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18 暗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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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海面下暗流已经涌起，弱小只会被接下来的风暴席卷。]
——松本·手记
松本清张此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套，上半身穿着洗的发白的灰色长袖衫，下半身穿着深棕色的长裤。由于没有了连帽衫这个可以遮挡面容的东西，便从死马那里讨来了一顶颜色看起来灰蒙蒙的棒球帽。
棒球帽看上去很旧了，挺宽大的，深蓝色的布料似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颜色扭扭捏捏的，还有其它颜色混杂在上面，很脏的样子。
但松本清张可没有什么多顾忌的，能有可以遮挡面容的东西就不错了。他利落的将帽子盖在自己的头上，将帽舌的部分压低调整了一下角度。
投射下来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松本清张的嘴唇紧抿着，整个人看上去格外阴沉冰冷，不好接近。
这时候如果有人仔细分辨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那么就会发现那张大半面容都被帽舌挡住的脸……泛着隐隐的青紫。
那模样，似乎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在脸上一样。
“接下来可靠你了哦。”
死马在不远处倚着墙，一只手揣进兜里，另一只手拿着烟，但并没有点燃。
他悠闲的看着松本清张改头换面，最后指着插在垃圾堆上的铁铲，“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记得要用铁铲将人打晕哦。”
……啧。
松本清张颇为不爽的咧了咧嘴，却因此牵扯到格外酸痛的肌肉，神经传达来的痛感令他倒吸一口凉气，只能在最后藏用帽舌阴影下的眼睛狠狠地瞪了死马一眼。
无奈的拿起足足有他个头高的铁铲，挺重的，挥打起来比较吃力，加上身高的原因，这铲子对于松本清张来说简直可以排上他最不想用的武器榜前五名。
这家伙就是为了看他笑话吧？
呵。
好在身体素质足够经用，松本清张试了下手感，是和想象中的一样糟糕，唯一的出色点就在于自身的重量挥打起来格外有力，钝器很难快速致命，只能用蛮力将敌人打碎。
嘛……如果用铁铲去打某个人的后脑勺的话，以他的力量可以一招打昏，完全不需要什么技巧。
这也是他现在所唯一需要的。
松本清张认命般的叹了口气，脸上还未消散的痛感让他的眼神更加阴沉可怕，拿着铁铲再次将帽舌压低，他潜伏在黑暗中，等待着目标的到来。
阴暗的小巷中陆陆续续有着人进来，这些人的年龄都普遍偏小，都是属于少年阶段。
而在黑暗的一角，一双锐利的眼睛藏在里面，冷光一闪而过。
“来了。”
松本清张屏住了呼吸，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紧绷着，身体微微向前屈，握着铁铲木柄的手紧了紧。
他锁定了目标。
那是一个身形跟他有着七八分相似的男孩——
穿着破旧的宽大格子衬衫，同样宽大的黑色裤子穿在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滑稽感。就像是在家里偷偷摸摸穿着大人的衣服的小孩子。
他有着一头深棕色的头发，带着点天然卷，皮肤很白，这点倒是与他很相似。躲躲闪闪的眼神非常警惕，仔细看他的左手还拿着一把带着锈迹的小刀，但刀刃部分却被他磨得十分锋利尖锐。
这个男孩是他之前无意间从「点与线」收集而来的情报中注意到的，「点与线」收集而来的情报不一定全都是有用的，大量繁琐无用的信息也夹杂在当中，而这个男孩是他用“点”附着在一个人身上所接触到的人物。
按理来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人应该省略了才是，但松本清张注意到了对方有用的地方——
拥有着和他极其相似的身形。
就连喜欢用的武器也是他所偏爱的，锋利小巧，一招致命。
那时候他默默将这一点记下，直觉告诉他这人将来可能会派上用场。毕竟人难免都会犯错，一些漏洞迟早会导致全盘崩坏，那时候他就得需要的一个代替他死亡的人物借以脱身。
而现在就得用上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这倒不是对对方的不忍和同情，那微微起伏的一点情绪就是感叹着这条暗线用的这么快，他几乎都没有走到他计划中的那一步就要用假死来脱身了。
