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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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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句……
算了,不当讲。
为什么上天总在你最尴尬的时候,让最不想出现的人出现在你面前。怪我命太差咯?
我认命地转身,谁知阿音居然先我一步扑上去,“南哥哥!”
道长被扑得一愣,“阿音?你怎么在这,君威呢?你怎么跟着”
“南哥哥!你听我说呀,我本来要去朔月城找你,但果果跟我说你走了,我闻到你在这栋房子里,小凝就带我过来啦!”
小神女这段话说的驴头不对马嘴毫无逻辑可证,但道长仍然温柔地点头,“辛苦了。”
小神女是傻了点,但到底出落得一副高挑的模样,两人站在一起真真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我有点难受,不过看小神女这副样子,喜欢成这样我也不至于跟个傻姑娘抢。
“近两月来每隔十五天必有一名十至十二岁的女孩失踪,目前已有四名失踪者,据报案人说都是上一秒还在眼前下一秒突然不见的,其中有一对母女还在说着话突然女儿就不见了。”
道长出示一道公文,衙门便接受了我们参与案件,眼前这位年轻的捕快尽职地介绍目前情况。
我不曾晓得哪个妖怪有每月按时吃小孩的习惯,这诡异的行为模式倒像是某种祭祀仪式。
年轻的捕快显然对破案热情无限,絮絮叨叨说了一通,突然停顿,小声神秘道:“据说,这次的凶手,不是人。”
常人不知道修真界的事,是从五百年前开始定下的界限。上古流传下来的故事都被当成了古代小说家奇艺的幻想。
小捕快误打误撞,倒是说对了这件事。
小捕快两眼放光,“传说中,十几年前,咱们这有一只山鬼。”
十几年前,于山脚下有一家猎户。
从朱猎的爷爷那辈开始,一家人一直靠在于山捕猎为生。朱猎从小没上过学堂没进过书房,唯一会的,就是拿上□□。
有一次朱猎上山捕猎,从一只灰狼口下救出一名貌美的姑娘。朱猎带姑娘回家养伤,一来二去竟生出了情谊。
两人拜了天地,不出几月姑娘便有了身孕。
转折就出现在这里,原来姑娘是城中一大户人家的千金,大老爷以为爱女命丧狼口,带着一群人来于山脚下祭奠,正巧遇上了前来等丈夫归家的姑娘。
大老爷强行带女儿回去,朱猎天天上门求见却被护卫打出去。
事情持续到那年秋天,姑娘生了。
朱猎那天站在门外的落叶堆旁,头一次金碧辉煌的大门向他敞开,他迎来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姑娘坏的竟是龙凤胎,也迎来了一裹白衣。
原来姑娘终日郁郁不得,诞下儿女便去了。
“呜呜呜。”阿音哭得梨花带雨。道长递给她一张帕子。
这年轻人显然比起捕快更适合去说书,抖包袱抖到现在也没讲到重点。
我刚想说山鬼在哪阿音就带着哭腔道:“然后呢,然后呢!”
“人死怨消,大老爷不愿再看到他们,朱猎便带着俩孩子回到了于山脚下。他教大儿子捕猎,却教小女儿读书识字,就像当年的千金姑娘一样。”
“可冥冥之中那一天,那一天是姑娘的祭日,连续七日他们连只野兔也没遇到,家里多了两口饭,又要承担替女儿请夫子的钱,朱猎决定当晚去山上夜猎。”
“爹,晚上上山不安全,这两天下雨,山路也滑。”大儿子耐心劝到。
小女儿也在一旁忧心忡忡,“是呀爹,我前两天在本书上看到,于山夜间会有吃人山鬼出没,晚上万不得上山!”
