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画子》我见春风

10、第十章

　　“与我的意志相违，就是罪。”
　　师叔沉下脸色，轻轻的声音带着危险的意味“白子画，没有道，再高深的修为也与凡人无异，你想要就此寂灭吗？”
　　白子画没有回答，执起师叔的手放在自己的命脉上，师叔抬眼，运起真元查探白子画的身体“你可知，我现在要对你不利，你毫无反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了。”
　　白子画敛眉，轻轻道“你不必要。”
　　师叔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言语，白子画也没有解释。
　　师叔收回手，看着白子画的眼睛“你，已经修炼到这种地步了！……这片天地，修为胜过你的或许有很多，能在大道上越过你的，恐怕也只有屈指可数……子画，大道艰难，你当慎行。”
　　白子画心思沉淀，师叔，你还是太温柔了。
　　漫漫古道，萋萋芳草，矮矮斜阳，闲闲游弋，男子不像是在赶路，倒像是去游玩，丝毫不为天色已晚而担忧，或许，有人正借着最后一丝夕阳赶来，正披着一身星光疾驰，
　　“师叔。”白子画赶到时，正看到他的师叔提着衣襟在踩水，
　　师叔听到好像是白子画的声音，手一抖衣襟落下水力，转头一见不由愣住“你，你怎么会来？”
　　白子画也是第一次见到师叔这般不羁的样子，一时也没有回过神来，气氛凝滞，尴尬，无言，两相偏过头去……
　　“咳，咳……”师叔装作镇定的从水里走出来“依你的性子，不是该奔赴战场了吗？”
　　白子画也若无其事的走近“师尊派我来照看师叔。”
　　师叔边拧干衣襟边反问“是吗？我还以为是派你来探我深浅的。”
　　白子画在师叔面前半俯身为师叔整理衣服“我不会对师叔不利。”
　　师叔抬手敲了敲白子画的头，如同白子画儿时一般亲昵“老实交代吧！子画，你师尊肯定告诉了你不少。”
　　白子画察觉到离开了宗门的师叔随意了很多，白子画没有隐瞒“来之前，师尊让我去了趟文书阁。”
　　师叔眯了眯眼睛“那你知道了多少？”
　　白子画一丝不苟的为师叔整理衣着“弟子查看了史历古籍。”
　　师叔袖子一敛，就地盘膝坐下“说来听听。”
　　白子画将素袍一展，盘膝坐在师叔身边“容弟子简述，远古，天地开，众神出，万物生，世界充满生机盎然，各族发展繁荣，神族是最强大的种族，天地间五大洲，唯有神族遍布五洲，随着繁衍生息，万族皆不敌神族，然而，神族内部的矛盾加剧，神历十二万六千七百三十八年，神族中两个部落冲突，这成了一个开始，远古众神之间互相征战，天地万族受神族欺压，苦不堪言，世界进入了最黑暗的荒古时代，荒古历，九万九千四百三十九年，天地间出现了一位仙人，讨伐诸神，救难苍生，神族因其一己之力被覆灭，神界就此消亡，最后一名神族大祭司死在这位仙人剑下，结束了最黑暗的诸神战乱，天地间五大洲只剩下四大洲，此后，各族和谐发展，由于诸神之战中死亡太多的灵魂，污秽，怨戾……形成了以清活灵为主的仙人界，死邪灵为主的鬼冥界，随着荒古众仙的寂灭，那位毁灭神界的仙人也不知所踪……”
　　师叔抬头仰望星空，眼中一片荒芜“是的，众神毁灭，众仙寂灭，……只余我一人了……”
　　白子画看着师叔满身寂寥，一身孤傲，自己什么也做不到，还是不够强大，不能承诺他永生长伴……这恨意彻骨，只有白子画一人忍受。

