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于衣》汤永年

5、第五章

　　那就只能是自己这里得罪了什么人，还有几个车队凡是走得离柳泉县不远的都被官府抓了，除了已经走到锦州往北或者更远地方的车队没受到波及。
　　景戍石这里百思不得其解，柳玉肃那里也在奇怪，若是这景氏真的腰杆硬到敢和官府做对，那就自然是敌人了，即使车队人马货物统统都被扣住也不肯给自家女儿道歉，若是根本不知道自家女儿被他家小子欺负的事情……那也是不能被原谅的。无论如何景家的小子都是犯了错，犯了错却不曾想过道歉，隐瞒父母，那也只有父母替他担了罪。
　　景戍石把可能的事情都想了个遍，最后想到约莫是儿子惹到什么人了，却没有告诉他们。景戍石将两个儿子叫到跟前来。
　　“你们知道吗，爹今天收到消息，我们的商队凡是在柳泉县方圆百里的县城进城，都被官府扣起来了。”
　　“为什么？是商队管事的那里没处理好吗？”景玉华先开口问道。
　　“是招惹了什么人吗？”景玉泽在哥哥问完之后，带着几分怯弱开口。
　　“还不是要问你们招惹了什么人？要这么置我们景家于死地，商人就是要靠货物还银子在路上像河流一样流转才能赚钱，像这样被扣押，与河流被堵塞有什么区别。这是要我们景家死啊。”景父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虽说是商人，但往常景戍石说话是十分有分寸的，不着急也不多说。可现在这情况实在是景父也要失了分寸，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要把他们往死里整，一下手就这样很，不说不知道是谁，就是知道是谁，怕是也难对付。
　　两兄弟一听，都挠着额角开始思索回忆自己最近可能在哪儿得罪了什么人。距离青楼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快要一个月了，可即使他们想起来这件事，也不知道那会是谁……
　　“上个月儿子生日的时候……和哥哥去听曲的时候和一个人发生了点冲突，但是……儿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件事。”景玉泽有些怯弱地结巴着回话。
　　“啊！儿子也想起来了，是儿子那日犯浑，可我们也不知道惹着的那姑娘是谁。儿子……儿子看着面生就没多想……都是儿子的错，不怪玉泽。”景玉华也开口。
　　“你们俩……哎！我说了多少次，做不了主、不甚明了的事情要告诉爹，你们……你们这次怕是要亡我们景家！那姑娘是谁，你们真没一点头绪？”景戍石一时又气又急，这商队若是再多停滞几日，他景家怕不是真的要玩不下去了。
　　“看老板那个样子，好像是比我们家还重要……别的……儿子就不知道了”景玉华回忆起杏花楼妈妈的样子，如是说道。
　　“那日与你一同去的有没有别人？”景戍石叹了口气问他，也懒得揭穿他是去勾栏院的事实。
　　“有……吴允正、宋平乐平日里一起玩的几个都一起去了。”景玉华吞了口唾沫，定了定神回忆着说。
　　景戍石心下腹诽，吴允正也在场不来帮忙交代一声就算了，怎么宋平乐宋家也没见有消息说这事儿啊。但其实事实相反，吴允正本来想着要不告诉景叔叔景玉华的事情，可后来和姑娘在厢房里也没少喝，回去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而宋平乐，在柳兰清露出女儿面目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是知县的女儿，可他当时也没警告景玉华，时候也没通知景戍石，他确实是故意的。
　　景戍石其实琢磨着也猜着大约是惹着谁了，能发挥这么大能量，方圆百里县城内的车队都被扣下了，说明与他做对的也就是柳泉县的官了，一个县城说了算数的当然是知县了，可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这位县老爷，要这般赶尽杀绝的做法。
　　“仔细说说你们在那勾栏院都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在勾栏院里惹到了女孩？”景戍石盘算着若是知道了事情经过，要去赔礼道歉也好说话，倘若被问起话来，也知道怎么答。索性便直说知道她们去的是勾栏院，否则这俩小兔崽子还不知道准备这么支支吾吾到什么时候。
