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浅复深》一杯新茶

71、偷天换日

　　“当时到处挂满了红灯笼，来来往往的人都带着不同样式的面具，我偕着佩环夹在人群中央，后来被推挤到一处杂耍的地方，那杂耍老汉口中吐出一条长长的火龙，引得围观的众人拍手叫好，十分热闹，我也看得过瘾，跟着其他人拍手欢呼，并没有注意到一只手正伸向我腰间的钱袋，手的主人是一个长相猥琐的青年男子，男子得手后正要若无其事收回手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扼住了手腕，男子疼的龇牙咧嘴，失声呼痛，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一回头便见我的钱袋正握在一个男子的手中，再转眼，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高挑男子进入眼帘，一袭白衣在灯火迷离的长街上，灼灼升华，男子的面容隐藏在面具后面，但那双澄澈深邃的眼眸比上空中的一片星辰还要明亮，长身而立，那一刻我的眼中再见不到其他。 那夜他不曾留下任何名姓，我却日日无法忘记那双眼睛，一开始我夜夜去那条街市，期待再次偶遇，只是次次悻悻而归，一过便是半年，那夜中秋佳节，同样的灯笼挂满树梢街尾，同样喧嚣淹没不了的寂寞，我走在人群里，行人从我身边插肩而过，走到熟悉的地方，那个杂耍老汉不再表演喷火龙，而是躺在长凳上，胸口压着一沓砖头，任由年轻壮汉抬起铁锤往砖头上招呼，耳边欢呼声依旧，喧嚣却总是驱散不了我心中的失落。
　　我又一次走在了人群里，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多少次，不知道多少个夜，那条短小而又漫长的街道，带给我的却是无尽的失望和希望。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我回过头，包围我的全是人，热闹而又喧嚣的街道，然而就在一颗灯火照不到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他也望着我，用他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眸，深深的与我对望。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情节莫名的有些熟悉，阿末脑中灵光一闪，恍然道：“梅公子将你二人的故事写成了话本？”
　　“是的，他写的那本《金钗奇缘》你也看过？”她忙不迭点头，欣喜的问。
　　何止是看过，简直是喜欢的不得了。阿末不敢这么说，以这位小姐的醋劲，指不定要被当成勾引男子的狐狸精，只道：“看过。”
　　梅瑾瑜著的这本《金钗奇缘》，故事情节依然免不了俗套，还是以穷书生与富家小姐为爱情的主线展开，它的不同胜在穷书生过度的放低自己的身份，来提高富家小姐的地位，这在本朝这种男尊女卑的观念中，是极为突兀的，因此更受女子的喜爱。
　　上元夜的邂逅，穷书生对富家小姐一见倾心，但穷书生自知地位卑微不敢痴心妄想，然而情难自已间，总是会来到两人初见的街道，一眼望去，那个魂牵梦绕的人总是站在那里，好像在重复着一种不变的誓言。
　　穷书生被深深的感动，决心放弃所有的矜持和顾虑，用一种最神圣的方式去表达自己对富家小姐的爱，据说在本朝的西南边境有一座巫山，山中住着一位仙人，若凡人有幸遇见，可圆其一个心愿。
　　穷书生跋山涉水来到巫山，拜到在仙人脚下，仙人鹤发童颜、周身散发佛光，双手合十，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本座可帮你一帮。你需答应本座两件事，其一，此生只娶一人，再无纳妾；其二，荣华富贵视作浮云，功名利禄遥如烟霞。缘份乃命中注定，你若执意改天换命，你今后必有一次天劫，如能躲过，一生夫妻和睦，平安顺遂，如躲不过，轻则病痛缠身，流离失所，重则家破人亡，你将永世不得为人。你可愿？”
　　穷书生虔诚叩拜，“小生愿意。”
　　仙人轻甩拂尘，一片细碎的金光散过，穷书生手中出现了一枚金光闪闪的金钗，上面金凤盘旋，栩栩如生。
　　仙人道：“此乃二人定情信物，不可妄弃，不可毁损，若能遵守本座之言，多结善缘，大劫之后，必能使二人情定三生。”
　　穷书生大喜，连连磕头致谢。