　　这一行，是白子画最眷恋的日子，没有曾经的隔阂，没有世俗的轻蔑，也没有两人间的求不得……时光之所以美好，是因为你在我身边，岁月之所以残酷，是因为你我陌路难返……
　　晨光熹微，天光欲曙，山林间小道上，男子青衣如画，走走行行，好不自在，气息冷冽的白衣男子安静跟随，始终不离左右。
　　遇到一个打柴人，白子画自觉上前问路“大伯，敢问这是哪里？”
　　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衣男子，樵夫也吓了一跳“这，这里是邕城，前面不远处是邕城城池。”
　　白子画点头道“多谢。”
　　樵夫看白子画并不是鬼怪，反应过来，追问道“公子，你可是要去邕城？”
　　白子画道“不是，路过，”
　　樵夫似松了一口气“公子若不是要去邕城，就绕道吧！”
　　青衣男子走了出来问“为什么？”
　　樵夫看到又出现了一个男子道“你，你是什么人？”
　　青衣人指着白子画道“我是他的师叔。”
　　樵夫偏头看向白子画问“他又是什么人？”
　　青衣人道“他是白子画。”
　　樵夫面带疑色，显然不信青衣人的说法，
　　白子画看出樵夫的疑心，解释道“在下白子画，他确实是我的师叔。”
　　樵夫听到白子画的说话，疑心病更重了，“你们太奇怪了。我，……”
　　樵夫脚一抖，柴也不要了，转身就跑，好像怕鬼追他一样。
　　师叔问白子画“他怎么看到我就跑了，我很可怕吗？”
　　白子画道“不是，他觉得我们言行诡异。”
　　师叔问道“哪里诡异？刚刚只你一个人时，那樵夫并不害怕，我一出来他就想跑，难道他以为他打的过你，打不过我？”
　　白子画听师叔的话，一时摸不着头脑“师叔怎么会这么想？”
　　师叔道“难道不是？仙影门中弟子都惧怕你，因为他们打不过你，可是长老阁主们就没有，同理，仙影门上下都惧怕我，因为没有人打的过我，”
　　白子画摇头“不是，师叔出来时就将自己封印，现在如凡人，没有仙力，也就没有威胁不会让人惧怕，而且并不是全仙影门都惧怕师叔，我不会。”
　　师叔摇头笑道“你怎么会一样呢？你可是我一手教养大的。”
　　白子画正色认真道“我对师叔的感情，不只是因为师叔的教养……”
　　师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没有意思再去听白子画的解释“师叔知道，你说说，我们言行哪里诡异？”
　　白子画见师叔没有想听，也随师叔的意思分析道“师叔出现的太突然，介绍自己时也不合常理，一般人介绍自己时，会先说自己的名字再说别人，师叔却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师叔点头道“确实，不过……”
　　师叔皱眉，没有说话啊。
　　白子画看着青衣男子的苦恼，问道“师叔？”
　　师叔看到白子画的凝视，突然舒展了眉头，和悦一笑，冰雪消融般的温柔“青行云，我名青行云。”
　　白子画眼睛瞬间一亮，心中叹慰，等待了太久了，天地变化了几度，费尽心思与手段，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就一直在渴望着，得偿所愿如此简单，心神震荡之下，白子画失去了向来的不动声色，手紧紧的在心口握成拳，要将这个名字融入血骨。
　　青行云似漫不经心的问“你？很……惊讶？”
　　青行云觉察白子画有些奇怪，不知如何形容，斟酌再三，就用了“惊讶“来形容，只是还是觉得不妥，为什么呢？
　　白子画勉强抑制住心神的悸动，回话道“弟子一直想知道师叔的名字，如今得偿所愿，所有惊喜异常，”
　　青行云理解道“看你心神波动如此之大，竟连表象都维持不住，难为你以前恐怕费了不少心思吧！绝对不止你师尊让你看的那些，恐怕你师尊知道的也不会比你多多少。”
　　这话如同泼了白子画一盆冰水，白子画瞬间冷静下来，“弟子……确实查过师叔。”
　　白子画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坦白，他不想欺骗他，师叔，青行云。而且，师叔虽然看似温和，可是，连仙影门这样仙界都忌惮的势力都查不清的人物，这样的存在……就像师叔所说，自己是师叔教养长大的，师叔了解自己，
　　青行云饶有兴趣的问“你，猜到了什么？”
　　白子画清醒的回答“那位屠灭神族的仙人，天地降下封号为荒古金仙，受天地敬畏，独一无二，师叔与这位荒古金仙关系……”
　　白子画没有说下去，他也在犹豫自己的猜测，
　　青行云也无意说明白，微微一笑，道“子画果然用心，只是知道我的名字的人，都死绝了，这千万年来，子画也是第一人了，大概，也会是最后一人了。”
　　白子画注视青行云，想要他给自己一个解释，为什么？
　　青行云温柔的看着白子画“这不是个好名字，不过，你在这片天地间，总是例外的，我或许只是想在这片天地间还有一个人能知道我的名字，才救你的吧！”
　　白子画咬牙，忍住胸中的剧痛，不知是因为青行云的话还有因为青行云的寂寥？白子画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无比痛恨着自己的无能为力，我要什么时候才可以拥抱你，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