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陆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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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光明正大地当众拉拢凌家？
要是放在以前先皇还在的时候，陆臻仁肯定一道密折呈上，弹劾郦太傅有不臣之心，妄图煽动臣民，鼓吹凌氏一族的地位超越皇族。
可现在，当今皇上对凌家也是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这样的密折送上去，说不定没能扳倒郦派的人，反而还让自己惹得一身骚！
为了顺应大局，与郦派分庭抗礼，陆臻仁其实也想拉下老脸去讨好凌氏一族，可是今早他不顾身份，又是去给凌若云牵马，又是跟郦派一样吹捧凌家，可凌若云待他的态度一如往昔般冷淡，着实让他深感挫败！
好你一个凌若云！
就算是凌家的当家又如何，他陆臻仁难道就是路边的草民吗？
大家同为一品大臣，他都这般殷勤了，难道凌家不应该礼尚往来，多少有所回应吗？
仕途一直顺风顺水的陆臻仁，在当上太保以后，来巴结他的人络绎不绝，何曾试过他去巴结别人还被冷拒？如果不是为了跟郦派抗衡，他是当真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朝中三公各成一派，除了在朝堂上的势力算是均衡外，他们三位还各有一名女眷在宫里被封为贵妃。
陆臻仁他的女儿，是最早嫁给当时仍是太子的殷子霂，为皇上育有一名年近七岁的大皇子，而且是目前皇上唯一的孩子！
而陈太师的孙女，三年前被送进宫，原打算能在后宫扳回一城，却没想到皇上对她不冷不热的，虽然顺利封为贵妃，但任谁都看得出，那只是虚有其表的花架子，在后宫的影响力不值一提！
目前宫里最炙手可热的妃子，则当属郦贵妃无疑！
她是郦太傅的侄女，进宫一年，皇上便专宠她一年！使得其他嫔妃的宫殿几乎成了冷宫！
虽然与陈、陆两位同为贵妃，但以她宠冠六宫的架势，已经隐隐有了封后的意味。只要她一朝有孕，诞下皇子，这个后位想必非她莫属！
这让陆臻仁如何能不着急？
东宫之位，通常都是立嫡立长，陆太保他的外孙虽然是皇上的长子，但嫡子是比长子更有资格，更正统的继承人。
所以一旦郦贵妃诞下皇子再被封后，她的孩子就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太子，到时候他们陆派再想去争，就难了！
况且，郦贵妃除了牢牢拴紧了皇上的心，她还有一样其他人望尘莫及的优势，就是她与凌家的私交甚深！
她爹是前任兵部尚书，与凌家多有公务上的往来，一来二去的，接触的机会多了，她便与凌家不少人都非常熟稔，有空闲的话就会去串门，尤其是同在京城的凌大将军府，简直成了她另外一个家似的。
据说她跟凌若云的独子凌螭以姐弟相称，情谊深厚，所以凌若云也将她视作女儿，关怀备至。
试问，有凌家作为后盾，宫里哪个嫔妃会是她的对手？
恐怕就连皇上也要敬她三分，也不难理解为何自打她进宫，皇上就再也没有踏进其他妃子宫中半步，因为这可能也是皇上对凌家示好的一种态度。
陆臻仁看着郦派的人费尽心机地去讨好凌家，即便没有得到回应也无所谓，因为以郦贵妃和凌家的交情，只要凌家对他们郦派没有恶感就是最大的胜利了！
而原本手上握着皇子这张最大王牌的陆臻仁，恨得那是牙痒痒，皇上一拖再拖，迟迟不立他女儿为后，使得他陆派从一枝独秀，到现在拖成了与郦派势均力敌。简直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陆臻仁呢喃了一句，似在暗自下了什么决心。
巡视了一眼，看到凌若云并没有和凌家其他几位一起，而是单独跟几位可能要和东篱来使打交道的大臣，商量着要怎样与东篱那边谈判。
本来这是外交上的政务，凌若云可以不管的，但是这次东篱大败，又是他们自己先挑起的事端，那么割地赔款肯定少不了，况且他们还有一员大将被俘，要赎回去，这要割让的城池就有点多了呀！
那么，具体要哪几座，可不就得看凌家觉得哪些比较有战略价值，和便于他们驻守。
陆臻仁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没敢打扰，静静地站在旁边等他们商量完。
