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偷天换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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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寒梦得意的向那向那想挑事的女子抬了抬下巴，气得那女子狠狠捏紧手上的丝帕。
另一女子见状，眼珠子一转，亲昵的挽上文安公主的手臂，笑道：“公主，今儿来的可都是我们熟识的小姐妹，寒梦这又是外人又是男子的，不好吧？”
文安公主笑着调侃道：“不打紧，人越多越热闹嘛！再说梅公子，平时你们盼都盼不来，今儿个饱了你们眼福，怎个又嫌弃上了？”
女子红了脸，扭捏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嘛！只是，这女子来路不明，一看就是个地位卑贱的平民，若把她放进公主府，明摆着就是辱没了公主高贵的身份。”
“你…”张寒梦气的面色铁青，正想争辩，却被阿末拉住了衣角。
阿末笑着问：“请问这位小姐是？”
女子高傲的仰起下巴道：“我叫卢娇儿，吏部郎中卢普卢大人家的嫡小姐。”
阿末恍然道：“原来是吏部郎中的女儿。吏部郎中区区正五品官员，公主殿下却是千金之躯。然而公主殿下有容人之量，海纳百川，视天下臣民如子。我与小姐都是公主殿下的子民，何来的高低贵贱之分？”
“你…”这回把卢娇儿气的不行，脸都扭曲了。
旁边那女子帮腔道：“那你会什么才艺？琴棋书画都会吗？”
阿末疑惑道：“古人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只要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小女子便行，要那些个才艺作甚？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仁德乃礼乐之根本，乃才学之根本，是故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挟才以为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愚者虽欲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胜，譬之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为害岂不多哉！小姐以为自己是哪一种人呢？”
“说得好！”一个清越爽朗的男声突兀的响起。
众人闻声瞧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一对出色的年轻男子，其中一位穿着一身飞鱼服，头戴乌纱帽，踩着一双粉底皂靴，身姿挺拔，气宇轩昂；另一位身着一袭赤红描金蟠龙长袍，头顶琉璃玉冠，腰束镶金带，脚踩黑皮长靴，俊逸非凡，贵气逼人。前者便是那京师第一美男萧思远萧大人，后者虽不曾谋面，只是那一身的行头，在场之人已心知肚明。
待二人走近，众人纷纷行礼。
“参见皇太孙殿下。”
朱瞻基挥手道：“免礼。”
“是，”众人起身。
朱瞻基朝文安公主拱手见礼，“皇姑姑。”
萧思远朝文安公主拱手行礼，“公主殿下。”
自从两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文安公主的目光就一眨不眨的瞧着萧思远，眼中的喜悦和痴迷溢于言表，半晌才反应过来，恋恋不舍的将视线调转到朱瞻基的脸上，笑着问道：“瞻儿，你来我府上所谓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近日侄儿的一位友人从江南归来，带了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听说极好用，我便拿了些过来孝敬姑姑，凑巧刚走到你府上门口，就听了这么一出好戏。”朱瞻基说着意味深长的看向阿末，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阿末正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乖顺的站着，只是心中却是暗暗咋舌，瞻儿？眼前这对姑侄，姑姑明明比侄子还小了好几岁，这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同时又不禁脑补了一出那些不为人知的皇族秘史，比如武则天秘史，比如完颜亮的风流韵事，比如…
正想的入迷，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忽然钳住了她的下巴，强制抬起她的头，下一瞬她的目光便对上了一双锐利深沉的黑眸，黑眸打量了半晌，微微眯起，问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阿末的脑袋还处在混沌当中，下意识回答道：“司马光没有慌，他举起一块石头使劲砸那口缸。”
“噗嗤”
耳边蓦然响起一声轻笑声，阿末顿时清醒了过来，双颊绯红，仓皇道：“回皇太孙殿下，是、是司马光，资治通鉴中，看到的。”语无伦次的说完，阿末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她平时把司马光砸缸的故事说顺口了，这会儿不经大脑就给说了出来，真是丢脸死了。
“你还看过资治通鉴？”朱瞻基似乎有些诧异道。
“好像是读过的。”阿末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读过，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读过很多书。
不过话说回来，皇太孙殿下，您老老是捏着我的下巴是什么意思？要不要再说一句‘来，给爷笑一个。’
“你都读过些什么书？”朱瞻基似乎很感兴趣的问。
阿末想了一下，斟字酌句道：“世说新语，碾玉观音，大宋宣和遗事，西厢记…”说了几个想的起来且名字较为体面的书，她不敢说自己对那些为世人津津乐道的野史和皇家秘史更感兴趣。
