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Ch.17 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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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不，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松本·手记
松本清张看似平静的与死马对视着，实则在他的背后冷汗已经打湿了衣服。
他可是一点也不想就这么结束在这里啊。
一定，一定有什么可以突破的办法的！
松本清张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着，他翻找着一切能带给他希望的东西，那些因为他强大的记忆力而在脑中保留下来的情报，一遍又一遍的搜索着。
死亡的气息无形的蔓延开来，他第一次觉得死马面容上的死气如此的令人惧怕。
就像是……
从彼界走出的死神，亡魂在他身边游荡着，身上的死气挥之不去，那是深入进骨的死亡气息。
松本清张见到的死人是无法想象的多。
有死亡异常惨烈的，如同被五马分尸一般的存在；也有安安静静的，看上去还是在沉眠的人蜷缩在一起的，还有……
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的，心却早已经死了的人。
松本清张想到这里脑中顿时豁然明朗，他找到了藏在一团迷雾中的线索，但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去沿着这条线索追寻了。
已经晚了吗……？
啧，在他的计划中他对上死马可没有这么快的，那时候他早已经用异能摸清楚了死马的大致底细，之后的合作交易也有了相对应的底气。
所以说，那天死马等的大人物，果然是和东区有关的吧？
松本清张在心里皱了皱眉。
从「点与线」传递过来的情报来看，死马的实力只在中上游，但他的枪术却是实打实的“神枪手”，如果他乱动一步，他跑的再快也不会有枪快。
更何况……那枪口还是直直指着他的脑袋的。
没有生还的可能性吗？
他在这重压下平静的注视着死马，越到关键时刻越冷静的大脑运转着，他看到死马的扣着扳机的手指微微用力，一种说不出的平静席卷了全身，大脑也因此放松了下来。
直面死亡的感觉比他想象的还要平静淡然。
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汇聚成一道光芒，闪电般的潜入到了大脑中。
噗通、
噗通、噗通
心脏规律的节奏在这一瞬间被打破了一瞬，松本清张的瞳孔有微微的失神——
“当初，你也是这样用枪杀了他吗？”
砰——
子弹从松本清张的脸颊擦边而过。
死马的神情微怔，他刚才的一枪打偏了。
但这并不是让死马感到惊讶的，他从刹那间的怔然恢复，眼睛黑沉的可怕，他看了看自己握着枪的手，姿态是一贯的稳重老成。
但就是这么一个稳重老成的姿态，却在开枪的前一秒突然颤抖了一下。
死马的眼睛暗沉，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他皱了皱眉。
松本清张却是笑了起来。
轻轻地、带着天然的属于孩童的烂漫——
他轻松肆意地笑着，弯起的笑眸中藏着丝丝冷意。
那冷意如丝般蔓延着，在眼里结成一层绵绵的细网，带着温柔的缠绵味道，硬是叫人分辨不出那是由锋锐的冷意所织成。
死马面无表情的看着松本清张笑，脸颊上一道由子弹造成的血痕分外刺眼。
他眯了眯眼睛，手中的枪再次瞄准了对方。
“要杀了我吗？”
松本清张略微收敛了笑容，但嘴唇还是若有若无的带着几分笑意，眼中露出的神色莫名在死马眼中看起来带有点点挑衅的意味。
他的眼睛中没有了畏惧，也没有自欺欺人般的平静。
平和安然的灰眸中带着点点的温和笑意，这样的眼神……
太像了。
……央？
记忆中的脸庞浮现在眼前，竟与眼前的人交错重合了起来。
死马发现自己拿枪的手微微颤抖，连扣动扳机的力气都没有。
但是……
死马的嘴角拉扯出几分带着嘲讽意味的弧度，他目光一凝，坚定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转眼间眼眸中只剩下了锐利。
央只有一个，那个央已经死了。
再怎么模仿，再怎么像那也是假的。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鬼哪来那么大本事知道的这件事，但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了，因为——
死马的手指再次准备扣动扳机，在他的眼中，松本清张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
“你还要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吗？”
松本清张看准了对方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眼神微凝，面无表情的看着死马，脸上的冷漠和嘲讽竟与死马同出一辙。
什么？
死马即将扣动扳机的手指一顿，他看着松本清张的神情，皱了皱眉。
“我记得之前你问过我一个问题。”
松本清张双手揣兜，他神情悠然闲散，变脸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你问……我盯上你的原因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啊，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我们——”
“是同类。”
松本清张说完这句话后顿了顿，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都是相同的人。”
“你杀了你的同伴，我也杀了我的同伴。”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三分悲切，七分嘲讽。
