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郦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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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宋公公派了手下一名太监过来，陪同凌若云进宫，其主要目的，还是怕凌家的人不上心，给忘了宴会这件事。
从宋公公的谨慎上可见，凌氏一族在这种交际应酬的场合中，有意无意地放皇上鸽子这种事，真的是时有发生！
凌家的人不喜朝堂，厌烦与人虚与委蛇的性子，全天下人都知道，只是在皇族这边，清楚的是他们的任性，而天下人大多以为凌家这种性格是洒脱！
天下人的这种错误认知，让云国历代皇上真是哭笑不得，能怎么办呢？真被他们放鸽子也不能生气啊！否则就是皇上的心胸狭窄了！
被放鸽子，丢脸的是皇上；计较的话，丢脸的还是皇上！无奈啊！
为了保存皇家颜面，宋公公就算要亲自来凌府跑一趟也是应该的，只是这次他也分身乏术，因为他要去凤鸣楼，接凌家另外几位将领。
凤鸣楼是京城有名的酒肆，那里每天都有人说书、唱曲、献技，热闹非凡。
不过今天整个凤鸣楼都被包下了，除了凌家那几位和兵部侍郎呆在包厢里，其他随队来的兵将也一并在那喝酒听曲庆功。
平时行事都十分谨慎的兵将们，得到了凌家将领的特许，纷纷开怀畅饮，宋公公进到凤鸣楼，看到的是一地喝得醉醺醺的将士。
“凌家人到底在哪个包厢啊？”
一连问了好几个将士，那大着舌头，往外冒着酒气的话，都不是正确答案，宋公公也没辙了，只好让人一间间厢房的找。
“宋公公，你找我们？”
闹腾了好一会，二楼一个包厢里，走出一名年轻的将领，宋公公一眼便认出，那是今早皇上刚刚提拔为宁朔将军，凌家新生代中，很有威望的一位小将凌辕。
“喔！终于找到您了，”宋公公不敢怠慢，连忙迎上去，“这个……晚上的国宴，凌少将没忘吧？”
“……唔，没忘。”凌辕迟疑了一下，忘没忘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宋公公是特地来接我们？”
“是啊。”看你这样子摆明就是忘了！宋公公在心里腹诽，却只能赔笑道，“国宴快要开始了，您家那几位大人可以走了吗？”
“呃……请稍等一下。”
凌辕快步冲下楼，跑到后院的井里打了一桶水，顺带收了几块晾在天井的白巾。
提着水桶回到厢房，在宋公公错愕的目光下，将白巾沾满水，敷到他那几位醉得不省人事的叔伯脸上，冰凉的井水除了能让人顿时一激灵外，还能像水刑一样，让其中两位喝得烂醉如泥的长辈，在白巾敷脸一会后，难受得不得不清醒过来，一把扯掉布巾。
“呼——辕儿你干嘛？”
“靠！憋死我了！”
两位喝得没有节制的凌家人，愣是被湿布巾蒙得呼吸困难，而被迫从酒醉中强打精神，挣扎着起来了。
“咳咳，”凌辕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宋公公来接咱们去皇上的宴席了。”
虽然刚刚与兵部侍郎喝酒时，凌辕他便有规劝过几位长辈，但是凌家的家风就是认真的时候认真，玩的时候就尽情玩，所以现在打完仗可以庆祝了，几位年纪比他大得多的长辈，个个都撒了欢地玩！
他一个晚辈，也不好说什么，提醒了两句无效后，只能是随他们去了。
几个人卯起来轮着向那个倒霉的兵部侍郎敬酒，结果兵部侍郎倒了，他们自己也喝得烂醉，完全不把皇上设的晚宴放在心上，搞得现在除了凌辕，其他人站都站不直。
“哦……晚宴啊！”醉得不算太厉害的，虽然慢了几拍，但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起来起来！下一摊了，都说了别喝太狠，晚上这不还有一次酒席嘛！”
“哦，下一摊，行！这次咱们灌皇上酒去！”
“这个什么兵部侍郎啊！酒量那么差也敢来约咱们吃饭！”
“就是，才五坛酒就倒了，还没咱们自斟自酌的多。”
“皇上的酒量比他好，上次喝了六坛才倒，这次咱们灌他七坛试试。”
“好！”
“行啦，快走吧！”
凌辕看宋公公已经傻眼的样子，连忙边扶边拖着几位下楼上马车。
“那个……兵部侍郎要去参加夜宴吗？”朝着皇宫出发时，凌辕想起被他们遗弃在凤鸣楼的青年，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宋公公。
“他……官阶不高，没有获邀。”
宋公公也不好意思说实话，其实兵部侍郎是能去的，不过既然他都醉成那样了，不去也无所谓。
凌若云来到宫门前，正好宋公公一行人的马车也刚到。
“若云叔叔……”凌辕先一步下车跟凌若云打招呼。
“他们……还好吗？”凌若云熟知他们家那几位的性子，不必多想也能猜到，那几位应该是玩疯了。
