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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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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贵的针水打完的时候,就要走。
汤圆妈见他这样,忙朝他问:“你就不等等李奕他妈?”
“她又不是没脚,不会自己回克?”李守贵在那账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拉了一下衣衫,就出了门。
这几天都是先挂账,等等之后再付钱,这也没事。
汤圆妈看着李守贵出去了,转了进来,去了卢培英的床前,朝着卢培英说:“哎,这可要怎么办呢?”
这可要怎么办呢?
日子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法?
还能怎么办?
卢培英却是拉着被子,没有应声。
这刚才汤圆妈和李守贵说的话,自己也全都听见了,这心里,除了难受,似乎也就只有难受了。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可是,自己和李守贵之间,恐怕还不抵那路上的陌生人。
起码,这陌生人,不会对着自己拳脚相向不是?
汤圆妈见自己说话卢培英不应,只当没趣,搓搓手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这都是他们的家务事,自己说多了,别人也就只当自己是多管闲事,只怕这心里会不高兴呢。
卢培英把针水打完,去了一趟茅厕,回来先去本子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先会李奕有说来接自己,这时间也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来。
汤圆妈朝卢培英说:“李奕妈,你先坐一会,你女儿不是说会来接你吗?”
也才只是一公里多的路,就算是自己走着回去,那也没事的。
卢培英是这样想的。
这要是在这里坐会,只怕汤圆妈会朝着自己问这个问那个的,这等之后,又是一种窘迫,便说:“不了,我还是回去吧。”
汤圆妈见这样,不好再留,只好让卢培英走了。
卢培英出了诊所门,迎面就是一阵寒风吹了过来,她忙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冷。
这回去……
会不会遇上李守贵?
她走了几步,离着汤圆家远点了,才顿住了自己的脚步。
她现在,其实,哪里都不想去。
自从那天再次被拳脚相向后……
她已经好久都没有一个人独处过了。
像那躲在暗处舔舐自己的伤口的孤狼……
她一个人,绕了路,没有回去,而是朝着村子蓄水的小坝去。
那里,好像从来都没有断过水,一直都有水,村里用的自来水,就是从这里去的。
听说……
这要是人进去了,就出不来。
是的,只要是进了这个小坝的,都没有活着出来的。
走了两公里多,到了那里。
卢培英站在那碎沙子砌好的墙上,下面就是水。
没有人知道,这小坝到底有多深,有说二十米的,有说三十米的。
她站在这里,只觉得冷风一阵一阵地袭来,
闭着眼睛,站在这里。
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会想着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应该是在自己打着点滴的时候,听见李守贵说的那一句“她又不是没脚,不会自己回克”的话。
他对自己没有一点情分。
而是多年的夫妻,居然一点情分都没有。
念着儿子,想着要儿子,便就可以对自己拳脚相向?
卢培英闭着眼睛,脑子里面,把这而是多年的两人相处的一点一滴一一忆起,却发现,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欢喜。
她记得,李守贵指着自己骂,说自己毁了他有儿子。
村里多少人都有儿子,可是,就是他没有。
他说:“我在路上都不敢直起腰板来,你给认得是为哪样?老子没有儿子!”
没有儿子!
在李奕该上小学的时候,却一直都没有去上学。
李守贵说:“女娃子要认得些什么?到最后还不是嫁去给人家做媳妇,就全部都是人家呢,我能落得个什么?”
是的,嫁了,什么都没有。
他便就认为女子无用。
所以,上学,就免了。
要不是砖厂不收几岁的小孩子,只怕……
在李奕五六岁的时候,就让李奕去里面打工了。
对于李守贵来说,钱,才是最重要的。
已经没有儿子了,这钱,自然是要有的。
可是……
李奕和李苏两人回来在砖厂那么久……
这家里,有什么了?
还不是一样的家贫如洗。
说可以用去砖厂打工的钱盖一座大房子,可是……
这到头来,一年钱财四处奔撒,只是忙活这田地里的活计,又把钱全部都用了,能攒下什么钱盖什么房子?
一年一年的物价上涨,转眼十几年,钱却是越来越不值钱。
最后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卢培英睁开眼睛,身子晃了晃。
她看见下面的水里,有自己的影子。
她好像看见,这下面,有鱼虾。
自己要是真的砸下去了,会砸到这些鱼虾吗?
砸到了鱼虾,这些鱼虾,会疼吗?
卢培英想到这个,只觉得自己身上那被打到的地方又疼了几分。
是的,又有几分疼。
她退了一步,退开了那处。
那么高的地方,也许这下面就是无底的深渊,自己居然可以站那么久?
后知后觉地害怕,冷汗漫了一身。
她一个人蹲在那里,一时间发现,人命真的不值钱。
今儿个没有谁知道自己来了这里,就算自己真的不见了,这着急的,应该也就只有两个女儿了吧?
李守贵一直都恨着自己没能给他个儿子,要是重新有个女人,只怕是可以给自己一个儿子。
卢培英想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心间就是一疼。
“呜呜”地哭了出来。
这里冷风在吹,对面还有两座小山,风吹过的时候,都有那呼呼的声音。
卢培英哭了一会后,就站了起来,朝着这回去的路走。
李奕应该是和着朱勇去朱勇家忙这田地里的活计了。李苏和王强最近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自己就算是要叫,这也叫不住。
卢培英自己回了家,推开大门,才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听见堂屋里电视机在想,在这个时间看电视,也就只有李守贵了。
卢培英都不敢往堂屋去,小心地去了灶房里,灶房里还有炭火,也不至于太冷。
她坐在草墩上,耳朵一直都听着这外面的声音,心一直都是提着的,就怕李守贵突然进来。
她怕他。
也恨他。
作者有话要说: PS:感谢乖巧养鸡给翊佟投掷的地雷,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