朱猎“哈哈”一声摸他们头,“那都是骗小孩的玩意,朱其,你照顾好妹妹,我很快回来。”
朱猎一意孤行地走了,直到半夜也没有回来。朱其在夜色中摸摸床上熟睡女孩的头,出门了。
朱其是在半山腰找到惊魂未定的朱猎的,“爹,你怎么了,我们回去吧已经半夜了,明早我再出来打猎,咱们一家人总能过去的。”
这番话中不知道哪个字眼刺激了朱猎,他猛然起身,“不!不!她回来了,鸳儿回来了,她果然还是怨我的。”
朱猎突然跑走,朱其追了两步便在密林间丢了他的踪影。
就在他想回去时,不远处传来朱猎的惊叫。他赶忙跑过去,发现朱猎脸朝地趴在地上,朱其扶起他,突然感觉脖子凉凉的,像有东西在呼吸,他一回头,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呀!”阿音大叫一声,我不动声色地挡住道长,接下了小神女扑过来的身躯。
小捕快见吓到人,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后来朱家一家人就凭空消失了,连屋中的朱家小女儿也是,后来人们赶到现场,只看到一滩血迹。”
谢过小捕快,我们拜访了四户报案人,在阿音肚子的咕噜声中又来到牛肉面馆。
先给阿音上了盘兔子包,我问道:“道长,你怎么看。”
道长呷了口茶,“山鬼之言,不可全信,而且那段故事里,有两个疑点。”
我拿了个兔子包,掰开,里面是豆沙馅,“我也这样认为,首先如果是山鬼所为,那么他应该只吃夜晚上山的人,为什么连山脚下的小女儿也被吃了。而且坊间传闻的山鬼,我们晓得那其实是山神,山鬼不过是骗小孩夜晚不要外出的幌子罢了。”
道长点头,“朱猎在山上的那段疯言疯语可能是对妻子多年的歉疚和连日压力终于在祭日当晚溃不成兵,夜间在上山乱跑遇上了狼群,可这还是不能解释小女儿的失踪。”
我倒是还有一种猜测,只是不太靠谱,估计道长也想到了,就是小女儿是自己走的。
那时候我还没看过一本叫福柯尔探案集的话本,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再不可思议也是事实。
牛肉面上来了,香气四溢面汤上飘着翠绿葱花,面汤本身就有点辣,我看着道长又加了一勺辣油、两勺辣油、三……
不知何种玄妙的理由,我莫名被勾起了挑战的欲望,大抵是一个月总有几天脑抽,我心想:敢在我面前比吃辣?
脑抽的结果是一碗面下去胃里火辣到烧起,只见对面道长白皙的面庞红艳的嘴唇,就好像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谪仙被浓重的朱墨染上一笔。
虽然这朱墨是碗牛肉面。
他的眉骨很高,可一天跑下来原本紧束的发有点散落,三两落在额旁柔和了凌厉的面容。
“你们热吗,留了好多汗呀。”阿音大约想捏个法诀给我们降温,道长按住了她的手。
对了,还有小神女。
我又喝了口面汤,这次只觉胃里冰凉。
道长放下筷子,“还有一点,方才走访的那几位,虽然痕迹很浅,但都是被人下了魇术。”
我抬头。
“所以不论曾经朱猎遇到的是山鬼还是野狼,这次犯案的,是人,或者说,是修士。”
人修有灵力,妖修也有灵力,但不同灵力留下的痕迹不同。就像干将莫邪,都是剑,但每把剑都有特殊的剑痕。
我对阿音道:“虽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灵力,但其中细微差别哪怕是南家族长都不一定能完全分辨出来,没有道长我连他们中了魇术都不知道,更别说看出是人修的灵力了。我癸阶不到,肯定不是凶手的对手,你说道长是什么阶位呢,肯定癸阶以上吧。”
回答我的……没有人回答我,阿音已经抱着一节被子睡着了,我把被子拉出来替她盖好。
第二天意外的吃到了堂食早茶,道长拉风地站在沙棘鱼群中,仿若鱼群中钻出的仙鹤。