果然大意不得。
松本清张并没有将目光放在对方身上紧紧盯住，那样只会被对方发现。他低着头，整个人躲藏在黑暗中，消无声息的收敛着气息，用耳朵去分辨对方的脚步声。
靠近了！
随着对方的逐渐接近，松本清张小心翼翼的躲藏在黑暗中，几乎要与黑暗形成一体，他屏息凝神的看着对方逐渐靠近，然后一点一点的将他的后背暴露在他的面前——
砰！
迅猛的动作快速精准，铁铲拍在对方的后脑勺上，力量控制的很精确，并没有打出血和变形，仅仅是让对方昏了过去。
紧接着，松本清张将对方拉进了黑暗中，换上了他之前穿的衣服。
“干得不错嘛。”
死马不知何时站在了松本清张的背后，这让他瞬间紧绷着身体，正在扒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很快将手上的动作完成好，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里藏着阴霾。
如果这是敌人的话，他已经死了。
差距……这么大的吗。
“然后你怎么做？”
松本清张完成手上的动作后就退在一边，双手环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有些僵硬。
“还原场景啊。”
死马一开口就是满嘴的烟草味，他一把将地上昏迷着的人拎起来，动作就跟一开始拎松本清张
的动作一模一样，让松本清张看的眼角直抽。
啧……晃晃悠悠的样子真是让人火大啊。
跟随者死马一路来到了最初他们对峙的地方，按照死马的安排他整个人远离了那里，站在远处阴暗的一角看着死马行动。
伪造他已经死亡的证明么……呵。
松本清张摸了摸脸上被死马揍一拳后留下的青紫，脸色发黑。
那家伙……
下手真狠啊。
啧。
松本清张微微抬头，他眼神微凝，目光落在死马身后的摄像头上。
如果死马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的计划或许得做一些改变了。
他的眼睛眯了眯，目光随后转移到死马身上，只见他正有条不紊的将对方的姿势摆好，但无论怎样摆弄那灰蓝色的连衣帽始终无法遮住对方垂落的深棕色头发。
他的头发是黑色的。
如果将头发全部捋到帽子里盖着，那么就太不自然了。
而且……
这个形象也与他的造型完全不和，虽然是个小细节，但蜈蚣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啊。
松本清张这样想着，直到他看见死马从兜里拿出了血淋淋的一坨黑色的不明物。
那是……头发？
还带着头皮的头发！隔着这么远也能感觉到那股刚扒下来的那股浓厚的血腥味！
……
松本清张莫名感到一阵恶寒。
尤其是在看到死马若无其事的将头发整理好戴在那个男孩的头上，还特别细心的在弄着什么细节，最后用手严严实实的盖好稳固住用连衣帽盖住一部分，额头处头发那里缓缓浸出了鲜血，顺着脸部线条渐渐留下来，看着十分逼真。
……其实那是头皮流下的血吧？
松本清张僵硬着一张脸，仔细的看着死马的一举一动，对方的细心程度很好，就连衣服上的皱褶都注意到了，不愧为他嘴上说的“专业人士”的手法。
冷眼看着死马一个重拳揍在了对方的脸上，死马的神情带上了隐忍的愤怒，眼中涌动着的感情色彩就像是真的充满了怒火一样——
炉火纯青的演技。
松本清张看着死马的表演，竟产生了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死马在那一刻看穿他了。
敢情还是个段位比他高的存在啊。
啧。
松本清张的眼睛中划过一道冷芒。
他现在还无法真正相信死马，即使他们之间有着那一条名为“合作”的利益链。但经历过天造寺的那件事情，他已经要变得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死马这个人……
他沉默着看着死马将对方揍醒后按住了男孩挣扎的身体，偏头躲过了刀刃刁钻的攻击，随后一声枪响——
砰。
男孩拼命挣扎的身体抽搐了两下，最后无力地垂下去，依旧紧紧攥着小刀的左手，到死也不肯撒手，甚至还想要再挥舞着刺向死马。
不知是否是巧合，男孩倒在地上的时候，那双瞪大的眼睛还充满着强烈的不甘，脑袋一偏恰好看向了松本清张的位置。
不甘、憎恨。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一条生命已经归去。
到了这里，他“假死”的步骤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死马将两者的片段剪辑在一起，拼凑出完美的死亡过程。
