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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   等桑梓的伤口完全愈合,仿佛久得整个冬天都要过了。这样子跟秦冬阳讲的时候,秦冬阳告诉她,冬天根本就还没算到来,起码有两个月的雪天还没到呢,见到雪花秦郡的冬天才算开始。

      很担心皮肤上将留下难以褪去的伤疤,以后因此不能穿漂亮的裙子。桑梓可不想她引以为傲秀美双腿就此被雪藏啊。秦冬阳每天从山上采来一种形似扁豆的植物,剥开来,有一种浓稠如胶水状的汁液,他让桑梓天天用此涂抹伤处。伤过的地方,现在看来,只是肤色稍比其他地方粉红了一点点而已,明年夏天的时候,这颜色应该跟其他地方一样了。

      “桑姐姐,快起来,快起来!”

      春松的声音在门外,饱含不同于以往的兴奋,还一个劲儿的敲着门。待桑梓听到吱呀一声,春松已一跤子跌进来,秦冬阳站在门槛处。我昨天忘记栓门了么?隔着厚厚的蚊帐,桑梓疑惑,自己可是习惯一进房间就上栓的,在家没少被父亲说她孤僻。看来自己在秦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松驰了不少。

      “怎么了呀,春松!”

      桑梓裹紧了被子,脸上凉飕飕的感觉让桑梓又缩了缩身子。

      “桑桑,快起来,下雪了哟!”

      秦冬阳拉起春松,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桑梓一听,噌的撩了蚊帐,伸出头向外张望。门外果然亮晃晃的一片,真像是雪光。

      “桑桑,先穿好衣服……衣服放哪儿了,我先帮你烘烘再穿!”

      秦冬阳欲走过来取衣服,桑梓才惊觉自己只穿了贴身的里衣,领口处寒森森的。

      “秦冬阳,站住!不许过来!不烘了不烘了,我马上穿,你先出去,我穿上去捂一下就暖和了!”

      桑梓尖声喝止他,这人,原来很懂得进退的,现在,越来越不知分寸,还一副很自然的样子,搞得桑梓想要指责他,倒显得是桑梓心里有什么杂念似的。

      “好,好,我们先下楼去,你快点,今天我们可以出去捉兔子哦,为你上次报仇去!”

      看兄弟俩出了桑梓的房门,桑梓马上抽出昨夜早被她垫在身侧的夹袄,速战速决的套上,头发也没扎,披散着长发便拉开房门。呵,昨天的雪下得真是大,厚厚的把房子裹得像童话世界一样,只余房子未覆雪的部份露出木头的暗褐妆点视野。

      “桑桑,洗脸,刷牙,奶奶早饭都做好了!”

      秦冬阳递了面巾子给桑梓,一口白牙晃得堪与白雪比美。这人,把桑梓当成什么了?他以为他是小李子伺候老佛爷呢?桑梓悄悄瞪他一眼,转过身去看秦奶奶。还好,秦奶奶在灶台边忙活,没看他们。

      “奶奶,我又睡过头了,明天一定起来和您一起做饭!”

      秦奶奶笑着掀起锅盖,用木铲搅着粥,桑梓已经闻到蕃薯粥的甜香了。

      “我和你爷爷横竖冬天里都没事,也困不了多少觉了,你们仨年轻人,贪睡是正常的事儿,不碍事,别不好意思,奶奶做饭做得高兴!”

      “奶奶,您最好了!我幸福死了!”

      桑梓直奔过去抱住奶奶,脸蹭在她肩上。桑梓是真的觉得很幸福,从小跟外婆在一起生活的她,本来和老人就很亲暱,在秦家待的时间越长,与秦奶奶、秦爷爷愈发亲近,慢慢也把他们当成亲爷爷奶奶一样,撒娇泼皮。

      “好了,妹妹,把奶奶衣服当面巾使了呀!可不许乱讲话!冬阳给你倒的水都快冷了,快去洗脸!”

      奶奶掰下桑梓的手,锅铲子溚溚的滴着粥汁。

      “我自已来,你没事做吗?”

      桑梓对着秦冬阳低声嘟哝。

      “我本来就没事呀,下雪了么。原来一直没时间陪你玩,今天带你去撵兔子呢,你不去?”