　　从古至今，甚少有男子做到‘弱水三千取一瓢饮’，就连跪在王弗坟头痛哭悲叹‘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痴情男子苏东坡也有好几个姬妾，几千年来，女子的地位如杯似画，不过男子的一件物品对待，女子要遵循三从四德，要背诵女戒，要懂得如何服侍自己的丈夫孩子，女子的付出并不比男子少，甚至更多，而女子要的、甚至不敢想的，也不过是丈夫一颗全心的爱。
　　而当穷书生将那枚金钗郑重的放到富家小姐手中，并深情款款的说出‘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时，激起了多少个深闺女子萌动期盼的心。
　　“我一开始也不知他是谁，直到我看到那本话本，才得知他竟是京城内有名的‘玄公子’。上次险些弄丢的那枚银簪便是我二人的定情信物啦！”张寒梦说着双手捧住脸颊，害羞极了。
　　“可是我记得有一次在街市上碰见你二人，他说不认识你是怎么回事？”阿末问。
　　“哦~是那一次呀！后来他跟我解释了。他与我甚少在白日相见，都是在晚上见面，而且大多时候都带了银色面具，当时来来往往的许多人，他又未曾去我府上提亲，怕会坏了我女儿家的名声。”
　　“哦，”阿末恍然道，“他想得还挺周到的。”
　　“那是当然。”张寒梦抬高下巴骄傲的道。
　　‘咚咚咚’门外响起三声叩门声，佩环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姐，文安公主府上来人了。”
　　文安公主府上今日有个小型的宴会，请的都是平时与她交好的闺中姐妹，这种小聚会时不时就会来上一回，张寒梦虽与文安公主交好，却不爱这些个应酬，然又不能驳了文安公主的面，只好悻悻答应。
　　于是阿末又被张寒梦邀约去了文安公主府上。马车在文安公主府门前停下，三人陆续下车。文安公主偕同两个女伴早已迎在了门口，见到张寒梦连忙走了上来，握住张寒梦的双手，笑吟吟的上下打量，啧啧称奇道：“天庭饱满，气色红润，小姐有红鸾星动之相。”
　　张寒梦被说的满脸通红，噘着嘴没好气道：“小贱蹄子，等你以后有了心上人，看我怎么笑话你。”
　　“咯咯咯咯…”文安公主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看着两人亲昵互动的模样，文安公主边上的两个女伴眼里带着浓浓嫉妒。其中一个女伴不忍再看，转眼就看到一旁站着的小姑娘，挑剔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道：“这是哪家小姐？怎么没有见过。”
　　阿末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文安公主身上，文安公主长了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眼睛跟葡萄似得又大又黑，水灵灵的，非常有朝气，一袭淡粉色穿蝶月华裙，活泼又不失贵气，举手投足间虽豪爽大气，但总是扬起的下巴，总给人一种高傲压迫之感。这就不难看出，她因何与张寒梦投缘了。
　　感觉有一道不友善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阿末转眼正好与那女子鄙夷的目光相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虽朴素了些，但也不失体面，当然与那女子华衣锦服的着装比起来，确实差远了。
　　张寒梦也瞧见了那女子眼中的不屑，眼中的笑意立刻冷了几分，随即热络的挽起阿末的手臂，向文安公主介绍道：“文安，这位就是阿末。”
　　闻言，文安公主双眸一亮，兴奋的拉住阿末的手道：“你就是那个断案如神的阿末？”
　　断案如神？阿末囧，淡定行礼道：“参见公主。”
　　“不必多礼。”文安公主忙摆手，道，“你快跟我说说，寒梦表哥的那个案子真的是你破的吗？我这里还有一个案子想请你帮忙。”
　　阿末总算知道张寒梦邀请自己来文安公主府的目的。至于文安公主所说的案子…
　　阿末问：“是风公子那个案子吗？”
　　“你…你已经知道啦？”文安公主诧异道。
　　阿末笑道：“略有耳闻。只是我这点花拳绣腿，对于简单的案子尚可应付，这个案子太过于复杂，我怕是要辜负公主的期望了。”这里人多口杂，指不定就要别有用心之人，想起昨晚的刺杀，她不禁一阵胆寒。
　　“无妨，无妨。”文安笑笑，并没有任何失望，当时张寒梦向她吹嘘阿末破案的才能，她本就不怎么当真，一个女子再怎么有能耐，还能比得过官府衙门里的人，她也只是顺口提一提，并不抱希望。
　　阿末也笑笑。

作者有话说

　　额...这一章先乱写写传上来，明天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