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斗奸臣》槐序仙子

21、薛府

　　自从得了这么个弟弟后，一路上庭芜也是尽心照顾着他。

　　只是远山心里还是不太爽快，他连睡觉的时候都在努力回想着之前的事，可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只是闭上眼之前，脑海中还是会浮现自己和姐姐站在一方孤舟上的情景。

　　四月十七这日，他们一行人终于到了白沙城外了。

　　远山身子还没好全，所以一路上和庭芜一同坐在马车里。这日惠风和畅，天朗气清，连白沙城这样的北疆之地也难得温暖起来了。庭芜一直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风景。

　　白沙城外的一片胡杨林自她眼前一一行过。

　　穿过胡杨林后是一片戈壁滩，马车行到此处，总会卷起阵阵灰尘。庭芜也顾不得欣赏窗外的风景了，立即盖上了帘子，略略坐了进来。

　　窗外的胡杨林甚美，只是这尘土太重了。

　　她转眼瞧了瞧远山，远山一直靠在她对面的车窗上发着呆，静默着也不说话。

　　莫不是他记起之前发生的一些不好的事了？

　　庭芜略略挪动了一下，离他近了些：“远山，你怎么了？到了北疆后你就很少说话了。莫不是你有些不适应这北国的气候？”

　　按照薛霆的推论，远山之前很有可能是锡兰国的王子，锡兰地处南端，终年湿热，与这北国气候大相径庭，远山身子又未好全，一时不适应也算正常。

　　远山却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之前自己生活在何处，且来到这里后已是四月，北国天气也大暖了，他并未觉得有所不适应。“薛姐姐，并非这样，只是我最近总是梦见之前的事，那些事却总是以碎片的形式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法将它们拼凑起来，所以心里很难受。”

　　“原来是这样，之前我都和你说过了啊，想不起来的事就先别想了吧！有些事情你记起了反而不好。”庭芜又稍稍挪近了些，伸出右手抚在他的发上。

　　若是他想起他的姐姐因他而死，反倒更会伤心，只怕这余生都不安稳了。

　　远山却急于探索自己的过去，他并不希望自己对于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可是，薛姐姐，我不希望我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啊。当初你和伯父救下我的时候有什么发现吗？”

　　薛远山稍稍清醒些后，庭芜和薛霆商量好瞒着他一些事，薛霆只说他本来是在一艘商船上的，后来商船触礁沉没了，而他被海浪冲到了临杭城。

　　关于锡兰的事，他们只字未提，他们只说他很有可能是波斯国的人。

　　庭芜向来不会撒谎，略略低下头：“没，我们也没什么发现。”

　　她轻轻捶了捶远山的肩膀：“哎呀，都说了别提你过去的事了啊，远山，你应该好好想想将来该怎么办？人不能总活在对过去的追思中，更应该把握当下，思索未来。”

　　薛远山总觉得庭芜的声音很好听，他每次听见这声音，心里就能静下来，他虽不能全然将之前的事放下，但也不想令庭芜失望，于是又点了点头：“嗯！”

　　薛霆平白无故在外面认了个儿子，回府之后并没有博得薛老太太的欢心。老太太还指望着替薛霆续弦，再抱个金孙。

　　薛霆回府安顿好后立即带着远山去给老太太请安。

　　路上，远山的神色略有些拘谨，薛霆拽着他也不能减轻他心中的紧张：“伯父，为什么薛姐姐不和我们一起去见老祖宗？”

　　现在仿佛只有她在自己身边他才能真正安心。

　　薛霆认他做儿子也已经有几个月了，可他还是未曾改口。回来的路上也就由着他了，可是现在已经到了薛府了就不能再由着他了。他以厚实的手握住少年的小手：“该改口了，叫‘父亲’。你薛姐姐才回府，有一堆事情要忙，所以不能来了。等下去见老祖宗时你可千万别紧张，老祖宗只是看着严厉了些。”

　　其实庭芜闲得很，只是经过雪地罚跪一事后，庭芜打心眼里不愿意接受这个老太婆。只是薛霆也不好直接将此事告知远山。远山小小年纪，承受得已经太多了。

　　进了薛老太太的内室后，薛霆整了整衣摆，拉着远山恭敬地跪了下来，向薛老太太行了个礼。薛老太太却别过脸去不去看薛霆，也不叫两人起来，目光转移到了薛霆身边的少年身上。

　　那少年，居然有一双紫色眼睛？

　　薛老太太身后站着的表小姐曲琼章显然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叹道：“还是第一次见这般美丽的眼睛。”