      桑梓含着满嘴的泡沫子,不好开口说话,只直眨眼睛外加急切的点头。袁坪人使用的“牙膏”,桑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是纯天然的植物果子磨成粉使的。有没有毒桑梓不知道,反正这里的人用了这么久也没出过什么事故,桑梓也不是唯一的试验品,遂在桑梓那盒黑人牙膏告磬之后,也换了这个来使。曾看到过非洲人用当地的一种树枝当洁牙器具,这个有异曲同工之妙。大自然真神奇呀!桑梓这是入了宝山了。

      以前在每天早晨,觉得最享受的,莫过于喝一碗香浓的粥,仿佛把一天所需的活力,注入了身体。但是,往往早晨的每分每秒,都是掐准的,为了争取多睡一分钟,可以什么都不管,哪有时间煮粥,常常是以几块饼干、一杯豆奶之类裹腹。慢慢的喝着香甜的粥,觉得身体暖得可以对抗门外的寒冷。
      “春来,吃好早饭没有?”

      没待桑梓喝完粥,院子里呼啦啦进一群人,秦家的院子霎时热闹了起来。原来是邵文安、秦槐等一帮子半大小孩子,昨天夜里突然来的雪,打开了玩乐的开关。连邵敏和她哥哥邵果都跟了来。

      “哇,敏敏小姐,你的帽子真好看!”

      桑梓稀里呼噜加速解决了蕃薯粥出去,看见邵敏头上的帽子,忍不住赞叹。那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绒绒的光亮的毛色,一看就觉得暖和,最可爱的是,耳朵处垂了下来一块片,结了一粒小绒球,这样耳朵被遮起来,脸却更显娇俏。反观自己,只能靠自已的头发遮风了。赶明儿跟秦奶奶学学针线,也给自己弄一个。

      “桑姑娘,我家还有一皮毛料,明天让妹妹给你也做一顶。”

      邵果笑眯眯的,脸色却微微发红。邵果是个很安静的男孩子,和桑梓见面的次数不多,每次讲话习惯性跟着脸红。桑梓觉得他很可爱,像漫画版的纯情男生,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蹂躏那两颊上的红晕。好在桑梓自打上次摸了秦冬阳的眼睛后,对自己加强了精神控制,以免自己滑向色女的深渊。

      “不用了。”

      秦冬阳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代桑梓回了邵果。手上拿了一顶雪白的帽子。“那不会是给我的吧?”桑梓暗喜。看那毛色,可不比邵敏帽子差。

      “你的雪耳朵,我早请奶奶帮你做好了。”

      这个帽子跟邵敏的不太一样,两侧垂下的边儿更长,可以绑起来。秦冬阳径自将帽子给桑梓戴上,低下头,细致的在桑梓下颌处打了一个结。他温暖的气息呼在桑梓的脸上,桑梓有些不自在,正想推开他说自己来,他却已系好,握住她的肩膀,退开一步,正色端详,仿佛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笑逐颜开的点头。

      “桑桑戴这个很漂亮!”

      秦冬阳的话是对邵果说的,桑梓觉得他有点那么奇怪。邵果沉默不语,只微微颔首。掏出手机,她在手机的镜面上看见自己唇红齿白乌发溜溜的样子,真是天生丽质啊,哈哈,桑梓对着镜面里的自己扮了个鬼脸。当初买的这款手机,就冲着它的外表去的,手机的的外壳和屏幕都是镜面设计,镜边饰以复古的蔓藤花边。现在虽然被摔坏了,幸好镜面没有受损,桑梓现在将它当作镜子来用,照出来的效果,真是美死东施,因为它的咖啡色镜面,绝对比任何粉底都能抹去脸上的瑕疵,出现的眉眼,都像是被数倍柔化过的一样。

      “秦大哥,这是那张雪狐皮子制成的吧?”

      邵敏瞧着桑梓的帽子,有些疑惑。秦冬阳点头,邵敏脸上漏出惊讶的神情,桑梓不明所以。但是莫要说雪狐,就连普通的狐狸,她这辈子也没见过一只,伸手摸了摸帽子上的毛,她突然想起看过的一幅漫画,一个全身皮草的时髦女人,绒绒的毛领里,长长的脖颈,然而那脸面却是一只狐狸的尖脸儿,睁着妩媚风流的眼睛。身体里窜过一阵恶寒,她呲牙打了个冷颤,欲伸手摘下这帽子来。

      “唉哟,哥哥,你们还在这里说什么呀?快点走了呀!”