周遭众人其乐融融，一片欢声笑语，凌若云他们却窝在角落里谈公务，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毕竟凌家平时并不上朝，其他大臣也不方便私下登门，找凌若云谈论政务上的事，所以只能是趁着今天夜宴聚在一起的时候，赶紧讨论个大概方案出来。
幸好凌若云早已心里有数，很快给他们列出了三个方案，那几位大臣连忙记下，准备草拟成折子递交皇上决断。
“凌大将军，”陆臻仁等到那几位大臣离开，马上凑过去，与凌若云攀谈起来，“瞧您这大忙人的，参加个庆功宴也没得清闲，咱们平日同在京城，都不常得见，今日聚首在此，可得不醉不休！”
“好、好。”凌若云接过陆臻仁递来的酒杯，不得已又硬着头皮灌下了一杯烈酒。
他的酒量并不差，但是他得负责在宴席结束后，带其他几位不懂节制的长辈一起回凌府，如果凌家的人全都喝醉了的话，那就太失态了！
而陆臻仁的目的，就是希望他醉！
攀交情嘛！几杯烈酒下肚，很多人就会迷迷糊糊地和不太熟的人交浅言深，酒后吐真言。
见凌若云已经有些微醺的神态，陆臻仁故意东拉西扯了一些不甚重要的问题，凌若云都很实诚地回答了，便开始试着旁敲侧击：“听说，令郎与郦贵妃……交情匪浅？”
“嗯，”凌若云点点头，其实他没有醉到会被人套话的程度，只是刚才陆太保问的事情，他都觉得可以回答罢了，至于他们凌家跟郦贵妃的关系，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无需藏着掖着，“一起上过两年私塾。”
“哦，是这样啊……”这些众人皆知的小事，陆臻仁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么问也不过是为了引出接下来的问题，“他们俩的感情这么好，怎么？你们两家就没有想过干脆结为亲家吗？”
传闻，郦贵妃在进宫前，和凌家曾经有过口头上的婚约。
这件事在当时，是街头巷尾热议的谈资，因为凌家不参与政务，为了避免让人猜疑他们自己不参与，但却安插亲信在朝中的嫌疑，所以凌家也极少与大臣结为姻亲。
郦贵妃能打破这一惯例，可想而知，她在凌家那边是得到了多么高的评价！
可不知为何，当大部分人等着看他们成亲时，她却突然选择了进宫为妃。
但，既然她已经进了宫，那么她跟凌家的婚约就算是污点了！
在外人眼里，她放弃了原先承诺的凌家，而选择了皇上，这怎么看都像是让人不齿的，攀高枝的行为！
陆臻仁自然也曾抓住这点，在朝上挤兑过郦派，但是郦太傅一口否认，自己的侄女曾经跟别的男人有过婚约，表示那只是坊间的谣言。
毕竟那只是口头上说说的约定而已，并没有什么三书六礼真凭实据，就算有，郦派那边肯定早就销毁了，陆臻仁不可能拿得到，所以这企图败坏郦贵妃名声的做法真是收效甚微。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问问凌家的当家，要是凌若云说出他们的确有跟郦贵妃定过婚约，那么郦派那边算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了。
“没有，”凌若云摇了摇头，“犬子顽劣，怎么会是郦贵妃的良配？”
“是吗？可是我听说郦家和令公子有过婚约？”陆臻仁不死心，直接挑明了追问。
“坊间谣言罢了，”凌若云还是很坚定地否认，“吾儿与郦贵妃亲如姐弟，并不涉及儿女私情。”
看凌若云这副言之凿凿的样子，陆臻仁也不好胡搅蛮缠地说他们一定是有了婚约，毕竟这是他们两家人的事，外人谁说得清？
而且凌家向来有一说一，如果是他们不愿意说的事情，就会保持缄默，并不会为了隐瞒而撒谎。也正因如此，所以陆臻仁才觉得有机会在凌若云这里套出实情。
可没想到凌若云却这般矢口否认了，难道真的是从来没有过婚约吗？真的只是坊间谣言？
陆臻仁半信半疑地偷偷看了看凌若云的神色，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而凌若云虽然一脸坦然，但其实心里也在打鼓，郦贵妃的确曾和他们凌家有过婚约，只是婚约的对象却不是凌螭，所以陆臻仁这样问，他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否认，不过如果这位陆太保仍不死心，再追问下去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凌家的人虽然喜欢有话直说，但也不至于是愣头青，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不可以。
