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红》锦水汤汤

12、第十一章

　　站在山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山坡，比起远处起伏的山峦来说，还是在平地一样。远远的看见春松他们，他们跑得很远，秦冬阳家和邵果家的猎狗正吠得欢，一行人正往桑梓他们这边而来。

　　桑梓看着脚下不高的倾斜的坡地，被白雪盖得连草屑都看不见了。早就想在草地上打个滚儿，原碍着草根子扎人，现在雪铺得这么平平的，而且是才下的雪，雪地是很松软的，自己穿得个棉球似的……她突然想从这里滚下去，骨碌碌的一直滚下去……

　　“哈哈，秦冬阳，你看我！”

　　桑梓嚷嚷着，往地上一躺抱着头就滚了下去。不可控制的感觉袭来，心脏猛地往来一沉，饶是故意为之，还是吓了一跳，晕眩了一下下，然后清醒无比的感受着沁凉的雪贴在脸上脖颈里的刺激。桑梓想笑，但一咧嘴雪进来了，立马闭了嘴。说不清时间的快慢，身体的翻滚之势止歇时，秦冬阳大喝着她的名字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桑梓闭着眼睛躺在雪地里傻呵呵发笑，这么慢才反应过来啊……

　　“姑娘，人家卧冰求鲤，你躺在这雪地里是为哪般？”

　　一个满含戏谑之意的男声传来，桑梓霍的睁开了眼睛，但脸上沾上的雪渣让她视线有点模糊，用手抹掉眼皮上的雪水，她圆睁着眼睛忘了所有动作。

　　先入眼的竟是一双皮靴子，目光上移，这袍子的质地虽然比不上锦缎绫罗，比起桑梓身上的蓝棉袄子的布料，却华美了不止多少，真正让人眩目的，是那一张脸。纵然桑梓看过了全世界各色人种的明星，但那只限于电视屏幕上，哪有真睹过什么绝世美男，亲临现场跟隔着一层屏幕看，那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然而现在有这样一个人就站在她面前。别人看男人最先留意的是哪一部分她不知道，她自己最先行注目礼的必定是唇齿，然后再是眉目。然而这个男子，虽然端正挺直的鼻梁下的粉嫩唇色，衬着下巴上淡青色的须痕，无声的诱人欲一亲芳泽，但最动人的，却是浓密整齐的眉毛下那双眸子，桑梓觉得灿若星辰，沉若深潭，盈盈若秋水都不足以形容其神韵……

　　“可还满意你看到的？”

　　那张让她失神的脸突然放大，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桑梓回神，发现自己竟然还躺卧在雪地里，而那个人蹲下身来，鼻尖几乎触着她的鼻尖，那双诱人的红唇勾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近在分寸之间。她的脸蓦地烧灼起来，惶急中伸手推开那张嬉笑的脸，掌心触着他下巴上的胡茬，莫明的心下一颤，转瞬一个念头出来，男色果然无可抵挡。

　　方欲坐起，却被此时急匆匆赶到的秦冬阳从雪地里拉起来，一只大手从头摸到脚时，桑梓反应过来捉了他的手。

　　“你乱摸什么！”

　　她很窘迫，也很恼怒。才在那个陌生人那里受到调戏，又被秦冬阳吃豆腐。

　　“桑桑，我很生气！”

　　秦冬阳的脸怒意勃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捉着桑梓的肩膀说话。桑梓吃了一惊，秦冬阳一直好性子，哪曾给她看这样的脸色？下一秒，桑梓的腰被使劲一揽，力道大得让她感到疼痛。

　　“你吓死我了！以后再不许这么任性……”

　　秦冬阳将桑梓整个人紧抱在怀中，在她耳边喃喃。桑梓睁大了眼睛，有些神志恍惚，她总是在需要思考时头脑一片空白，使劲想也集中不起思绪。那个美人站在秦冬阳的身后，脸上阴晴不定。秦冬阳的拥抱很热烈，也很暖和……她能反应就只这些。