      春松和邵家的一帮孩子在旁边叽喳了半天,这会儿冲过来,不耐烦的催促秦冬阳他们。

      邵敏拉着桑梓,跟春来他们一起出了门去。迎面而来的寒气让人忍不住深吸了口气,但这空气也是极冷冽的,这么冷丝丝的直钻到脏腑里去。桑梓拉紧了棉袄子,兴奋的在雪地里面和邵敏烙着自己的脚印。几个小孩子早跑到她们前面,直朝河滩头边儿那片灌木丛而去。据说,那是野兔的大本营。

      野兔是繁殖力很强大的族类,而秦郡人口本来就不太多,能做天然狩猎场的地方本来就无垠,只要脚能丈量多远,他们的天然粮仓就延伸到哪里。天天吃兔肉也会烦,所以这些兔子能够高高兴兴的在此生儿育女,人们去猎它,多半竟然是为了不让它们毁坏庄稼。

      灌木丛也被雪掩起来,春来他们漫无目的的用手上的树枝让雪打落,邵文手里拎着一面大铜锣,狠命儿一敲,锵锵之声,将未有准备的桑梓吓得尖叫失声,惹旁边的邵敏哈哈大笑,桑梓狠狠的瞪她,心里很是恼火。她有一个毛病,但凡有大的声响,心脏就像承受不了吓得忘记了跳一样,那时候情绪很容易失控。

      “看来兔子没吓出来一只,倒把撵兔子的人吓坏了,哈哈!”

      邵敏笑着将敲锣的原因讲给桑梓听,原是兔子必是要出来觅食的,用这锣声将兔子吓出来,然后人与狗再跟着追,兔子这家伙虽然跑得快,但没装南孚电池,耐力不强,往往是被逼得昏头转向自动投降。还别说,一阵狠敲之后,真有一个灰色的小东西窜到雪地里来,秦冬阳的猎狗跟着吱溜窜出去,紧跟其后狂追。随后又出现好几只,桑梓拿开捂着耳朵的手,也兴奋莫明的往兔子逃跑的方向追,当然邵敏同学早已撒开脚丫子不见影子了。

      兔子真是狡猾的东西,桑梓发现,自己看见的兔子早已不见了,不定躲在哪里嘲笑她呢。就算它在面前,她也不跟它玩儿了,她的体力已达极限,薄薄的汗都冒出来了。就凭她八百米跑不到一圈半就条躲进女厕所藏起来的辉煌历史,她能在雪里面闹腾这么久,已不容易。桑梓决定就在原地,在河边堆雪人等他们得胜归来。

      “桑桑,等明年春天,你得锻炼下身体!”

      桑梓再次被吓了一跳,扶着滚起的大雪球,转身看到秦冬阳站在身后。

      “吓死人了!你不是跟去了吗,怎么跑回来了?”

      她觉得诡异,秦冬阳分明跟邵果在一起,这会子却跟在她身边。秦冬阳笑笑,在另一边没被踏过的雪上开始滚雪球,几下子就卷了一个大的。

      “你这人,不跟在你旁边,搞不好会惹出什么事来,我不陪着能放心吗?哈哈!”

      “哈,你以为我几岁呀?我走过的桥都比你走过的路多,偶尔一失足,就被你惦记了这么久!听你这么说,我这二十五年活得多胆颤心惊!”

      “你活得也许真的是胆颤心惊,而我不想你以后这样!”

      桑梓皱眉,停下手里拍雪的动作,示意他解释。秦冬阳的目光对上她的,却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又低下头自顾给雪人装上圆圆的脑袋。桑梓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思索他的语意,片刻后摇头甩开种种念头。既然他不打算讲,她也不打算去挑起某些事端,继续埋头于堆雪人的工程。

      静默的两个人,对着两个绝对静默的雪人。
      ……
      “我的明媚,就像这个雪娃娃一样纯净又美好。两个人手牵手,阳光和明媚要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将两个雪人的手捏在一起,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像个孩子似的,甜蜜得恶俗,但她听着还是傻傻的微笑。可是,她当时怎么没提醒他,雪人到了天晴就会化的呢?蒸发成水汽,连痕迹也不会留下。雪哪有纯净,内里其实含污纳垢,就像她。
      ……
      秦冬阳的袖子抹上桑梓的脸,牵回她飘远的思绪,脸上干涩紧绷感提醒她,她刚才莫明其妙的又流了泪。

      “走走走,我们去山坡上看看,春松他们跑哪去了!”

      秦冬阳拍拍她的肩膀,带头往坡梁上跑去。桑梓跟在他身后,踏雪上山。只是走了十几步,忍不住回头看站在河滩边上的两个并不漂亮的雪人,即使彼此陪伴,原也是孤零零的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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