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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偷天换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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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又要演变成一场无休止的辩论赛,文安公主连忙笑吟吟的打圆场道:“好了,都别说了,此次诗会是为了吟诗作对、玩笑寻乐的,你们都莫要较真嘛!各自都退让一步,阿末你就重背一首诗,好让她们都心服口服。”
阿末心下瘪瘪嘴,甚觉无趣,她知道那些娇贵的大小姐们不怎么待见自己,自己与她们也无意套近乎,便重新背了一首后借如厕为由离开了。
带路的是公主的贴身丫鬟柳儿,公主府实在太大,曲径回廊,也不知拐了几个弯儿,阿末如厕完后又跟着柳儿往回走,经过停放马车的后院时,她忽然哎哟一声,道:“我有东西忘记在马车上了,柳儿姑娘你先回去,我去取一下,我识得回去的路。”
柳儿巴不得赶快回到公主身边,身为公主的贴身丫鬟,她自视甚高,今日却做了回下等老妈子该做的领路丫鬟,心中大为不爽,一听这话一甩绣帕头也不回的走了,倒真像个富贵大家族出来的小姐。
等柳儿一走,阿末便通过后院的木门走了进去,里面停满了一排排华丽的官家马车,最富丽堂皇的还是张寒梦那辆,鹤立鸡群一目了然,阿末一辆马车一辆马车的瞧,经过张寒梦那辆马车时也没停下来,而是兀自朝前走去,终于走到一辆颇为眼熟的马车时停下了脚步,她四周望了一眼,顿时就瞧见不远处的几个粗布短衣的马夫蹲在纳凉的搭棚下郑骰子。阿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忽然就哎哟一声,随后蹲下身子在地上做找东西状,几名马夫走了过来问阿末发生了什么事?
阿末蹲在地上仰着头,一脸苦兮兮的道:“我的钱袋丢了。”
几名马夫二话没说便帮阿末找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名马夫便找到了阿末‘不小心’丢在一辆马车下面的钱袋,阿末感激的接过钱袋,道:“几位大哥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几位马夫豪爽的摆手道:“姑娘严重了,举手之劳。”
阿末笑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乃香满楼的烧火丫鬟,我叫阿末,今日有幸得几位帮忙,若几位不嫌弃,有空来香满楼吃一顿,我请客如何?”
几位一听到‘香满楼’三个字,顿时眼睛一亮,他们出身贫寒,怕是一辈子也吃不起一顿香满楼的饭菜,立刻就动了心,纷纷拱手作揖道:“多谢阿末姑娘。”
阿末笑道:“是我感谢各位才是。各位大哥把你们的名姓告诉我吧!你们哪日有空,我好送上拜帖。”
几位粗人,哪时被如此礼遇一回,纷纷摆手说不需要什么拜帖,草草商量出了个日子这才一一报出名姓。
“俺叫刘三儿,是东阁大学士袁温袁大人家的马夫。”
“我是礼部郎中秦思源秦大人的家仆铁壶。”
“我叫唐庆,是左副都御史家的马夫。”
“我是吏部郎中卢普卢大人家的马夫,我叫陈阿狗。”
“我家老爷是工部尚书贾大人,我叫贾恒。”
……
阿末细细听完,都一一记住,这才告辞离开。
虽是有些记忆,但阿末是个路痴,一走出后院木门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哪儿哪儿都觉的熟悉,又觉陌生,踌躇片刻只好跟着感觉走,只是在经过一个一片林荫鹅卵石小道,一个长长的回廊,几重雕梁画栋的屋舍,一座架在潺潺流水上的小桥之后,阿末彻底迷路了,缓缓走向一丛芭蕉树,她暗自嘀咕,自己方才似乎有经过这里的,怎么又回来了呢???
耳朵灵敏的一动,她忽然驻足,美眸定定的看向那丛芭蕉林,在树叶的间隙里隐约渗透出两个人的身影,还伴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声响,她猫下腰蹑手蹑脚的靠近芭蕉林,走得近了扒开一片大大的芭蕉叶,视线立刻再无遮挡,她蓦地睁大瞳孔,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眼前出现了什么
一名白衣男子和一名白衣女子正搂抱在一起,女子将头埋在男子的胸膛上轻轻地抽噎。而那两人正是梅瑾瑜和贾秀敏。
阿末惊的一个趔趄,脚下的石头顿时就踩偏了弄出了一丝动静。阿末身形灵巧的立时蹲下身子。
“谁?”
