好龙。他若真喜欢为何不上门去讨要！不过纨绔子弟无所事事找了个附庸风雅的乐子，简直瞎折腾。”
　　阿末心下瘪瘪嘴，在您眼里，您能看得惯谁？？？
　　“你的脸怎么回事？”
　　总算被发现了。
　　阿末的下巴忽然被一只精瘦的大手钳住，冷厉的声音传来，她尚未反应过来，脸颊便被大手挟持着偏向一侧，受伤的左脸一览无遗。
　　方才她进来时一直躲躲闪闪，又微垂着头，莫不细看很难发现她脸上的伤痕，只是近了她又蓦然抬起头，萧思远便看了个真切，一股无名怒火心头起，脸色立刻黑如锅底，一双黑眸霎时含了冰。
　　常年握剑，磨出厚茧的拇指指腹摩挲她嘴角的青紫，阿末疼的咝咝的小声唤，小心的躲闪，嗫嚅道：“是我不小心碰到的，不碍事。”
　　萧思远冷笑，“不小心？我再不小心在你右脸上呼一巴掌，这就对称了。”
　　阿末：“……”
　　“把上次皇上赏赐的玉露拿上来。”萧思远朝已不知何时候在了门口的马夫小哥唤道。
　　“不、不，”阿末连忙从袖中掏出老道士给她的药瓶，急道，“不用了，我这儿有。”
　　萧思远瞥了一眼那劣质的云纹小瓷瓶，嫌弃的问道：“你那什么东西，你的脸不想要了？”
　　阿末默默的将\'劣质\'小瓶收进了袖中。
　　待接过马夫小哥递过来的绣花小锦盒然后交到了阿末的手上，阿末诚惶诚恐的双手接过，神情之郑重，不由得让萧思远多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不由得让阿末的双手一抖，手上的锦盒差一点跌落在地。
　　萧思远交代了几句用法之后方才进入正题，道：“陶世杰那边有线索了。昨日跟踪的人来报，说陶世杰去了一家酒馆喝酒，据店老板说陶世杰的酒钱这两年都是一年付一次，昨日正好付钱的人前脚刚走，我的人便后脚追了上去，一路跟踪见那人进了公主府的后门。”
　　“所以今日你与皇太孙去公主府便是为了探听此事？”阿末心念一动，问道。
　　萧思远颔首，“公主是绝无可能涉及此事，我怀疑是拜访公主的客人，于是我与皇太孙去公主府上向管家要了一份昨日拜访公主府的名单，里面只有三人，分别是工部尚书贾大人之女贾秀敏、吏部郎中卢大人之女卢娇儿及礼部郎中秦大人之女秦语三位小姐，因此我断定陶世杰所谓的友人便是这三人中的其中一个。我还命人为那人画了像让管家指认，最后得知是贾大人家的马夫贾恒。”
　　阿末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贾恒的模样来。
　　阿末蹙眉：这个贾秀敏怎么又与陶世杰扯上了关系？
　　在萧府待到了旁晚，顺便吃了个便饭，阿末才从萧府出来，由马夫小哥带路她又去了一趟诏狱。
　　风浪所在牢房是单独设立的，若是有人进来要经过一扇小门然后才是铁牢，阿末和马夫小哥刚好进入虚掩的小门，忽听得里面有声响，二人立刻驻足脚步，两人暗戳戳的从门缝里朝里面瞧，就见风浪背对着他们搂着一名白衣女子。
　　风浪一直拍着女子的背，安慰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可是看着你蒙受冤屈，住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我心里就难受的紧。”埋在他胸口的女子的声音闷闷的说着，柔柔弱弱的女声，说不出的惹人怜惜。
　　风浪的脸上透露着从未有过的柔情，顺着女子乌黑长发轻轻抚摸着，道：“我一切安好，你让她......你们都请放心，我很快就会出去的。”
　　不一会儿，女子整了整衣冠，再用丝巾擦了擦红红的眼角方提着竹篮子同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从小门里鱼贯而出，躲在阴影里的阿末和马夫小哥屏气凝神，在黑暗中看清了女子的脸。
　　女子走后，阿末和马夫小哥方走了进来，阿末嬉皮笑脸的开口道：“这姑娘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