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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尘埃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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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思远朝她安慰一笑,然后转身朝石子路上走去,萧思远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周围都是几人抱大的树木,树叶在头顶遮天蔽日,显得里面阴森可怖。里面一点动静也无,死寂沉沉的,又暗沉沉的,仿佛暗地里一双恶毒的眼睛在窥视着自己,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萧思远越往里走,脚下越是谨慎,忽然他觉得脚下不知被什么棍绊了一下,等他还未反应过来时,空中树叶间射出数支流箭,一齐朝他射来,他立刻抽出腰间的长剑,横在身前朝空中挥出道道见光,剑刃同长箭碰撞,溅出无数火花,萧思远且战且退,最后险险地退出了树林,阿末见他形容狼狈,连忙跑上来,上下打量他,见他衣服有好多处被刮破,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迹,阿末焦急道:“怎么样?严重不严重啊?”
萧思远理了理衣服,安慰道:“无事,只是一些擦伤。里面有箭雨,怕是所有的路都有机关暗道。”
果然如萧思远所料,他们又找了几个路口,也是一样的结果,陷阱重重,都是有各种各样的险境和暗道。
萧思远和阿末回到原地,董俊熙和分狼也回来了,他们身上也有大小不同笑擦伤,但幸运的是伤势都不重。
看天色已渐黑,众人决定在森林外围安营扎寨,晚上就着一根摇曳暗黄的蜡烛,众人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萧思远道:“这个森林里可能被人安置了一个复杂的阵法,我曾看过一种古代术数,叫做奇门遁甲,里面讲述了许多种迷阵,叫人身在其中不知方向,但有一个阵眼,只要找到阵眼,此阵便可被破环,里面的机关暗道自动会消失。”
萧思远点头,“我曾也了解过这种术数,若是遇到的是方术高手,此阵当是相当麻烦。”
朱棣道:“这么说,我们要进去这片密林,需要些时日?”
他将目光看向阿末,阿末摇头,“我对阵法不了解,但是我想只要找到破解之法,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她说了相当于没说,朱棣眉头紧蹙,目光看着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蜡烛,陷入了沉思。
翌日天刚翻起鱼肚皮,阿末便起床,由于是深冬腊月,她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狐裘大氅,连着白色的帽子,帽沿及袖口都缀着白色的绒毛,她的鬓边还插着一朵红色的腊梅,从帐篷中走出来,远远地瞧着,像一个小雪球,还有几分憨态可掬。
萧思远靠在一颗歪脖子梨树上,梨树的叶子已经落光,只剩下光秃秃的虬枝,他抱剑在胸,一副老神在在地看着她。阿末走到他面前,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相扣,极般配地背影背对着帐篷渐行渐远。
一株腊梅怒放在山麓之中,它孑然而立,满枝红色的花朵,在寒风和满目的苍凉里,独树一帜,它是老天爷为冬天送来的最美丽动人的礼物。
远远行来两个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近,阿末看着不远处的一树梅花,兴奋地大叫一声,朝前跑去。
“好香啊!”阿末攀下一枝花枝,凑在鼻子前闻了一下,享受地闭上眼睛,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天气是越来越冷的,零下几度的温度,带着彻骨的凉意,阿末脸被冻得通红,但鲜活激动的那张胖脸,却明亮地让整颗树的梅花都黯然失色了。
萧思远看着她那动人的模样,深邃的眸子暗了暗,走上前,突然将人一推,阿末一时没站稳,整个背部都撞在了树上,树干颤抖了一下,红色的花瓣零星往下飘落,阿末瞪大眼睛,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秋潭似的波光里,散发着幽静墨蓝的。阿末突然屏住呼吸,胸脯因紧张而砰砰砰地欺负,她咽了咽口水,道:“你…..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萧思远勾起她被风吹乱的青丝,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勾起嘴角,然后堵住了那张微涨的唇。这一路行来,二人相处的时间微乎其微。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岂会放过。
两人忘我的相拥相吻,并没有发现不远处,在一颗柏树的掩映下,有两双复杂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那二人的背影朝着帐篷的方向行去。
一人道:“您难道还不打算告诉她吗?”