“你知道的吧？东区的独眼。”
“蜈蚣啊……可是一直很忌惮他啊。”
松本清张微微抬头，眼中露出一抹追忆的神情来，嘴角微微弯起，那是嘲讽的弧度。
“虽然之间的仇恨我并不怎么清楚，但是——”
“我可是确确实实参入了这件事当中，成为了蜈蚣手中的‘棋子’，亲手促成了这件事。”
他刻意把‘棋子’这两字加重的语气，神情露出微微的一丝轻蔑。
“我杀了独眼的孙子「鬼手」，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这一招借刀杀人做的漂亮，即便这并不是
我的本意。”
松本清张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看着死马的眼中划过一道极快的亮光。
他轻轻笑了一下，苍白的笑容在死马眼中有些失真。
“我曾经以为我不是任何人的「棋子」，只要拥有足够的力量那些阴谋诡计便脆弱如纸，但……呵。”
“你当时的想法，也是这样的吧？”
松本清张眯了眯眼，一瞬间投过来的目光锐利如刀。
他缓缓向前走了一步。
沉稳、有力。
“人啊，只有在得到糟糕的结果的时候才会正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他轻喃着，又向前走了几步。
死马看着逐步接近的松本清张，对方的眼中闪烁着太多复杂的东西，但里面有一种感情他是能分辨出来的——
认同感。
死马的脸上看着是沉着冷静，实则他的心已经开始飘忽起来了。
轻飘飘的，仿佛是天空上半拢着的烟云，朦胧迷乱着，似乎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过去。
“看着我的眼睛。”
松本清张沉声道，死马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遵循着对方的话做了，他的眼睛对上了对方的眸子，如同陷进了一片灰色的荒漠里。
他看到了什么？
死马有些恍惚的想着。
他在那双灰色的眸子里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身影，黑白色的，在对方暗沉的眸子里沉浮着。
里面倒映出的世界一片单调，如同死亡后的世界。
啊，对了。
灰色是死亡的颜色啊。
“我们都犯了愚蠢的错误，值得后悔一生铭记一生的错误。”
松本清张轻声呢喃着，话语却在死马耳边回荡着，清晰无比。
他是什么时候离自己这么近的？
死马的眼睛有些失去焦距，眼神如同投射在了虚空中。
“现在你有机会弥补不是吗？”
“和我一起，去为死去的他赎罪。”
“杀了蜈蚣。”
松本清张在死马的耳边轻声说着，最后的四个字似乎被他放缓了无数倍，在死马的耳边形成极其清晰的回响。
那四个字里所包含的恨意混杂着通天的恶意，但轻声细语的更像是无意识的呢喃。
恶魔。
只有恶魔——
才会如此的擅长煽动人心，拥有如此粘稠的恶意。
阴冷的感觉浸透了四肢，松本清张轻轻拨开了他拿着枪的手，手指被对方轻易的掰离开，那把手枪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从他的主人——一位优秀的神枪手上脱离开来，失去了威胁敌人的意义和作用。
松本清张拿着枪，并没有着急做些什么。他只是看着死马，从他空洞的眼睛中、微微颤抖的手上看出了什么，进而更加变本加厉的引诱出埋藏在对方心里的恶犬。
“为什么不反抗？”
“为什么不为死去的他报仇？”
不…我……
“蜈蚣欺骗了你。”
“他安排好了一切，引诱你跳下陷阱，他因此得到了利益，而你——”
“得到的只有对方冰冷的尸体。”
央……
“不恨吗？”
“不，你非常痛恨这一切……但是你选择逃避。”
松本清张的眼睛眯起，里面划过一道冷芒。
“你在自欺欺人，为什么？明明没有忘记对方不是吗？”
“我亲手杀死了对方，闭上眼睛仿佛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动，但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因为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但我仍然能回想起当初的每一个细节，能感受到对方逐渐微弱的心脏，血液的流动，哽在喉咙间未说完的话。”
“他没有死，只是活在我的心中。”
“所以，每当夜晚入睡时，看到他一如既往的笑着，活着，我就觉得灵魂仿佛被撕裂了一样。”
“我活着是为了赎罪。”
松本清张低沉着声音，站到死马的身后，声音缥缈的如同来自远方的天国。
然而他的脸却是冷漠无比。
他漠然的看着半跪着的死马，气质在一瞬间发生了改变。
冰冷、危险、深不可测。
松本清张将枪口轻轻的抵在了死马的后脑上，左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而你，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
……
死马涣散的眼睛恢复了神采，他的瞳孔在一瞬间紧缩，随后又恢复到了原本的大小。
感受到后脑抵上的冰冷触感，死马莫名想笑一声。
风水轮流转啊。
他扯出一抹笑来，轻轻地笑出了声。
“呵呵……”
“我活着啊——”
死马微微抬头，眯起了的眼睛似乎在追忆着什么。
不知为何他就忽然想抽点烟，嘴巴里苦涩的厉害。
没有理会抵在他后脑上的枪，他泰然自若的从衣袋里拿出了烟盒，一根烟被抽出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了烟口。
他想了想，露出了一个略带诡异的笑容。
“当然是……！”
只见死马一个利落的翻身滚了一圈到旁边，在松本清张还处于错愕的时候直接将松本清张的手臂反手背在后面，一个手刀落在松本清张拿着枪的手腕上，剧烈的疼痛让紧握住□□手一松，枪便轻易地又回到了死马的手上。
于是冰冷的枪口重新抵在了后脑勺。
死马轻松的将松本清张制服住，他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哈，姜还是老的辣啊。”
松本清张被按在地上，脸紧贴着地面，后脑勺上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一瞬间瞪大了眼睛，里面隐藏着怒火。
