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缺人间》微雨烆阳

19、七夕

　　七月初七乞巧节，青年男女上街乞巧的好日子，这一年的七夕，结对的儿女来到金山寺的脚下，准备上山烧香祈福。
　　山脚下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格外的显眼，正是前来讨人的白娘子。
　　盖华站在山顶上，正可以看见那个不大的白色人影。而许仙则站在盖华身后一步，静静的看着他。
　　“你还是不肯吗”盖华打破了沉默，低声问道。
　　许仙闻言却只是不语。
　　“人妖殊途，你们手上月老的红线只不过是天上的神仙闲来无事想看闹剧罢了，虽然有缘，但只要你不愿，我可以帮你斩断它的！”盖华见许仙久久不语，不由得着急了起来，“难道你要和她过一辈子吗？当你白首之时她却还是如花的容貌，甚至有可能修炼成仙，到时世人会怎么看待你们？”
　　“我和她，都不在乎世人的目光，那么世人的目光于我门，又算什么呢？”许仙偏头看着盖华，“先生，我只是想有个亲近的人陪在身边，安静的过完这辈子。您，就放我下山吧，我和她就此隐居山林，与世人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了。”
　　“你！”盖华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劝说许仙了。那个固执的孩子不会再因为他的话语而动摇了，他有了自己想要坚持的东西。
　　而许仙却忽的笑了：“先生，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气急败坏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不再只把我当做小孩子了？”
　　盖华憧怔住了。
　　不是的，不是第一次呀…
　　上次，你被法海的法术击中，三魂六魄都离体的时候，我还要更加气急败坏一点啊…
　　要不是，要不是我不能够随便与上界扯上关系，要不是白蛇还可以为你求来回生药，要不是龙王不准我对东海海族下手，我早就下手杀死白蛇和法海了…
　　“是啊，你早就不是个小孩子了。”盖华却又是恢复了那种永远温润的样子，“我，早就不拿你当小孩子看待了。”
　　许仙听到他这样说，却只是盯着他看，不说话。
　　今日的许仙，似乎异常的沉默。
　　盖华见他不说话，也不再计较，转身去找法海，准备镇压白蛇。
　　而此时的白娘子，正在寺外准备法术。

　　水漫金山
　　“白蛇！”盖华瞪眼暴喝一声，再无平日里温润如水的样子，“你这般做法，是要弃这些上山祈福的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吗？！”
　　白素贞却是笑了，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盖华的怒火:“百姓，与我何干？！”
　　盖华一时语塞。
　　其实，他之所以关心那些人的生死，是因为如今那些人若是死了，业果必然会算在他和白蛇、法海的身上，使他神魂受损，这也是他行走人间千年，却几乎不与人类有瓜葛的原因。
　　“你总是这样超然物外的。你站在一个似乎是局外之人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所以不管我们做什么，只要不曾真正的伤害到你，你都可以去原谅，去包容，好像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宽容的人。”白素贞一脸平静的述说着，“其实真相，就是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自私的人。”
　　盖华面色铁青，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瞪着白蛇。
　　是啊，她说的都对。
　　因为根本不能真正伤害到他，不会对他的利益造成冲突，所以他可以微笑着以一种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这个世界，可以不被规则所约束，可以一直平淡如水。
　　可是，可是我，我…
　　盖华突然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是啊，就算如此，那又如何？既然你想让我分心护人，那我就护给你看！
　　盖华抬手，山路上惊慌失措的人们霎时都被移进了金山寺内，笼罩在他的法力下。然后，他向前踏出了寺门，站在所有人前面。
　　洪水滔天，却进不了寺门半寸。因为盖华站在那里，那属于东海龙王的法力流转着，白蛇唤来的水，根本无法前进分毫。
　　白素贞终是知道了，斗法，她是赢不了盖华的，然而她却并不觉得她输了。
　　“盖先生果然厉害，小女自叹不如。若是先生想杀了我，就请动手吧。”白素贞神色自若，丝毫不见怯意。
　　盖华却突然又阴沉了脸：“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便抬手一招，那些原本听从白素贞指挥的洪水忽的调转了方向，化为一只尖锐的水箭，向着白蛇呼啸而去。
　　“不！”
　　“不要！”
　　两声惊呼一前一后传入盖华的耳朵，却没能阻止他出这一箭。
　　青影一闪而过，拦在了白素贞和水箭之间，却抵挡的极为艰难，纤细的身影似乎马上就要被水箭拦腰撕裂。
　　化为原形的小青，吃力的阻拦着水箭的攻势，但收效甚微，青影瞬间就被弹飞，直撞入白素贞的怀里。
　　“小青！”白素贞惊呼着一把接下小青，抬手抵挡着原本已经不想去抵挡的水箭攻击。
　　“先生！”许仙从盖华身后拉住他的手臂，想阻止他击杀白蛇。哪知他还未张口劝说，从寺内飞出一只金光灿灿的大钵，向白蛇笼罩而去。
　　白蛇此时全心全意的抵挡着水箭的攻击，哪还有余力来对付金钵的镇压，一下子便被吸了进去，连同她怀里的小青一起。
　　盖华射出的那支水箭没了阻拦，一下子没入了山脚，一时间地动山摇。
　　许仙慢慢松开抓着盖华手臂的手，望着空中那只不断抖动的金钵，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无奈和颓然。
　　“先生…现在，可以放我下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