“都是些很有趣的书。”朱瞻基评价道。
“都是些闲暇时候打发日子的书。”阿末答道。
“那姑娘认为自己是哪种人？”朱瞻基忽然调转话题，问道。唇角弯起，勾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阿末愣了一下，她着实没想到会有一个坑在这里等着，他方才问那么多，无非是想证明自己是个无才之人，而方才自己那番咄咄逼人的言辞，也称不上君子。他这是在逼着自己做出选择，如此打脸的事情，她岂能做得出来，苦思半晌，忽然展颜一笑，摇头道：“都不是，民女乃女子也！”
“哦？”朱瞻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饶有兴致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阿末道：“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哈哈哈…”朱瞻基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阿末姑娘果真是不吃亏的主。”
听到这里，众人各怀心思，有会心一笑的，也有嫉妒的发狂的。
文安公主笑着接话道：“寒梦还跟我说，阿末姑娘是个老实巴交，还有些木讷的小呆瓜，没想到竟是只藏着尾巴的小狐狸。”
经过这么一闹，这茬儿算是过了。
朱瞻基朝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下人招了招手，那下人双手捧着一个五寸来长的绣花红木盒子，双手恭敬的递上，朱瞻基接过红木盒子交到文安公主手上，道：“皇姑姑用用看，如果好用，侄儿再让他稍些过来。”
文安公主打开红木盒子，里面有两层，上下各放着五个白玉胭脂盒，盒身上印着一个红色的小小的‘纪’字。女子对于胭脂水粉有着天生的喜爱，文安公主的那两个女伴，方才还一副把剑怒张的表情，一见到这些东西立刻两眼放光，卢娇儿兴奋道：“纪氏胭脂坊，这是江南最有名的一家胭脂铺，据说女子用了之后，不禁有美颜的效果，还有保湿美白的功效呢！他家做胭脂已有百年历史，拥有独特的秘方，对皮肤没有任何伤害。”
另一个女伴也忙符合道：“是呀是呀，臣女也有听说，昨儿个我们三个来公主府上，公主不是说皮肤很干燥嘛！还脱皮了呢！好些日子不敢见人。说也巧了，秀敏给公主推荐的那款脂粉便是这家了，皇太孙有心，雪中送炭，这不及时雨就来了呢！”
朱瞻基闻言，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文安公主的脸，这才发现，平日略施薄粉的文安公主，今日脸上傅了很厚的一层粉，看着有些不自然，便关心的道：“怎么没听皇姑姑说起过？严不严重？叫太医看过了没？”
文安公主斜了一眼那多事的女伴一眼，她萧哥哥还在呢！笑着道：“不打紧，这是老毛病了，一到春天就犯，前些日子听秀敏说她也有这毛病，被一位江湖郎中给治好了，昨日我便让她请那郎中过府整治，开了几幅药，说过几日就会见成效了。”
“哦，那些药可有让宫中的太医检查过？是药三分毒，莫要等闲食用才是。”朱瞻基问道。
“请皇太孙殿下放心，已经问过徐太医了，他道只是些滋养肌肤的药材，有益无害，娇儿与秦语也都开了几幅，公主身份尊贵，若皇太孙殿下实在不放心，娇儿愿先行服用些时日，见到成效后再让公主服用。”卢娇儿抢先乖巧的开口说道，漂亮的脸蛋儿晕出两抹娇羞的红晕，楚楚可人，与方才阴阳怪气的嘴脸判若两人。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卢小姐了。”朱瞻基温和的笑道。
“…”众人
卢娇儿脸色微变，忙福了福身道：“为公主殿下效劳，娇儿荣幸之至。”她本意只是想讨好皇太孙，想在皇太孙面前留个好影响，没想到皇太孙竟会一口答应，她始料未及，再者，宫中为主子试药这种事，通常都是下人来做，她一个朝廷命官之女要做如此有失身份的事，实在丢人，但覆水难收，她也只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张寒梦强力忍住笑，但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又连忙用手捂住嘴，眼睛里满是隐忍的泪花，斜眼睨了阿末一眼，只见其一脸淡定之色，如同木偶，只是捏紧裙角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此时心中的波涛汹涌。她差一点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文安公主很感动，拉起卢娇儿的手，诚恳道：“谢谢你娇儿，你对本宫太好了。”
卢娇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公主…这都是娇儿应该做的。”说着敛下美眸中的狡黠，这份心虽未打动皇太孙，但若能被公主铭记，公主以后对自己必然另眼相待，只要自己能讨公主的欢心，她爹的仕途就能通畅无阻，升官发财是迟早的事儿，到那时看张寒梦那小贱蹄子还敢在自己面前嚣张。
“皇姑姑，侄儿还有些事儿要办，先行告辞了。”朱瞻基拱手道。
“这就要走了呀！”文安公主不舍的问，话虽然是对朱瞻基说的，但目光却一直看着萧思远，箫哥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他们都没有单独相处过呢！
从萧思远出现在这里开始，阿末就敏锐的觉察到有一双锐利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自己，她不敢回望过去，紧张和不安一直让她心神不宁，虽然知道自己的那副尊荣，不容易被人揭穿，但还是有些担忧。
朱瞻基也看向萧思远，朝他兴味的挑了挑眉。萧思远连忙恭敬回道：“皇上已下令，那件事若再拖下去，便要定罪。时间紧迫，望公主体谅。”
文安公主即刻领会其中轻重缓急，只得讪讪道：“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偷天换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