　　听见父亲说勾栏院时，兄弟俩都惊了一下，景玉华倒是反应快了些，毕竟他去那些地方去得更多一些，被父亲知道，也算是合理，况且男人偶尔去逛窑子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的。
　　“回……回父亲的话，那日是儿子的生日，哥哥带我去的杏花楼，是……是儿子看中了被那姑娘预订下的姑娘……儿子也只是……只是想听她唱曲儿，后来才惹的事端……”开口的却是景玉泽，他用力咽了口唾沫，有些吞吞吐吐地回话。相比景玉华，景玉泽要更加老实一些，他只觉得被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是由自己而起，此时便先向父亲说明也表示了自己知错。
　　“本以为订下玉泽看中那位姑娘的是公子，是儿子胡闹，喝了酒不小心碰掉了她的发簪，还……还摸了那姑娘的脸……”景玉华一看弟弟这么快自首，也立刻说明了自己的混账事，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发的小。
　　“混账！在这种地方，老鸨都说了比起我们景氏，她更不敢得罪那姑娘，你们还做出这种荒唐事，你们知道在当官的眼里，商人算个什么吗！我告诉你们，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商人，除了商人去给他们送钱的时候。”景戍石听完自己两个儿子的描述，怒火中烧，如此胡闹，还瞒了他这么久，要是县老爷动作再快一点，景家怕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第二天一早，景戍石先去了宋家，宋家和他们有联姻，而宋家也有儿子为官。想让宋家当官的大儿子帮忙先说说话。
　　“宋大哥啊，这是我商队去年在塞外偶然得到的，这可不是瞎说，真是偶然。我的商队去卖茶叶结果有胡人拿着这玩意儿来换茶叶，队里的掌柜都没见过，可看着也稀罕，就换回来了，仔细问问，说是胡人领地的那一头波斯产的。你看看。”景戍石在大厅里见着宋河便说道起手里这宝贝的来历，说完打开盒子拿给宋河看去。
　　“嚯！这色儿还真是没见过，嫣红嫣红的，可跟血玉又不一样，摸起来跟玉全然不同，确实开了眼界，这怕是价值不菲啊。”宋河一看见盒子里的红宝石也惊了一惊，拿起来在手上把玩。
　　“这不，去年拿回来到现在，我都没敢拿出来过，就怕贼人惦记呢。”景戍石嘿嘿笑着说。
　　“也是，你我都没见过，若是拿出来还真是招人惦记。”宋河也就着话说起来。
　　“宋大哥，你这宅子可比我的周到，不如就放你这儿吧。”景戍石咬了咬牙说道。
　　“既然你说到这儿了，那我也不客套了，景老弟有什么难处要我伸手帮忙就说吧。”宋河倒是不客气。
　　“这不是我那俩犬子前段时间招惹了知县老爷的女儿，还没告诉我，这知县老爷等着我去道歉，没等着，就扣了我商队，宋大哥你说扣车队这不是要了我们这些行商的命了吗！”景戍石就差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宋河哭诉了。
　　“这好办，我让平度去知县老爷那走动走动，拜访摆放，提提你这事儿，正巧，平了要去他哥那玩两天，我让平了捎个话过去。”宋河说起正事儿也毫不含糊。
　　“还请那位宋大人帮我说几句好话，说好了，宋大哥你派人知会我一声，我就去拜见知县老爷赔礼道歉去。”景戍石连忙拱手道谢。
　　出了宋家大门，景戍石这才感觉悬着的石头算是落下一半了。
　　两天之后，景戍石便收到宋家小厮跑来说宋大人已经和知县老爷打过招呼了，小厮一走，景戍石便招呼两个儿子，说起第二天去见知县老爷的事情，注意言辞，莫让知县老爷又生气。
　　第二天一早景戍石带着两个儿子便去了衙门，“小兄弟，还请您帮忙禀报一声，草民景戍石前来拜见柳大人，多谢多谢。”景戍石边说边给门房递上几块碎银子。
　　“这位老爷，不是小的不报，我家大人今日起了个大早，卯时就出门去了。”门房那年轻人收下了景戍石递来的银子，却没有放他们进去。
　　“那柳大人可有交待何时回来？”景戍石依旧不死心地询问。
　　“这……这小的哪里管得着呐，您回吧，明日再来吧。”门房说着就合上了大门。
　　景戍石还想再说什么，可对方已经关上了大门，转身叹了口气，“明天再来，走吧，回家。”
　　两个儿子有些丧气，“那……明天要是柳大人还不在，我们要怎么办啊？”景玉泽带着几分担忧询问父亲和兄长。
　　“柳大人哪里是没在，分明是在教训我们赔礼道歉要及时……”景玉华换了只手拎礼物，东西有些沉，勒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