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另一个你》再见十一月

83、齐南北

　　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躺在自家沙发上。
　　“哎呦女侠您可算是醒了。”在我的视线里齐南北那张贱兮兮的脸是横着的，“好家伙，味儿真大，您还挺能喝。”
　　我白他一眼。
　　得，这算是欠了大人情了。
　　“下了碗面，您赏个脸吃点儿呗？”
　　“那就不客气了。”我往起一坐就是一阵眩晕，我揉揉太阳穴，一路扶着家具往厕所走。
　　齐南北从厨房探头又开始嚷嚷：“去洗脸吗？女侠您一个人行不行啊？小心点儿千万别淹死了，在下911拨通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啊……”
　　“再废话淹死的就是你了。”我摔上门，把水开到最大，正挤洗面奶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哪儿特别违和，可现在眼睛一闭一睁就是雪花，实在想不出具体是什么给我的违和感。
　　我出来坐在桌子前吃面，扭头瞥到齐南北穿得小白兔围裙，一口面卡在喉咙里。“哎我说，你恶趣味啊，大老爷们儿还买这种花围……”我大脑下意识一暂停，然后突然开始高速运转，我坐正了盯着他的背影，“不对啊齐南北，你怎么进的我家？”
　　他转头说：“哦，钥匙挺好找的啊，门口的毯子没有，我就伸手够的门梁，还真有。”
　　我默默叹气。放那儿纯粹是自虐，我刚到美国的时候经常手忙脚乱忘拿钥匙，每次回家都得蹦老高。不过果真和我之前猜的差不多，这位大哥的“直觉”可不是盖的。
　　“啊对，你钥匙落单位了还是丢了，你包里没有。”
　　我伸手够过包包摸了摸，拍拍脑袋：“连着U盘一块儿忘单位了。”
　　他拉出椅子也坐下，翻翻自己的面，愣了一下，然后给我夹了一个鸡蛋：“给错了，这碗是你的，我专门多弄了一个蛋。”
　　“谢谢。”我莫名觉得鼻酸，深吸一口气说，“上次丢下你跑了，对不起啊。”
　　“嗨，没事儿！”
　　“你上午不是看见我了吗，怎么刚又碰到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说：“因为我认出开车的那个男的了。跟我一起租房的哥们儿前几天说他被一个华人抢劫了，周末在远处认出来了就拍了张照片给我看，错不了的。我看见你俩一块儿，觉得还是得告诉你，我还让我室友拍了视频，脸上的伤口都在，免得你以为我骗人。”
　　说着他就掏出手机递给我。
　　视频里的小哥看着比二十出头的顾泽要大，如果不是欧美人长得显老，那他起码二十七八，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指着自己左半边儿脸的刀痕碎碎念了足足一分钟，最后还不忘劝我“浪子回头”早点儿分手。
　　“那种小白脸也就你们女人喜欢。”齐南北瞄我一眼。
　　“你可真有意思！他真诚得就跟初恋似的我哪儿知道他满嘴屁话啊！”我白他，“你俩站一块儿他可比你像好人！”
　　“骨子里是好人总比外表是好人强吧大姐？就凭他敢抢劫白人这事儿我就敢说他背景不干净！带你去他的圈子沾个毒品啥的，等他玩儿了你也不干净了准把你扔了！你喝成那样是被甩了吧？看你倒也不像不干净，你怎么也比他想象的那种女人聪明，他觉得烫手才甩的，你琢磨琢磨是不是？”
　　我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才不干净”怼回去。
　　齐南北歪着头，表情像是在嘲笑我，但一双眼睛是冷漠的。“怕不是他告诉你的名字都是假的吧？”
　　我无言以对。
　　这是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别人怼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