仙鹤向我们招手,“巫道友,阿音,这里。”
阿音“噌”得窜过去,我心想,道长的伴侣力超高啊。
早茶摆了满满一桌,我这才发现外卖窗口不止是因为价格贵才人少,而且因为少了这热闹的气氛和热腾腾的蒸汽。
我道:“明天就是下一个十五天,如果不想出现第五个受害人,我们必需在今天之内找到凶手。”
道长点头,“昨日的灵力痕迹太淡,若是再浓郁些就可以交给阿音,她的鼻子很灵,可以寻着味道找出施法者。”
听起来像猎犬。
“嗯。”我喝着茶清口,“其实我还有个地方比较在意,你说,当年朱猎妻子的娘家还在吗。”
事实证明不止在,而且比当年更辉煌了。
陈大善人这个名号可谓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每日清晨施粥的队伍可以从街头排到街尾。一位肯定活过十几年的大娘给我们科普:“陈老爷真是大好人,可惜好人没好报,朱猎那个糟蹋玩意自己不学无术,害死了人家女儿还招来了山鬼,幸好陈老爷请来高人举办祭典驱走了山鬼,这才没酿成大祸了。”
祭典这个字眼让我很敏感,我和道长对视一眼,悄悄问:“这高人,南家知道吗?”
道长眼皮也没撩,“不知道,当时南家并没有收到有修真界人闹事的消息,所以没有派人过去。”
如果当初的凶手和现在的是同一人,那他当年瞒过南家的手段确实很高明。或者说,为什么现如今反而暴露了。
大娘指着转角一处飞檐斗拱的屋子,“那就是陈府,你们……不是坏人吧,陈老爷是好人,每年冬天这周围不知要饿死多少人,陈老爷来了后不说人人春光满面,但你看这周围谁不是笑着的。”
道长是个清高修士,阿音是个傻神女,我微笑着给自己戴上顶帽子,“怎么会,我们是陈小姐的故人。”
道长出示了南家家徽护卫便放我们进去,陈老爷刚施粥回来,脸都来不及洗一把就风尘仆仆地赶来。
“南道长!贵客啊。”陈老爷高兴地说。
道长矜持地点头。
道长和阿音都不是适合交流的人选,只有我来了,“伯父好,久仰。”
“你是?”
“我是陈鸳的朋友,我叫巫凝。”这顶帽子着实好用,我就不摘了,“以前总是听阿鸳提起您,没想到头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修真者无年岁,五百岁不止的人都还一副壮年模样,我十几年前认识陈鸳也不那么奇怪了。
陈老爷精神的面具突然龟裂一角,露出内里沧桑的脸庞,到底是五十多岁的凡人,平日再怎么风采也无法抵御岁月的侵蚀,“鸳儿啊……已经十多年没人提起过了。”
我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兴起戳了别人伤疤,但只能硬着头皮圆完,“我当年不过去瑶山替她求一颗养心丹,没想到一来一回已经物是人非。”
我摸出柳澄给我的益体丹,“既然如此,伯父您收着吧,就当是阿鸳的一番心意。”
陈老爷接过瓶子,仿佛在透过时光,看着不见的人影。
“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我还有件事想问清楚,那只伤了阿鸳一双儿女的山鬼,您是怎么处理的呢。”我终于切入主题。
陈老爷的面具回到了脸上,“哦,你是说祭祀的事吧,其实哪有什么山鬼啊,不然我早就找上贵府了。”陈老爷看了一眼道长,“是只伤人的畜生罢了,为了安抚民心我们才演出一场祭典假装驱走山鬼。”
陈老爷恢复了方才的光彩焕发,我的心情却不甚美丽。
果然出了陈府道长说:“我感受到了那股灵力。”
阿音也难得可靠地指着自己鼻子,“阿音闻到他在哪了。”
祸不单行,只见不远处小捕快边跑边喊:“不好了!第五个失踪者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