松本清张走向了死马，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施舍给倒在地上还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男孩，他走向恢复了一贯神情的死马，冷着一张脸说道：
“之后我们怎么联系？”
“关于这一点……放心，我会去找你的。”
死马脸上带着充满着死气沉沉的无精打采神情，偏生说出来的话似乎格外的有着与他本人气质截然相反的信服感，有着不容置疑的底气。
“可是……”
松本清张皱了皱眉，他想起了松沢昊和安西苍两人，在最后脑中浮现出了芥川的脸。
松沢昊和安西苍两人都看到了死马本人，不排除知道死马本人地位的可能，这两人又是芥川的同伴，不可能不告诉芥川，如果有人有心去查他，那么这两者之间就会彻底暴露。
那他的“假死”也毫无意义。
“不用担心。”
死马似乎看出了松本清张所顾虑的，他淡淡的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松本清张，一只手拿开了那顶帽子，然后放在松本清张的头发上揉了揉——
松本清张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那些人还没资格接触到这一层面的事。”
死马收回了揉着松本清张头发的手，将帽子抛给了还在发愣的松本清张。神色丝毫未变，淡淡的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
反应过来后的松本清张颇有些咬牙切齿。
“啊，差点忘记说了。”
死马的神情突然变得很正经，他懒洋洋的声音带上几分严肃。
“你说的计划虽然是可行的，但漏洞同样也存在很多，有很多细节现在的你还完成不了，更别说蜈蚣那里压根没有对你放松过警惕。”
“蜈蚣这人生性狡诈阴狠，虽然这次假死能让你得到喘息的机会，但你也知道的吧？之后的步骤里稍有不慎就会注意到我们这里，你那些小动作虽然能起到骚扰的作用，但暴露身份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我这里有一个更大胆的计划，要听吗？”
说到这里，死马露出了一个略带神秘的笑容。
“说吧。”
松本清张顾不得心中那一点不快，眼前的正事才是要紧的。他看着死马，灰眸之中满是坚定和
沉静，带着不容忽视的决心。
死马轻轻笑了。
……
……
……
“你是……松本？”
本来松沢昊看见一个陌生人闯进了他们的地盘是想攻击的，但当对方将帽子摘下，露出一张熟悉却带着青紫的脸后眨了眨眼睛，才猛然反应过来是谁。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松沢昊的面色有些古怪，松本清张不仅换了一身打扮脸上还留着被人揍过的青紫，落魄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而且是过了这么久才回来。
松沢昊心里有些警惕，在那个说是“老舅”的马脸男人出现后，他就隐隐觉得不太对，回到房子里才反应过来。
哪有人会对着自己外甥放杀气的！
松本清张肯定还在隐瞒着什么。
他面色不显，仍旧保持着一副困惑的模样。他看见松本清张的脸黑了黑，接着苦着张脸将棒球帽重新盖上，声音充满着郁闷。
“做错事被老舅发现了呗，真是的……下手这么狠。”
松本清张适当的露出几分畏惧的神色，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做错事……？什么错事让你老舅下手这么狠啊？”
松本清张看着松沢昊状似关心的提问，继续保持着一张苦瓜脸，和对方聊上了天。
“唉……你应该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才加入了你们的吧？”
“我记得…你是说你在原本生活的地方惹到了一个人？”
“就是这样啦。”
松本清张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咧了咧嘴。
“嘛，因为我后来不是报复了啊，结果落到不能呆下去的地步，本来是想来这里投奔老舅的，结果害怕老舅知道这件事，就没去找老舅，加入了你们。”
松沢昊打量了一下鼻青脸肿的松本清张，似乎确认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笑容。
“所以之前你老舅找你就是为了这个事？”
“啊。”
松本清张十分配合的露出一个郁闷的表情。
他状似疲惫的摆了摆手。
“没什么事我就先去休息了。”
“等等。”
松沢昊的声音很平静，但却让松本清张的心头一跳。
这是……发现什么了？
“你脸上的刀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18 暗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