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颜夙妆》蓝音

32、含冤戴罪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牢中，蓉萱抱膝坐在地上，低声抽泣着。
　　原来，在她们离开皇后寝宫的时候，皇后便命身边宫女替她换上那件金丝裘。谁料这金丝裘上竟藏着一枚金色的毒针，而这针不偏不斜，正好划伤了皇后的左手臂。一瞬间，伤口淤青一片，而皇后顿时吓得昏了过去。
　　“太子妃先别自己吓唬自己。也许皇后很快就没事了呢。”一旁的织眉轻声地安慰她。怎奈，她的安慰并无半点效用，蓉萱依旧是啼哭不止。
　　“西子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啊？”看着蓉萱越哭越厉害，织眉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西子。
　　虽然同时踉跄入狱，可西子并无半点慌乱的神情。她镇定自若地坐在一旁，对织眉微微一笑。
　　“那件金丝裘里怎么可能会藏有毒针？依我看，很有可能是皇后为了对付太子妃而故意装的吧？要不，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接受下太子妃的礼物了。”
　　“可是，就算真的如此，我们也一样难逃厄运。看来，这皇后是铁了心要对付我们了。”织眉依旧是一副担忧的神情。
　　西子站起身，缓缓走到蓉萱的身旁：“别担心了，相信很快，太子就会来牢里接我们出去的。”
　　听到这话，蓉萱才止住哭泣，抬起泪眼看着西子：“真的吗？”
　　西子微微一笑，对她点了点头：“放心吧，太子可比皇后明事理多了。他不会冤枉郡主你的。”
　　想到太子那真挚的眼神，想到太子那温和的话语，蓉萱也便坚信，太子绝对会来救自己出去的。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狱中突然一片肃静。蓉萱急忙趴到牢门上努力地朝外边望去。
　　“是太子来了吗？”她的声音竟有些微微颤抖。织眉和西子也站起身，来到她身边。
　　一阵脚步声从入口处传来，越来越近。蓉萱紧张得屏住呼吸，直到太子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太子殿下。”她激动地大声喊道。出乎她意料的是，太子并未回答她，而是一脸愁容地站在了牢门前。
　　狱吏利索地把牢门打开，太子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对上她的目光。
　　“殿，下。”看着太子的神情，蓉萱的声音顿时弱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沉默良久，太子说出了这么一句。
　　一瞬间，蓉萱的心一颤，一脸惊愕地看着太子。
　　“我……”
　　不容她多语，太子突然牢牢抓住她的双臂，使劲地摇着她的身体，冲她大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我这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母后？”
　　“殿下，你先冷静冷静。”见太子如发了狂似地摇扯着蓉萱，西子急忙冲上前，试着将他的手拉开。
　　“大胆。”一旁的狱吏见了，立刻走上前，想要将西子扯开。而太子却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去。
　　“西子姑娘。”太子转过头，把目光朝向西子。西子看着眼前的太子，不禁心头一缩。
　　不知何时，太子已经泪流满面。
　　“西子姑娘。”太子松开蓉萱，将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由于悲伤过度，他竟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了？皇后她……”西子轻声问道。
　　太子低下头，努力想止住自己的抽泣。可止不住的泪珠，却一如他止不住的悲伤。
　　“母后她，她，毒发身亡了。”
　　太子哀伤地看着她，努力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嚎啕大哭。
　　西子怔怔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而一旁的蓉萱与织眉，便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这，这不可能。”蓉萱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用力地摇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直到接近疯狂的嘶吼。
　　“太子妃。你别激动啊。”织眉紧紧地抱着她，努力想让她镇定下来。可蓉萱的目光已经完全涣散，脸上的泪水丝毫不亚于太子。

