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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情为何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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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末有些想崩溃,她怎么养了这么一只性情古怪的猫,一生气就爱躲起来,要么就离家出走,可关键是,这是在别人家呀!你使小性子也看一下地方行不?
哎,她暗叹了口气,直起腰干,环顾了一下四周,还是在桃花林里,咦?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处,那是一棵横斜的桃枝后面,有一个颀长的身影,枝上的桃花瓣,将那人的身姿遮掩的若隐若现,露出了暗紫色的衣角,她大概猜测到了此人的身份。
她轻踩着地上的粉红桃花瓣,松软的地面,她的脚每走一步,那里便会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仿佛是柔弱的花瓣们的呻吟之声,她的脚步便更加轻盈了。
她走到那人身后,那人就静立在整片桃花林里,双手在后背交握,仰望着一支开得绝艳的桃花,仿佛在想着什么心事。他身上的那抹暗紫色,绝称他那如雪的肌肤,墨发披散在身后,如绸似缎。微风吹拂着桃花林,树枝上的桃花簌簌掉落,像是在下着一场桃花雨,美得彷如仙境,而那人,仅仅只是一个背影,都是那么的绝美动人,勾人心魄。
阿末挠了挠脑袋,心里很鄙视自己的腼腆,嚅了嚅嘴角,终于启齿问道:“公子,可否看到一只猫从这里经过?”
那人的身形明显一僵,徐徐回头。阿末明显感觉到,那人看到她的第一眼时,眼睛里交织着的那些复杂之色,惊讶、惊喜、疑惑、迷茫、痛苦、痴迷、疼惜......她正感到莫名其妙之时,她的身子突然被人狠狠的抱住,她惊呆了,而当她的鼻端嗅到了他身上的那抹男性气息时,她的脸噌的一下红了,天啦!她连忙挣扎起来。
“你、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拉!”
她越是挣扎,他的双臂收的越紧,紧得她差点窒息。
“末儿,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我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末儿,太好了。”
那人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着,像是梦呓一般,声音里带着的那抹柔情、痛苦和痴迷,又像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让阿末的心忍不住一颤,她仿佛能够感应到那种思念的绝望和痛苦,那种求而不得的遗憾和不甘,那种无数个日夜缠绕心间的无法排解的苦楚和悲恸。她竟忘了挣扎。
这一刻,漫天都是飘落的桃花瓣,落英缤纷,有些飘零在他们的头上、肩上,天空白的有些刺目,树枝上的几只彩色蝴蝶在花瓣上翩然起舞。
这世界,这一瞬间,仿佛都是绚烂的色彩,仿佛就是存在着的永恒。
“公子,你在哪里?公子,少夫人在找你。”
突然的声音,吓得阿末脸色煞白,她诧异的抬起头,对上一双柔情似水的黑眸,她像是溺进去了一般,再一次僵住了。
“少爷,你在这里,你......”
同时僵住的,还有一个随从打扮的年轻仆人。
阿末猛然推开男子,脚下慌乱的趔趄了几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惊恐的盯着男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男子伸出手向她靠近,她避之不及,竟然跌落在了桃花铺垫的粉红地毯上,颤抖着嘴角,嚅嗫道:“你、你别过来!你、你别过来。”
男子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神情,那般陌生,那般抵触,墨玉般的黑眸黯淡了下来,失落的垂下了手臂,道:“末儿,你不肯原谅我,对不对?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我现在后悔了,我很后悔,只要你能够回到我身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阿末呆呆的望着他痛苦的表情,听着那呢喃似的低低忏悔,心里竟莫名的慢慢平复了下来,她扶着身边的一棵桃树,缓缓站了起来,真心的说道:“董大人,您认错人了。我不是末儿,我名字里虽然也有一个末字,但此末,并非彼末。我家世清白,从小到大,并不记得和大人您有过一段奇缘。”
她讲的坦诚,不由得让他怀疑起来,两人确实很相似,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劲儿。他皱着眉,心里有些乱,便道:“多有得罪,请姑娘见谅。”
阿末强笑着摆摆手,尴尬道:“没事儿,没事儿,那我走了,再见!”说着,匆忙的离开了。
董俊熙望着她踉跄离去的背影,眼眸里仿佛蒙上了一层烟云。那日,你决绝的对我说,你要永远的将我从你的心底抹去,你做到了吗?她,是你吗?
那个年轻随从,战战兢兢的站在他家主子的身后,心知自己闯了大祸。
董俊熙回过身,在看向那名随从时,眼里霎时变得冰寒无比,冷然道:“回去后,你会怎么跟少夫人说?”