“真是青涩的小鬼啊，同类——”
死马咬着烟头，“同类”这两个字被他恶意的拉长了语调。
“明明不擅长近身战斗，还离这么近。”
“真是的，别因为看着瘦弱枪法好就小瞧了我的能力啊。”
他一边用平和略带调侃的语气说着，一边悠闲惬意的抽着烟，眼睛中早没了那种迷蒙的涣散感，取而代之的只有沉静。
被耍了——
这是松本清张清醒后的意识到的第一点。
默默不再挣扎，挣扎也无非是消耗体力的愚蠢动作，反正也挣不脱对方的禁锢。在这方面，对方确实是行家。
承认对方比自己技高一筹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松本清张只是感到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你啊……”
死马并没有开枪，他看着没有再挣扎的松本清张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
廉价的烟草味再次弥漫了起来，松本清张只觉得这烟的味道呛人而难受，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每一次呼吸都十分艰难。
“这些年头的小鬼都这么可怕吗？一个比一个聪明，真是的……”
死马用略带抱怨的语气这样说着，一边说一边移开了抵在松本清张后脑勺上的手枪。
这是……
松本清张有些错愕。
紧接着，身体上的重压也消失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睛中仍然带着些许暗沉——
透露着余留下的阴毒味道。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这么做可是为了让你冷静一下，避免热血上头了而已。”
死马耸了耸肩，平淡的语气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呵，骗人。
他像是那种一言不合就热血上头的人吗？
或许是松本清张脸上的情绪太过于直白，死马掐灭了烟头，有些半可惜的看着还没有燃尽的烟，扔在了地上。
“嘛，别看我这样，我还是那种喜欢占据主动权的人呐。”
……呵。
松本清张回了一个冷笑。
“所以啊，当你把枪抵在我的脑袋上时，我就很不爽了。”
啧。
松本清张撇了撇嘴，有些不爽的看着直白的死马，噎了回去——
“当初就应该在抵上你脑袋的那一刻扣动扳机了的。”
“你不会。”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
松本清张脸上的冷笑还未退却下去。
“这不是你说的嘛，我们可是同类啊——”
死马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但在松本清张的眼中就像是被人用手指着挑衅他。
啧。
非常难受。
“所以，你不杀我的原因是？”
他眯了眯眼，将话题引到了他所在意的重点上。
“嘛，就像你说的，我可不应该再这么‘错误’下去了。”
松本清张听到这里心头一跳。
这是……要合作的节奏？
“但是——”
死马毫不客气的来了一趟峰回路转。
“那你又怎么肯定我无所作为，连我沉寂了这么久的原因是什么都不知道？”
松本清张沉默不语。
又是试探。
呵。
他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
“把柄。”
松本清张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你有把柄在蜈蚣身上，这就是你这些年来毫无作为的原因。”
死马的眼睛中快速闪过了一道光芒，他接下去了松本清张所说的话。
“啊，确实是这样。所以……”
“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我都不能明面上参与呢。”
“但你都说了是‘明面上’吧？”
松本清张抓住了那个点，继续追紧了下去——
“那么，只要在暗处参与不就行了。”
“啊……真的是。”死马拉扯出一抹无力的笑容，死气沉沉的感觉更浓厚了。“果然还是小孩子啊，思维真是简单呐。”
什么？
思维简单？
我吗？
松本清张有一瞬间的怔然。
只见死马苦恼的抓了抓头，神色疲惫。
“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只要我支持你，那么我所承担的风险就是10。”
“我还得制造你已经死亡的证明，蜈蚣那老东西可不是好糊弄的主——你明白吧？只要我选择了你，那么我就得跟你一起走钢丝，而且还是同一条钢丝，上面载着两个人。”
“这可真是赔本的买卖啊。”
松本清张一时间竟还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只能沉默了下去。
他在心里感叹着，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果然都是不是蠢货。
他原本抱着的想法就是拉下水，别人的生死自然是和他没关系，他所能许诺的就是一个空头支票，给不了任何实际的东西。
果然，筹码不够，即便以“复仇”为名义，但也不够对方涉险。
他果然还是太嫩了。
“所以说啊，你就是热血上头了。”
死马轻笑了一声，带着点点嘲讽意味。
“我就是让你清醒清醒。”
“好让你明白——”
“这个世界的规则到底有多残酷。”
……
松本清张的眼睛变得黯淡了起来。
他渐渐露出一个笑容，是嘲讽的。
不过那笑容是在嘲讽他自己。
“喂，死马。”
半晌，在极其压抑的空气中，松本清张开口了。
“只要我给了足够的筹码，你就会帮我对吧？”
“啊。”
死马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那么——”
他缓缓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挑衅般的笑容。
“这样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Ch.17 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