　　“殿下，你先冷静下来。”西子掏出手绢，轻轻拭去太子的眼泪，“皇后她，真是死于金丝裘上的毒针吗？”
　　太子看着她那怜惜的目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母后被毒针，扎中后，很快毒就，遍布全身。而御医们，全都束手无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母后，毒发身亡。”太子断断续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这也未必就是太子妃所做啊。”西子凝眉沉思道。
　　“那还会有谁？”太子顿时提高嗓子喊道，“碰过那金丝裘的，除了她和她的父亲，还有谁？”
　　“还有西子。”西子缓缓地吐出了这四个字。太子看着她，苦笑了一声。
　　“你？你只是一个宫女，你又怎么会害母后？更何况，母后是萧国舅的亲妹妹。你身为萧国舅的义女，又怎么会去害萧家的人？你之前不也说过，这齐王爷若不想篡位，是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我的。”
　　听到这话，一旁的蓉萱似乎想起了什么。还没待西子回话，她便冲上前来，伸手指着西子：“是你，绝对是你害死皇后的。你，分明就是早有预谋。”接着，她转过头来对太子说道：“殿下，你别被她给蒙骗了。她，是我父亲派进宫来谋害皇后和殿下你的。”
　　太子看了她一眼，那神情尽是鄙夷之色。
　　“你父亲？哼。看来，这齐王爷果然派人来谋害本王和母后了。不过，这被派之人，不正是你吗？”
　　蓉萱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来人。”太子愤愤地看着蓉萱，眉宇间的怒意令她不寒而栗，“放了西子与织眉。另外，传我的令，让萧彦率御林军将齐王爷给我抓来。”

　　很快，齐王爷便因造反的罪名，在御林军的押解下踉跄入狱，三日后于开封府问审。此事传开后，宫中上下一片轩然大波。
　　夜里，太子身着孝服，独自一人跪在萧皇后的灵堂前，泣不成声。不久前，自己刚从失去父亲的哀痛中恢复过来，谁料，没过多久，他的母后也离他而去。
　　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皇位来换取母后的性命。毕竟，她是自己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能够辅佐他坐好这个皇位的，也只有他的母后了。
　　为什么，为什么成为这个皇权斗争的牺牲品的是她而不是自己？为什么？

　　“太子殿下。”身后，西子默立良久，终于还是轻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太子回过头，看着这个一身素衣的女子。
　　如今，她是自己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了。如今，她是自己唯一值得信任的人了。
　　太子站起身，默默地走到她的跟前，紧紧地抱住她。
　　西子将头埋进太子的拥抱中，轻轻地伸手搂住了他。
　　两人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任泪珠悄然滑落。

　　“傻瓜，你哭什么？”似乎察觉到了西子的抽泣，太子将她松开，伸手轻拭去她的泪水。
　　西子含泪微微一笑，也伸出手，轻轻拭去太子的泪水。
　　“看着殿下这么难过，西子便也忍不住一阵心酸。”
　　诚然，若不是她，又怎会有这些泪水呢？杀害皇后的罪魁祸首，不正是她吗？
　　如果太子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又将会如何待她？
　　当年，双亲遇害时的那种悲痛，她到现在还难以忘怀。而如今，太子不也正在经历着与她当年一样的悲痛吗？她忽然觉得，此时的自己竟与萧鼎柏一般可憎。

　　“殿下，打起精神来，现在流泪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好好想想，三天后要如何审问齐王爷吧。”
　　太子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西子姑娘，如今，值得本王信任的只有你了。”
　　听到这话，西子只觉自己的内心一阵抽搐。
　　这份信任，自己如何担得起？
　　“殿下……”
　　太子抬手，轻轻挡在她的唇前，眼神中尽是哀伤。
　　“喊我的名字，好吗？”
　　这一刹那，西子只觉眼眶一湿，所有的忧愁与感激全都凝在喉间。
　　“龙烨。”她注视着他的双目，柔声说出这两个字。只是这两个字，便将此时她所有的情感包含其中。
　　没等她说出更多，太子便低下头，牢牢吻住她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