　　薛老太太却冷哼了一声，再怎么好看也不是她的亲孙儿。

　　薛霆明白母亲是不会主动开口让他们起来了，想着远山身上的伤还未好全，主动将远山拉了起来。远山没有听到薛老太太说起来，也颇有些犹豫，以试探性的目光看了看薛霆。

　　薛霆轻轻按住的他的手，他手掌心长年握兵器摩擦出来的茧子蹭着他，居然有几分火辣辣地疼，不过此举却让远山安心不少。他跟着薛霆站起来了。

　　薛老太太终于开口说话，丝毫不顾及远山本人就在场，张口就说：“你还年轻，想再要个孩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何要去领养一个孩子。且这孩子还生着这样一双眼睛。”

　　大梁国俗，紫色乃至高无上之色，只有皇室成员才多用紫色，远山的一双紫眸似乎有僭越之嫌。

　　远山察觉到了薛老太太对自己的不满，暗暗垂下了头。耳畔是薛霆的话语：“母亲，你该是知道，阿韫已逝。孩儿这一生都不会再去娶旁人了，您不是一直都想要个孙儿吗？现在远山就是您的孙儿。”

　　薛老太太气得喘了几口粗气，没有说什么话。反倒是曲琼章替薛老太太开了口：“舅舅，您应该懂得外祖母的心思啊，外祖母一直渴盼的是您的亲生儿子。”

　　薛霆回给曲琼章一个雷霆般的眼神，吓得曲琼章略略往薛老太太身后钻了钻。

　　“我们薛家的事，你不用多管。”

　　薛老太太不忍曲琼章受委屈，立即开口道：“琼儿也有我们薛家血缘，如何算不得我们薛家人了？且她提一些这些事也是为了你这个舅舅啊！”

　　薛霆早知带着远山前来拜访母亲不会讨什么好，母亲的态度竟是比他之前所想的还要差。他轻挽住了远山的胳膊，又朝着薛老太太屈身行礼：“母亲，孩儿久久未归白沙，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先行下去了。”

　　不等学老太太回答，薛霆已经拉着远山离开了。一路上，远山都垂着头，也不多说话。

　　将军府本来就不大，现如今多了个少爷，薛霆将他安排在了行云水榭，此处有假山清泉，甚是清幽，离庭芜的松隐轩也近，在府里的这些日子，也可让庭芜多照料着他些。

　　好在，他们并不会在此地多待。庭芜自幼喜欢武艺，即便失去了记忆，对武学也还算感兴趣，至于这个少年，看上去乖巧听话，若是教他习武，他应该也会答应。等到边关需要人了，他会带着他们一起到边关的。

　　日暮时分，倦鸟归林。

　　刚刚搬入行云水榭的远山确实不大适应，一用过晚膳就求着纤云带他来找庭芜了。

　　庭芜回来的时候纤云的伤已经大好了，纤云还想留在庭芜身边伺候，庭芜见她稳重，就让她去远山身边了。

　　他们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庭芜正坐在榻上借着窗户边渗进来的夕阳余晖读着苏子的词。之前的小庭芜还真的是爱好武艺，一点也不喜欢诗书。这本书还是她今日特意命碧云去集市上买来的。

　　她要读书，也要习武，之后她要靠自己活得更好些。也不枉上天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远山进来的时候略有迟疑，见她在读书，又怕打扰了她，他身后的纤云略略推了一下他，顺便说：“小姐，少爷来看你了。”

　　薛霆回府的第一天就下令，从今以后这名少年就是他的干儿子，但府内诸人必须称呼他为“少爷”。

　　庭芜抬了抬眼，果然见到远山站在门口。立即放下书向他招了招手：“好弟弟，快过来。”

　　远山有些羞涩，紫眸里似乎已经泛着泪光。

　　不用说，庭芜就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虽然现在她的身体年龄只有十岁，但她的心理年龄已有二十余岁了。今日远山和父亲一同去见了薛老太太，定是薛老太太惹这孩伤心了。

　　远山本来怕打扰了庭芜看书，眼见庭芜将书本放下，也就从容地走了几步路，到她身边坐下，然后问：“薛姐姐，老祖宗好像不太喜欢我。”

　　庭芜轻敲他的额头：“没事，她也不喜欢我呢。你啊，以后有我和父亲疼就够了。”

　　旁边的纤云趁机说：“小姐，公子今日思虑过多，连晚膳也没吃多少。”

　　这样一说，庭芜就更心疼了。指了指碧云：“碧云，正好我也还没有用晚膳，你去吩咐一下小厨房里的丫鬟们，让她们多准备些，待会儿我和少爷一同用晚膳。”

　　碧云随即应了一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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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到2018年了，愿槐序在2018年笔耕不辍，也愿大家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