随从恭敬的低下头,回道:“回夫人话,小人找到公子时,公子正独自一人在桃花林里欣赏桃花。”
董俊熙淡淡的朝他点了点头,然后朝桃花林外走去。
他望着董俊熙远去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公子这两年,气场是越来越强大了。
只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唉,看公子的神情,应该还是没有忘记她吧!
只是不知道,这次的重逢,又将会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和纠缠。
阿末逃也似的跑出了桃花林,不禁又心有余悸的回头张望。拍拍胸脯,幸好没追过来。感觉脸上凉凉的,她用指腹摸了一把,拿到眼前一看,一抹透明的液体粘在手指肌肤上,还能感觉到它的微凉,心里不觉好笑,她何时如此感性啦?听着别人的故事,竟也会流泪。
环顾了一下四周,眼前是一片荷花池,碧绿的荷叶如一把把绿色的大伞,支撑在荷塘里,荷叶上面还蓄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微风轻轻吹拂,那水珠便摇曳着,画出一道道欢快的弧度。荷塘边上有一个休憩的小亭,亭上刚好娉婷走来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
阿末走上前去,礼貌的问道:“姑娘,请问一下,你知道厨房怎么走吗?”她估摸着阿花那只小馋猫,一定跑到厨房去偷吃东西了。
那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袭水蓝色长裙,面色白皙,体态轻盈,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只是,她的神情傲慢,眸光斜睨着阿末,随意道:“喏,那边,左转,穿过一条走廊,右转,经过一座假山,再穿过一条回廊,再左转就到了。”
阿末礼貌的道谢:“多谢姑娘。”
那少女再不搭理她,抬头挺胸,从她身边径直走了。
阿末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厨房所在,然而快走到厨房门口时,她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正站在厨房门口,鬼鬼祟祟,东张西望。
这人叫陈阿四,曾在香满楼里当过上菜的小二,但他的手脚不干净,常常偷拿客人或厨房里的东西,被吴伯发现后,开除了他。离开香满楼后,听说他一直没有固定的工作,到处打零工。阿末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他。
他见到阿末时,有些惊讶,然后不好意思的挠挠油光发亮的头发,嘿嘿笑道:“阿末姑娘,好巧。”在香满楼时,他和阿末的关系不错。应该说,阿末和谁的关系都很不错,因为主要是,这丫头从来都是,你讲东她说西,答不对题,引得大家都哭笑不得。
“是呀!”阿末笑着问道,“你有见到阿花吗?”
“见到啦!见到啦!在里面呢!它偷吃了厨师李伯一大盘的红烧肉,正在里面吃着呢!”陈阿四忙道。
阿末囧。匆匆赶进厨房,就见她家阿花姑娘,正蹲在厨房的墙角,狼吞虎咽的吃着一块块肥嘟嘟、圆滚滚的红烧肉。她无语的望了望天花板,红着脸,对厨房里正忙的不可开交的李伯道歉:“李伯,对不起呀!是我管教不严,阿花它给您添麻烦了,吃了您多少,我赔钱给您。”
李伯哈哈笑道:“你这个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呀!你忘了,今天你是客人,人家阿花也是客人呀!”
“喵”阿花忙里偷闲的叫了一声,表示符合。惹得旁边的李伯和阿四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阿末哭笑不得的横了阿花一眼。
李伯是沈老爷家的厨师。他和阿末是在菜市场上认识的,两人都经常上菜市场买菜,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了起来。
阿末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灶孔,她发现灶孔前堆了一堆的柴薪,此时的火,烧的正旺,火舌逃窜而出,很容易就会席卷到灶孔外的柴薪。她便提醒李伯道:“李伯,怎么能把柴薪放得离灶孔这么近呢!很容易走火的。”
忙碌中的李伯抬眼看了一眼,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嘴里骂道:“这个阿四,跟他说了多少次了,做事要认真一些,就是不听,现在也不知道这小子跑到哪里去了。”
阿末自告奋勇道:“我来吧!”说着阿末便准备蹲下身子,这时,阿四突然跑了进来,连忙道:“我来,阿末,你别动,让我来。”
他抢先快速弯下腰,抱起一堆柴薪就往旁边搬离,动作麻利又迅捷。
阿末抱着圆鼓鼓的阿花,走出了厨房,她这才发现,厨房离宴席,仅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那边客人的身影,都能瞧见,两边只是被桃花林的一角虚掩住了,她当时以为阿花躲在了桃花林里,所以走过了头,结果走到了那边的荷花池去了。
她正穿过走廊的时候,看见一个丫鬟打扮的绿衣姑娘,站在林边的一棵桃花树旁,左顾右盼,手里拿着一条红色的细绳,不知道要干什么,她好奇的走上前去,在绿衣姑娘身后叫了一声,“你在干什么?”
绿衣姑娘吓了一跳,仓皇回头,看到她,正要开口说话,她们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来人啦!相公、相公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