阿末屏气凝神,感觉有细微的脚步声在缓缓的一点一点的靠近,她紧张的捏紧裙角,心跳都快到了嗓子眼儿。
这时一张芭蕉叶被豁然拔开,忽然从下面跳出一只通体纯黑的大猫来,那大猫喵的一声串了出去,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梅瑾瑜看着大猫消失的方向,安抚的对贾秀敏道:“没事,只是一只野猫。”
阿末拍着胸脯呼出了一口气,随后小心翼翼的爬出了芭蕉林,再走了一段路之后,阿末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她摸了摸腰身,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方才蹲下身子过于用力,腰上的布料似乎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可能就在那个时候,她挂在腰间的锦囊落在了芭蕉林里,她连忙原路返回,并暗暗祈祷锦囊不要被人发现,然而她跑到那个地方时,那二人已经离开了,跟着消失还有她的锦囊,她弯着要在周围仔细的扒拉寻找,只是那锦囊依然没有找到。
回去的路上阿末有些恍惚,心里不断嘀咕,不可能啊!她一定掉在别的地方了。
终于兜兜转转回到了那个园子,此时那群娇小姐们正在做游戏,阿末对那些东西一点兴趣也无,只拿眼睛偷偷的打量梅瑾瑜和贾秀敏二人,见二人神色如常,她方才放心,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阿末正站在那儿神游,方才还与贾秀敏抱作一团躲避那蒙着眼睛在空中乱摸的小姐抓到的卢娇儿和秦语二人忽然就热情的粘了上来,拉着阿末进入了游戏圈,阿末无奈的被一群小姐们围作一团,用丝巾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她认命的在空中瞎抓,耳边不断传来莺莺燕燕的娇笑声。
“来呀!来呀!在这里。”
“快过来呀!来抓我呀!”
阿末嘴角忍不住的抽抽,她怎么有种身在绿春院的错觉!看来不论多么高贵或多么卑贱的女人,在某些方面都是一样的。
阿末被众人围在圈圈里面,嬉笑逗弄,有小姐往她身前凑,她突然出手向前抓去,那小姐退得更快,她又一次扑了个空,她的眼前影影绰绰,脚步渐渐变得有些凌乱,不知不觉中脚下也偏离了轨道,徐徐往一旁的荷花池靠近,而娇小姐们的游戏圈也转移到了荷花池边,阿末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一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只感觉眼前有个人影不断在眼前飘忽,似乎是丝巾在摇曳,一会儿又是窈窕倩影以及巧笑银铃之音,她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直到她脚下踩到一块圆滚滚的石头,整个身子歪斜随后噗通一声掉入了清凉的荷花池里,幸好是炎炎夏日,池水还有一丝被日光照耀后的暖意,阿末心想。
一阵嘈杂凌乱的尖叫过后,阿末被人捞了上来,湿漉漉的衣裙紧贴着玲珑有致的身体,身上的风情一览无遗,张寒梦连忙褪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阿末是会游泳的,掉在水中对她来说也只能算是洗了个冷水澡,一点也没到伤身的地步,一听到公主府已经急吼吼的唤来了太医,为了表示自己无碍,她索性裹着张寒梦的外衫站了起来,还当着众人的面转了个圈圈,众人这才放心,随后公主又命人带她去换身干净的衣物。
阿末从换衣间出来,遥遥的对上了一双点漆似得深眸,沉静幽暗,仿佛要将人吸了进去,那人站在一株木槿花下,在不觉间一瓣玫红花瓣悄然落在了那人的肩上,白衣胜雪点出一抹晕红,仙人之姿,羽化而登仙,依然那么翩然若山谷清风,幽兰,卓然又似青竹高洁无暇,这样的人,怎么还是如此这般不染尘埃,阿末不解的心道。
纤长如玉的手指徐徐伸张,一个阿末再熟悉不过的松花色锦囊出现在纹路分明的掌心,那人薄唇紧抿,唇瓣嫣红,好一个面如冠玉,明眸皓齿的美少年,那眼中点滴柔情如日光打在细碎的波涛上,闪着无数的小星星,像音符下的一抹柔情,可以拨弄任何一名女子的心弦。
阿末与那人遥遥相望,中间是一条鹅卵石小径,暖色的阳光如飘忽的纱帐,清风吹拂起彼此额前的青丝,阿末湿漉漉的黑发是凌乱的,而那人鸦黑碎丝妖娆撩人心魄,是魅惑人心的药,他温柔的开口:“还给你!”
那声音渺远的像风,破碎的像最精致的玉,银铃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听的人心驰神往之。
阿末秀眉微蹙,缓缓走向那人,缓缓的接近,像是在走进一个虚幻的梦。他们四目相对,一高一矮,一俊逸一娇柔,一温润一可人。他们离的很近。他们站在一株木槿花下,有点像瓜田李下的誓言,还有…忽然躲在树上的大猫猛然串下树丫,摇晃的树上的花瓣落英缤纷,都温柔的飘落在了彼此的身上,一场花雨不期而至,还有…那人掌心定情之物——锦囊。阿末缓缓的伸出白玉无瑕的手指,伸向那人手掌心中的松花色的锦囊……
站在不远处看了个全程的一名女子,一双眼睛因妒火变得血红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