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斗奸臣》槐序仙子

22、糕点

　　小厨房里的丫鬟们听说庭芜和远山要一同用晚膳，颇费了一番心思。她们准备就绪后端上了很多东西，有一碟精致的羊肉小炒，还有一盘北地特有的胡饼。

　　庭芜之前一直生活在大梁的帝都，那里偏南，风俗文化也与此处有颇多差异。所以她落到小庭芜体内的一开始也是适应不了此地的饮食的，只不过日子渐渐久了也就习惯了。

　　羊肉一端上来，她立即就夹起了一块放到了嘴里，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远山之前却像是从未接触过这些一样，他看着那盘羊肉，不敢去尝试，只轻轻拿起了一块胡饼尝了尝。

　　生硬难咬，若不是庭芜坐在他对面，恐怕他早就吐出来了。庭芜却瞥见了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再怎么说她心理上也是成人了，心思较一般人细腻些，所以一看就明白了。虽然远山失去了记忆，但再怎么说他还是在锡兰长大，锡兰地气极暖，一年之中根本不见冬天，当地人也是不惯吃这些的。

　　庭芜放下了筷子，走到远山身边拍了拍远山的肩膀：“好弟弟，你且先等着，我亲自去小厨房给你做些点心去。”

　　这话一出，她就一些后悔了，现在的她看上去还只是十岁的女童，且这个女童之前从未对做饭一事上心过。

　　果然，站在远山身后的纤云立即就问：“小姐，你会做点心？”

　　之前的小姐只对武艺感兴趣，厨房里的活儿从未碰过。

　　庭芜朝着纤云略略笑了笑：“前些日子我不是随父亲去了趟临杭嘛，我见那里的点心十分精致，所以一时来了兴趣，自己也在私下里琢磨了一些。”

　　她这样一说，碧云又觉得不对劲了，她是和庭芜一同去的临杭，也一直在庭芜身边伺候，从未见庭芜研究过这些东西。但她尚未问出口，庭芜就抛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追问下去，然后立即朝远山挥挥手离去了。

　　走的时候，她的袖口中有一枚宝蓝色的帕子落了出来。远山立即伸手抓住，还没来得及喊庭芜，庭芜就已经走远了。

　　十几岁的少年虽然记不得自己的往事了，对大梁文化也了解得不多。

　　但也能瞧得出来这枚帕子不是女子所用之物。

　　这方手帕比庭芜一惯用的都要大些，女儿家用的手帕上面多绣些花卉图案，庭芜的手帕上总是会有一些梅花图案，而这方手帕上却只有一个篆书的鹰字，定是男子所用无疑，且这个男子的名字中有一个鹰字。

　　只是他的薛姐姐还这么小，身上为何会有男子用的手帕？

　　他忽然间觉得胸口很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了那儿，握着帕子的手也稍稍用力了些，但这毕竟是庭芜一直珍藏着的东西，他也不敢将它毁了。

　　略过了一会儿，庭芜就亲自端了一碟枣泥山药糕走了进来，走到门边时远山就能闻到糕点的香气了。

　　庭芜将糕点放在了远山的面前，自豪地拍了拍手：“怎么样？样子还可以吧？至于味道如何，只有你来尝尝了。”

　　这些枣泥山药糕全都印成了梅花的图案，依次摆放在冰裂纹的碟子里，旁边还摆上一枝绢制的梅花作为装饰。看着确实令人胃口大开，远山看着似乎都要流口水了。

　　庭芜瞧着他的样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些糕点确实是临杭人爱吃的，也是她当初常常做鹿临水吃的。

　　又想到了那些不该想的东西。庭芜摇了摇脑袋，却瞥见了远山手里的宝蓝色帕子，她竟有些紧张似的，一把将帕子拿了过来：“远山，你怎么能拿姐姐的东西？”

　　远山将咬了一半的枣泥山药糕放了下来，委屈道：“不是，这是刚刚从你袖子里掉出来的。”

　　庭芜也觉得方才自己的语气略略重了些，这个少年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心里十分脆弱，还是不要这样和他说话才好。于是她又安抚地抚摸了一下远山的头：“没事，你赶紧吃吧！凉了可就不太好吃了。这方帕子只要没丢就成。”以后还得用它换回小庭芜的葡萄花鸟纹饰香囊。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远山应了她的话一直在拿枣泥山药糕往自己的嘴里塞，手中的动作却在看到那抹笑容时略略有些迟钝。他的薛姐姐这么宝贝这方手帕，失而复得，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庭芜见他略略有些皱眉，还以为这些糕点不太合他口味，干脆自己拿了一枚放到嘴里，然后“哎呀”叫了一声：“远山，你真的爱吃这个吗？会不会太甜了，不然我再重新去做一些来？”

