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变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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桉师兄仍旧日日报备山下的新鲜事，或者说是倒霉事。
自那次谈话后不久，师尊就闭了关。师姐周旋于你人间和灵山，不得空闲。人间似乎真的出了大事，桉师兄找我分享小道消息的时间一日比一日晚，神色也多有悒悒。
“小伍，这几日师姐有来看你吗？”
“没有。”我拾起脚边的一片落叶，叶脉附近有一个小指盖大小的虫洞。
“以前，灵山的树是不会生虫的。”桉师兄接过我手里的树叶，仔细端祥。他向来神采奕奕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是长久不得好眠的缘故。
风过，满树山树叶哗哗作响，仿佛在应和我们的话。
“也罢，万物终有来路，亦终有归处，此番浩劫，我灵山当仁不让！”
师姐再度归来那日，灵山的树彻底被秋意染红了。满山黄叶徐徐摇曳，美则美矣，只是一股衰颓之气在山谷间弥散，让眺望者愁绪顿生。
师姐一身水蓝长袍，衣袖边上镶的银丝断了几根，露出质地细腻的锦缎。
“三界混乱，妖魔迫近，我们该如何，请师姐示下。”
“众弟子听令，”师姐声音微哑，其中分量却不容小觑，“三日内，严守灵山，任何人不得出入。”
灵山何以成灵山？不只是因为有仙人栖居，更是因为灵山藏着一件通天宝物——琉璃刹。这东西无状无形，持有者却可号令河山，执掌天下。
师姐做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举办擂台赛以选能，胜者亲授琉璃刹。这个决定无疑是将整个三界置于岌岌可危的境地——一旦琉璃刹被心怀不轨者夺之，后果将不堪设想。说这话时，桉师兄牢牢按住我的肩膀，目光里的焦灼掩也掩不住。
“师姐的做法总不会错。”我不喜欢任何人对师姐的质疑，即使是看我长大的桉师兄。
“我当然相信师姐，可是万一呢？”
我明白，这是一招险棋，天下的道义，灵山自然当仁不让，可灵山也担不得。琉璃刹是天下至宝，擂台赛能逼隐者出山，也会诱妖魔现身。
擂台赛已进行到第八日，游侠贵胄，散仙伏魔竞相同台。没有额外规定，所有参赛者都下的死招。一场好端端的赛事，很快演变成一场无止尽的屠杀。
灵山弟子在师姐房门前跪了一场，可师姐没有任何动摇决定的迹象。
期月后，已不剩下多少人。我随师姐登临山顶，看云台人影绰绰，厮杀不停。
师姐眄向那些寻常人眼中的豪杰，不屑地笑道：“小伍，你看他们，多狼狈，只是为了一个琉璃刹，小伍，以后你可不要像他们这样。”
我不懂师姐的意思，依旧恭谨地应诺。
“也是时候了。”师姐抬头看穹宇，我也抬头。太空从未如此迫近我眼睛，猩红色的云卷着赭色的天空。日头在云与岭间挣扎着，透出一点白光，将逝未逝。
上弦月镀满的时候，这场声势浩大的擂台赛结束了，没有胜者。最后一场赛事时，云台忽然裂开，与会者瞬间被滚烫的熔岩吞噬。而次日，云台旁栽的一圈柏树葱笼如初。没有人敢提出疑问，天也不能。也没有人敢再跪在师姐房门前，他们都说师姐是蛇蝎。
师姐怎么会是蛇蝎呢？师姐那么好，她只是在等人。
“小伍，万事皆有定数，琉璃刹的有缘人怎么可能靠擂台赛选出？既定的命运怎么可能有所更改？”师姐摩挲着竹帘，阳光从窗户外旋转跳跃，只照亮了这偌大房间的一角。师姐的指节泛白，眼底一片鸦青。
“可小伍，我不信命！”幽微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湮于黑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变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