另一人叹了口气,道:“该是时候了。”
说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那颗柏树的树叶间,只留下如胶似漆的在梅树下相映成画的两个人。
天地昏沉,狂风如鬼魅,激动疯狂的胡乱呼啸吹拂,发出尖锐刺耳的咆哮声,
阿末和萧思远回来时,抱了许多柴火,阿末怀里还抱着一只兔子。她依依不舍的将兔子交给了正磨刀霍霍的刘德福,她并不是不想救它的性命,只是特殊时期,皇上已多日不沾荤腥,再不给点油水,怕是不能承受这种愈发恶劣的天气。
阿末看着刘德福接过小兔子就要割头斩杀,她立刻转身跑到了自己的帐篷,帐篷里,胡潆正坐在唯一的一张矮几上神情肃穆的看着她,她有些紧张的坐在了义父对面的地上,有些不敢作声。义父对她从来都是笑嘻嘻的,可此刻,眼中确有复杂莫辨的东西,让她轻易不敢碰触。
胡潆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轻叹一声,道:“末儿,义父一直都有许多事情瞒着你,你应该知道,不要怪义父自私,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快乐一些,哪怕有一刻的开心也好,所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绝不希望你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我也知道你是个看得开的孩子,虽然心里对皇上有许多抱怨,但也知道理性对待,义父因你而骄傲。
只是孩子,有些事情到时候了,不管对你来说能不能承受,我都应该告诉你,因为只有这样对你来说是公平的,是非爱恨,都应由你自己去抉择。”
阿末郑重地点了点头,有时候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自己的出身和地位,都是无法选择的,活着快乐与否,只能看自己的心情。放得下、豁达一点的人,自然快乐些;想不开、放不下的人,也只能郁郁寡欢,耿耿于怀一辈子。说到谁对谁错,谁好像说起来都是身不由己的那一方。
胡潆闭了闭眼睛,睁开时眼睛里已有了追忆的飘渺之色,然后沙哑的开口,“当年皇上发动靖难之役,带领军队攻破皇宫的时候,建文帝在皇宫里引火自焚了,大火被扑灭后,皇上找到了几具烧焦的尸体,已经不能辨别身份,所以皇上断定建文帝没有死,他登基后,曾派了了两路人去寻找建文帝的下落,一路是郑和在沿海上寻觅,一路是我在陆路上寻找。
我寻找了二十多年,游览过无数名山大川、江海湖泊、平原高山,我朝疆域邦畿,几乎全部留下过我的足迹,但建文帝一直没有下落,直到两年前,我忽然得知你父亲在长沙府这一带,我同你父亲自小相识,也是同科进士,当年你祖父方孝孺对建文帝誓死效忠,不肯招降于皇上,皇上诛你十族,而当时你父亲掩护建文帝出逃皇宫,才得以幸免于难。我得知你消息的时候,皇上也知道了,便派锦衣卫头领萧思远率领全部锦衣卫前来捉拿,我到的时候,大火已经蔓延至整个方家,因此我已来不及救你的父亲,只是将昏迷中的你救了回去。”
阿末颤抖着双唇,扑捉到此次谈话的重点,脸色惨白惨白的,极为下人,“您是说,当年那场大火可能是锦衣卫烧的,而我的爹爹是被萧思远杀死的?”说完她眼角的泪终于流了下来,眼神痴痴呆呆,似乎正在酝酿着狂风暴雨。
“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终于爆发般朝胡潆吼道,然后不顾一切的跑了出去,可当她刚跑到门口时,便同萧思远抱了个满怀。
“你怎么了?”萧思远原本笑着的脸立刻被震惊取代。
猝不及防的,萧思远对上了一双梨花带雨的泪眼,阿末突然很狠将他推开,大声地朝他质问道:“我的爹爹是不是你杀的?我家的那场火,是不是你放的?你说,你说啊!”她说着,揪着他的衣服不断摇晃。
萧思远冷着脸看向胡潆,胡潆阴沉着脸和他对视着,他看着胡潆坚定地道:“我没杀他,当时我到的时候,你家的火都快烧没了,我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
阿末推开他,哭着朝他咆哮,“那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我?你是心虚对不对?萧思远,我看错你了。”说完又朝门外跑去。
萧思远没有追,而是冷冷地看着胡潆,冷笑道:“胡大人,好大的手笔,我还疑惑你到底能够忍多久,没想到杀手锏在这里。我萧思远坐不改名,站不改姓,做人坦坦荡荡,没做过的事情我绝不会承认。”说完他拂袖而去。
阿末不管不顾地往前跑,边跑边用衣袖擦泪,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阿末跑到之前她和萧思远约会的梅树下,抱着梅树大声哭泣。
董俊熙站在她身后,疼惜的叫道:“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