　　确实甜了些。不过远山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仿佛就喜欢吃这个味儿。他一把拽住了庭芜的衣袖，边吃着糕点边说：“不用了，薛姐姐，我就喜欢吃这个。”

　　庭芜颇有些无奈，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拿开：“也行，那你先吃着这个吧！不过可不能多吃。甜的东西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恍然间，远山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仿佛是在锡兰皇室内，一袭锡兰服饰的女子将新采的甘蔗搬到了他的面前：“九弟，知道你爱吃甜的，所以四姐将父王赏的这些甘蔗都留给你了。”

　　他一下子抱住四姐的腰身，不停地说着一些感谢的话。

　　四姐陪他一同吃甘蔗，见他吸了一根又一根，又有些担心，连忙提醒：“九弟，喜欢这些也不能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庭芜的话余音未了，那些模糊的影像还在他的脑海中。他忽然间抱住头，不停地喊着。

　　庭芜连忙抱住了他的头，他见着了庭芜的手腕，紫色的眼眸里泛着红色的怒火，对准了那个手腕，仿佛又要咬下去。

　　庭芜也知道，他这个样子定然是又犯病了，他要咬也只能由着他咬下去了，现在她是他的姐姐。她还是有些怕痛，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这一幕。

　　远山张开了嘴，吓得纤云和碧云立即喊：“小姐！”

　　庭芜抛给她们一个眼神，示意她们别再多说。

　　远山盯着庭芜手腕上的梅花绣纹，闻着自这手腕上传来的清幽的如梅花一般的香气，捉着庭芜手腕的手略略松了些。转而他又加大了力道，然后将嘴张得更大，朝着衣袖上的梅花纹咬去。落嘴之前，他却猛然间清醒过来，赶紧放开了庭芜，抱着头蹲了下去。

　　庭芜暗自庆幸这次居然没咬自己了。

　　她甩了甩手腕，远山却蹲在地上发呆。

　　她拿了一块糕点，也跟着蹲了下来：“远山，赶紧吃。”

　　少年的眼里却含着泪光：“对不起，薛姐姐，方才我又差点伤了你。”

　　庭芜将糕点重新放回盘子里，对他笑笑，举起手腕在他面前晃了晃：“没事，这次你没伤着我，不用自责，起来吃糕点吧！”

　　远山仍然不愿意起来，而是试探性地再次询问：“薛姐姐，你说阿爹——怎么会愿意收留我做他的干儿子？”他身上还有病，病发起来还会发疯。

　　庭芜轻轻敲了敲他的鼻梁：“别再问这个了。你也知道啊，父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也是一直都想要个儿子的。但父亲忘不了母亲，所以此生都不会续弦，只能领养一个了。而上回去临杭，我们刚好救了你。父亲见你可怜，就将你带回来了。”

　　这下子少年连头都愿意抬了：“可我终究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老太太不喜欢我。你说，有一天父亲会不会也会讨厌我？”

　　庭芜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门外就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自然不会，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薛霆的孩子。”

　　薛霆踏着细碎的月光进来了，将蹲在地上的少年拽起来，拉着他一同坐下。然后又示意庭芜坐到他身边来。

　　父亲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他们说一样。

　　庭芜立即跟着坐了下来。

　　果然，薛霆的脸色颇为沉重：“孩儿，过几日父亲又得去边关守着了。今夜来此，是想问问你们，你们愿意同父亲一起过去吗？”

　　若是从前的庭芜，必然没等他开口就会说愿意了，庭芜失去记忆之前最喜欢武艺，也最爱随着他去战场了，可是，今日，他明显发现庭芜略略有所犹豫。

　　远山却立即点了点头，他不喜欢住在将军府内，毕竟老太太不喜欢他。

　　“父亲，远山愿意。”

　　庭芜也立即应了一声：“好啊，那我也去边关吧！父亲，我要跟着你学武。”

　　薛霆将坐在自己身边两侧的两个孩子揽入怀中，欣喜若狂：“你们留在父亲身边，父亲自然会亲自教授你们武学。但我大梁子民，须得文武双全方可不被北方契丹人笑话，父亲也会请一个夫子教你们读书认字的。”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孩儿多谢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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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身边一个作者朋友突然离世了，今日整个人都还没缓过来。愿在天堂的她安好，再无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