“我有什么不好的。”
“哼，别太小看我们。”
“不过几坛酒而已，我还能继续喝呢！”
凌家的几位将领陆续从马车上下来，一身酒臭的衣服已经换掉，一副精神抖擞地准备到宫里继续喝他个昏天暗地的样子。
但是这几位的脸色还有些微红，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马车上用了多少桶水才完全清醒过来。
“好，你们觉得没问题就行了。”
凌若云也不多说什么，他们凌家人在重要的时候从不掉链子，要不这云国的民众，怎么会误以为他们凌家是冷静自持的一族呢？
烟花、歌舞，皇宫里热闹非凡。
“凌大将军，您好您好，这次真是辛苦您了，我家有个侄子一直很崇拜您呢？您看……”
“凌大将军，听说这次俘虏了东篱的一员大将是吧？真是立了大功！过两个月，东篱来使前来议和，咱们可以狠狠地宰他们一笔，多要几座城池！”
各种寒暄赞颂接踵而至，凌若云疲于应付。
而凌家的其他几位也没少被朝臣们簇拥，不过他们除了保持彬彬有礼的微笑，偶尔以点头示意以外，一句话也不说，显得格外稳重的样子。
只有宋公公他们知道，这几位凌家人不是沉默寡言，而是他们都喝高了！
一说话就大舌头，所以才不能吭声，硬是用一种儒雅而不失风度的作态，对着各位大臣颔首回礼。
这种其实有些敷衍的态度，在一些崇拜凌家的朝臣们眼里，却是另外一回事，私下里小声议论。
“瞧瞧，凌家的气度就是不一样！”
“是啊，别的将领，打完胜仗回来，哪个不吹嘘几句显摆显摆的？哪有像他们这般谦虚？”
“凌家人打的胜仗还少吗？如果样样都要吹嘘一下，恐怕十天十夜都说不完咯！”
因为凌家平日里甚少与朝臣们来往，即便同朝为官，凌家的人对于大多数朝臣来说，都是神秘而陌生的，也就只有经常与凌家人接触的兵部，稍微清楚一点凌家人的性子。
所以，朝臣们对凌家的态度分成了三种：第一种，以兵部为首，熟悉凌家，对他们没有那种无谓的幻想和崇拜，只是单纯敬仰他们能力的务实型。
第二种，就是上面对话里，快要把凌家人捧上天的仰慕型，他们跟殷海棠很像，从小听着凌家的传说长大，在他们心里，凌家人几乎无所不能，而且没有缺点！
即便兵部的人对他们说，凌家人的性子并不像传言中那么稳重，他们也只会觉得那是凌家人亲和友善，而更加的尊崇凌家了。
只能说，崇拜是一种没有理智的盲目。
不过也幸亏有这些仰慕凌家的官员在，否则凌家位高权重却远离朝堂，容易被有心人污蔑弹劾，有了他们的守护，那些狼子野心之辈想动凌家之前，也得掂量掂量，是否能扳倒朝中这群自发维护凌家的朝臣。
这第三种呢？那就是利益相关型了。
他们多数是朝中较为有资历有势力的大臣，有着自己的党羽、自己的谋算，虽然通常他们先互相勾心斗角，可对于凌家，却是一致的警惕戒备，想拉拢，但又担心拉拢不成被反噬！毕竟凌家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让人控制的！
可是放任凌家的话，不管他们如何机关算尽，在朝堂上争抢到了怎样的权势，但只要凌家稍稍表态偏向另外一方，那么情势就可以瞬间逆转，使得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前功尽弃，毫无意义！
这样一座绕不过去的大山，即便凌家一向远离朝堂，也能让那些权臣如鲠在喉忌惮三分。
“哎呀呀，有凌家这些猛将在，真是咱们云国之幸事！大家说是不是？”
三公之一的郦太傅附和着那些凌家的崇拜者，带着他们一起鼓吹凌氏一族对云国的重要性，俨然像是海棠那般，要将凌家捧作天神。
“是啊！是啊！有凌家在，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周遭的四国算个屁！”
一些年轻的新晋小官被这样稍稍撩拨一下，马上就热血沸腾了，围着凌家几位将领欢呼。
郦太傅看在眼里，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当然不可能跟那些小年轻一样，对凌家有着狂热的崇拜，他对凌家的态度，正是刚刚说的第三种——既警戒，又想要利用。
但老谋深算的他并没有像其他权臣那样，拉拢不到就去试图打压凌家的影响力。
相反，他一直极力在朝中集结崇拜凌家的朝臣，暗中打着凌家的旗号吸纳党羽扩张势力。即便凌家不问朝政，对他的示好也是不冷不热的，但郦太傅却自信可以从凌家这边获得好处。
哼！这该死的郦太傅！
不远处的陆臻仁冷眼看着，郦派的朝臣怂恿着年轻一代的官员对凌家顶礼膜拜，对郦太傅这种做法，陆臻仁既是不屑，却又妒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郦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