凌若云会被选为凌家的当家，除了他的能力外，更重要的是他比其他凌家人沉稳，知道要如何应对官场上的门道，虽不算擅长此道，但总的来说，肯定是比他大哥凌若霜好些。
如果是凌若霜被这样问的话，估计回答就会是四个字：关、你、屁、事！
其实凌若云也很想这样答，可他代表的是整个凌家，门面功夫总得做，只能是这般小心谨慎了。
“这样啊……”陆臻仁终究还是没有死磕下去，马上转换思路，开始打听另一个有利可图的事，“那凌大将军您家的那位公子……尚未婚配？”
陆臻仁他有三个孩子，其中两个是女儿，当初他抱着两边下注的想法，将自己小妾所生的大女儿，嫁给了当时身为太子的殷子霂，然后正妻生的小女儿准备留给二皇子殷子霁。
结果先皇早逝，庶出的大女儿刚嫁过去，殷子霂就登基成为了皇帝，既然如此，嫡出的小女儿便留了下来，此时正适龄婚配，陆臻仁想了许久，觉得还是与凌家联姻更能巩固实力。
凌若云闻言，笑了笑，这个问题自打凌螭成年后，就不断有大臣问起过，今晚也被问了好几次，只是这种政治联姻，他们凌家最是不屑。
不与大臣们联姻，其实倒也不是因为会担心，被人误会有干涉朝政的嫌疑，而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凌家喜欢的伴侣类型，大多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
“虽未婚配，但我与夫人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凌若云以委婉的方式，给了陆臻仁一个软钉子。
“哦？是哪位大人的千金？”不会是郦派那边的吧？陆臻仁心里嘀咕了一下。
“是我府上的婢女斮儿。”凌若云这样说，却不知道原来斮儿已经拒绝过了。
“婢、婢女？”
陆臻仁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这凌若云自己娶一个乡野的女子也就罢了，好歹凌夫人的确美若天仙，让人无话可说，可这个婢女也能有凌夫人那种美貌？
“上次陆太保大人您来我府上的时候，斮儿好像还给您上茶来着？您不记得了？”
是吗？陆臻仁努力回想，可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由此可见，这个叫斮儿的绝对不是凌夫人那样的绝世美人！
“这……是要纳她为侍妾？”陆臻仁忍不住细究。
“她若是愿意嫁给螭儿的话，那肯定是正妻啊！”凌若云义正词严地声明。
他们凌家可没有三妻四妾的习惯，虽然他哥哥凌若霜除了正妻还有一个平妻，但绝对不代表其他凌家人也是如此！
“哈哈，这样啊……那陆某在此提前恭祝凌大将军觅得贤淑儿媳了！”陆臻仁干笑两声，彻底对凌若云那废柴儿子不再抱任何期望。
本来凌螭也不算什么好的女婿人选，他好玩恶学、爱逛青楼的毛病全京城都知道，正常来说，谁愿意把闺女嫁给这种人？
也难怪凌若云他们相中了自家的婢女，除了这种贫贱的女子，也没几个清白人家希望自己的女婿，是这种一事无成游手好闲的废物！
好生鄙视了凌若云一番，陆臻仁把目光投向了被郦派簇拥着的其他几位凌家的人。
比凌家一众长辈要沉稳得多的凌辕甚是醒目，据说凌若云是打算让他继承当家之位，所以每次有战事的时候，都会带上他出征。
如今才二十五岁，凭着自己的实力封为了宁朔将军，实力和人品都无可挑剔，他或许……更合适！
陆臻仁虽然已经有了这种想法，可却没有急着向凌若云再打听凌辕的事。
一是觉得连续问人两个未婚青年的情况，其目的过于明显了；二是凌辕跟凌螭那个废柴不一样，他优秀着呢！不愁没有人上门说媒，说不定早就已经与人定下婚约了，陆臻仁可不打算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退出这朝臣们挤着上来和凌若云搭话的包围圈，陆臻仁走到了宴席厅的另一边，对自己的下属吩咐道：“你，给我打听一下凌辕少将是否有婚约？如果没有，尽量了解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陆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