　　“表哥，这是你女人？”

　　美人儿开口说话，恢复了桑梓暂时中断的大脑运作。表哥？谁呀？桑梓挣开秦冬阳的胳膊，转头张望。秦冬阳慢慢转过身子，看见美人儿，愣了一下。

　　“白羽玉！你何时来的？”

　　原来那个表哥是指秦冬阳。桑梓有些惊奇，可没听春松说过他还有这么一个表亲哩。

　　“她是你女人？”

　　美人没答秦冬阳的腔，执拗突兀的重复刚才的问话。

　　“什么女人女人，难听死了！不是！”

　　秦冬阳尚未出声，桑梓已火大的吼他。听这语气就一副沙猪样儿，这么小的年纪用这样的调调说话真是欠揍。

　　“啊，表哥，真是好久不见啊！”

　　美人在桑梓吼完之后，突然笑容满面，伸手就给秦冬阳一个大大的熊抱，那张春暖花开灿若朝霞的笑脸，让桑梓心底直骂妖孽。

　　“白羽玉，拿开你的手！”

　　秦冬阳使劲掰开美人的胳膊，脸孔有些黑。

　　“唉呦表哥，都两年不见了，我翻山越岭的来，你一点都不激动，怎么还这样的表情呢！真是伤兄弟的心了！”

　　“过了两年，你还是没分寸。”

　　秦冬阳的脸不再紧绷，眼睛里开始闪着笑意。桑梓怎么看也看不出两人有什么血缘关系，迥然不同的气质和个性，竟然也是表兄弟。不过一表三千里，亲疏远近那可差得远了，不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玉表哥，你真来了！我看到小三和小四他俩真是吓了一跳！”

　　春松兴奋的朝白羽玉奔过来，抱着他的双腿兴奋万分。桑梓看见除了邵果一群人外，又多了两个陌生的男孩子。应该就是春松说的小三小四，这名字怎么听怎么觉得取名的人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

　　“看看，这才是兄弟啊！春松又长高了不少哦，都快到表哥胸口了！”

　　白羽玉摸着春松的头，向秦冬阳抛去一个哀怨的眼神。桑梓瞧得恶寒，这人不会对秦冬阳有不正常的念想吧？这么漂亮的男人，没有耽美倾向其实才叫不正常哩。

　　“桑桑，在想什么呢！”

　　恶，听见自己的名字被白羽玉这样轻柔的叫出来，桑梓忍不住别开脸去，真是受不了！转头却瞧见邵敏姑娘红彤彤着一张脸，眼神中有羞怯，却又勇敢的偷瞄着白羽玉。妖孽啊！这样一副样子，不晓得有多少女子的芳心系在他身上了，虽然不晓得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桑梓不得不为邵敏的春心叹息，他们不适合。

　　“好了，天寒地冻的，回家去再说吧！”

　　秦冬阳拎过春松手里的兔子，今天共捕获了四只，秦冬阳将余下三只分给了邵家。桑梓一个人冲在前头，方才打滚的时候有雪滑进了领子里，这会背上有些湿冷，得快点回家换件干的，在这里冻病了可得喝苦的要死的草药。

　　“桑桑你等等我嘛！”

　　白羽玉叫唤着，三步并两步追上桑梓，与她并肩而行。桑梓狠狠瞪他一眼，长得好看怎么个性却这么烂啊，整个一娘娘腔的痞子。

　　“叫我桑梓或是桑姑娘！还有，不要用这样的声音跟我讲话，真是肉麻！”

　　“为什么，表哥叫你桑桑，我也要！姑娘们听我说话骨头都会酥，你只是麻而已呀！刚才你还很爱看我的，你始乱终弃！”

　　桑梓要抓狂了，真想一脚给他踹飞到河里去洗洗脑子。

　　“看你是因为要给你爹娘面子，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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