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事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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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给了我一个问题，却没来得及等我的答案。师姐又陷入纷杂的事务中。真是奇怪，师尊明明没有闭关，师姐肩上的担子却不降反增。
桉师兄又在我耳边絮叨着哪里又有妖怪骚动了，师姐又怎么英勇地降伏恶灵了。我越来越不耐烦听这些，都怪这些妖怪，都怪这些百姓，都怪这些许给天下的道义，师姐才不得不日日奔波劳累，我也不能陪在师姐身边。
“小伍，崂城除了件怪事，城里不满三岁的婴儿都被掳走了。”
“哦。”
“小伍，祁山脚下出了件怪事，一团紫雾笼罩村子连月不散。”
“哦。”
“小伍，垌城出了一件怪事，一位道士自称‘大圣灵者’，不清楚哪个派系，他写的符还真的给好几户人家化了灾星。”
“哦。”
我对桉师兄每日的消息不感兴趣，却也发现山路上走过的人多了，都是山上派到凡间斩妖救人的。我隐约觉得，有一些纲常被打破了，又有一些事情已续势待发。
“小伍，郄川……”
“桉师兄，他们说师姐不是仙，这是为什么？”师姐不是仙，这是所有人进灵山之初就被告知的也是最令我费解的一件事，因着师姐问我的问题再次逡巡在我脑海中。
师姐是不能还是不想？若不能，师姐当如何，若不想，师姐又当如何？
“他们？那个他们？师姐早晚会成仙。”与劝我放弃学法术的念头不同，桉师兄似乎对师姐会成仙这一假设笃定不移。事实上，不只是桉师兄，灵山上下所有的人都如次坚信着。
“小伍，”桉师兄叹口气，“成仙可不像你看的话本子里写的那么简单，除了修为，最重要的是悟道。十一祖师就是当年在锁心崖上悟了道才未列仙班。成仙与否在乎心境，与修为原本就是不相干的。不过，师姐一定会悟道的。”
又有一日，我扫完台阶回屋休息，恰看见师姐提着灯笼站在我房间前。天色不算晚，倦鸟尚未归巢，落日贴近山巅，晚霞依旧明媚，不知迟暮将近。
“师姐。”我欢喜地迎上去，“师姐有什么事情传青鸟便是，何必走这一趟累了自己？”
师姐定定地看着我，良久，一声叹息。
“师姐？”我慌了神，是师姐太累了，还是我做错了什么？“师姐，是不是小伍做错了什么？师姐……”
我太没出息，话里止不住颤音。
“小伍，我带你去见师尊。”
师尊歇在未名池，说是池，实则是一个山洞。洞里流水淙淙，怪石斜柱，除了一张石床和几卷书再无其他。
桉师兄说大道至简，反璞归真，有大造化的人是不在乎居室处所的。想来，师尊果真是有大造化。我站在一面镂空画壁外，暗暗想。那时的我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论断有些许错处。
师姐并没有将我引见给师尊，只叮嘱我在画壁前站着。师尊和师姐的谈话我听得不分明，只知道他们似乎在某件事上有了分歧。
“师尊三思，我灵山白代基业，得道者重，难道还比不了几个乳臭孩童？”
“霁月，他们是命定之人。”
“师尊，天下的道义我都担得，区区魍魉又算什么！”
“霁月，你念太多，太杂，是成不了仙的！”
……
“霁月，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过往不咎，今后，你就好自为之吧！”
原来，师姐名叫霁月。霁月，真好听。默念这个名字，好像被人用温情的目光注视，柔靡又安慰。
师姐水蓝色的裙裾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已神思清明。
“师姐。”
“小伍，我们走吧。”
师姐带我去了供奉列位师祖的神龛。师姐立在案桌前，神情倨漠。
“小伍，你想成仙吗？”
“我只想永远陪着师姐。”恍若福至心灵，我藏了好多年的心事竟被这样轻易地说出来。我赧颜，偷眼看师姐。
师姐轻轻勾了下嘴唇，似湖面薄冰初溶，乍裂间水光潋滟。我低头，不敢再看。
“原来，这就是你的念想吗？小伍，抬起头吧，不必怕我。”
“师姐，师姐想成仙吗？”我咬下嘴唇，壮胆问。
师姐嗤笑一声，目光凝向牌位，从香炉里取出一柄香勺，随意擦拭了两下，递给我。“成仙？仙算什么？若是我愿，便是屠鬼弑神又如何？”
穿堂风乍起，咆哮着，以摧枯拉朽之势撕扯着我曾经的认知。
若师姐不想成仙，我陪着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事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