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舟》焉须

7、第七章 猫咪

　　日子还是这么不紧不慢的过，唯一的不同就是陆琛他妈回家次数从一周三次变成一周一次。
　　而他则养成习惯，每天给他妈发个短信问候一声，要么是早点睡要么是别太累。搁以前他是听着这些话就不耐烦的，这会儿风水轮流转，换成他开始关心他妈了。
　　他妈大概是太忙太累，也就日常回个“恩”表示自己收到了。

　　姜明跃自从那天大晚上喝多了让人拖回去开始就被家里门禁了，经常跟陆琛保持着Q或者短信上的骚扰，大概他的第不知道多少次反抗恶势力还是没有起到效用，依旧被驳回。

　　陆琛最近清闲许多，到了月底通常就是这样，拿到一个月的代练费，跟人上班族发了薪水一样，手头都宽松起来。
　　对此陆琛很是满意，他的收入完全满足支出，于是翻开手机想找个人出去搓一顿。然而联系人翻来覆去就那几个，暑假出去旅游的、打工的、练车的还有一个被门禁的，他看了半天不知道谁有空，最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还是作罢。

　　人生苦短呐人生苦短。
　　及时行乐啊及时行乐。
　　陆琛一脑袋栽在床上，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骑着铁骑摩托的酷帅身影，陡然想起来旁边开了一家咖啡店。
　　那蒸汽朋克小哥还让他闲得无聊就去坐坐。
　　陆琛只迟疑了一秒钟就翻身去衣柜找了件衬衫换上，拿着手机钥匙出门。

　　楼下面馆和咖啡店是两个方向，所以陆琛这还是自那次以后第二次看见这个咖啡店。
　　招牌还是没挂，就一个小黑板摆在外面，用粉笔歪歪扭扭上书了几个大字，“猫咪咖啡屋”。
　　最下面还画了个笑脸。
　　啧，俗气。陆琛心里吐槽一句，推开门走进去。

　　室内音乐舒缓安静，冷气开得很足。不无意外，里面人就小猫三两只。
　　真的猫咪倒是一只没见着。
　　陆琛挑眉，往吧台走去，看见蒸汽朋克小哥一身服务员装束立在那儿，大喇喇的玩手机。

　　“又来看店？”陆琛一敲桌子。“一杯摩卡，加奶油谢谢。”
　　褚逍一抬头看见是他，示意站在旁边的人去做咖啡，提醒道：“摩卡很甜。”
　　“我知道。”
　　“喜欢这么甜的？”
　　“恩，”陆琛看了眼他们的菜单，随口问了句：“易燃易爆炸……这是咖啡名字？”
　　褚逍笑着摇摇头，一脸不怀好意，“试试？”
　　“上一杯呗，”陆琛掏出手机，“能微信支付吗？”
　　有几个老板都喜欢微信给代练费，他前几天一看微信提现要交手续费就作罢了，想着什么时候出去就扫扫微信支付。

　　“可以，”褚逍把微信二维码打开，“扫我？”
　　“恩。”
　　陆琛转账完看着对方头像那个Hello Kitty还有点愣，指给褚逍看，“这是你？”
　　“是。”褚逍前几天跟韩爵那损人玩儿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被逼着换了一天的Hello Kitty头像。
　　陆琛眉开眼笑，“就您这样还敢嘲笑我爱喝甜的？来来来加个好友呗。”
　　褚逍瞅了一眼没理他，点开微信通过了他的验证。

　　活像一句废话
　　这是陆琛的微信名。
　　褚逍扫了他一眼，打上备注——瓷儿
　　虽然后来发现只是个误会，但这个名字足够生动形象到一下就想到这个人，肯定不会记错。

　　点着试试的易燃易爆炸端上来，陆琛立马放到褚逍面前。
　　遂被一脸嫌弃地推开。
　　“干啥，我一片心意啊。”陆琛斜睨着他。
　　“您自便。”褚逍对他的心意不予理睬。
　　“就是一般柠檬水吧，为啥叫这名？”陆琛端起杯子试探性的抿了一口，酸的他差点没把舌头吐出来，苦着脸问：“艹，这么酸。”
　　“三个柠檬去皮榨汁不加糖，”褚逍掀了掀眼皮：“爆炸吗？”
　　陆琛深切体会了一下炸裂的味蕾，觉得这个名字起得还是有道理的。

　　一口一口抿着咖啡，一杯摩卡不一会儿见了底。
　　陆琛没跟褚逍搭几句话，兀自发呆，褚逍也自顾自的玩着手机，俩人半点不熟相对也不觉得尴尬。
　　店里的音乐没点循环播放，放完最后一首彻底安静下来。
　　褚逍把手机放下瞟了眼陆琛，“想听什么歌？”
　　“走歌人。”
　　褚逍挑眉，“不会，换一首。”
　　“你要唱？”陆琛略惊讶，还以为这人只是准备电脑放歌。

　　就见这帅哥说声“等会儿”，转身去后面拿了把吉他。走到咖啡店正中央，也没问陆琛想听什么，手轻拨两下，就由指尖流泻出一串音符。

　　陆琛听了听前奏，还有点熟。
　　□□的董小姐。
　　褚逍的声音没有原唱那么低沉沙哑，音整个拔高一度，有些地方调也改过，跟吉他音莫名合拍。

　　可能是因为演奏者太过专注，感情带入太深刻，让听众几乎被蛊惑着产生了共鸣，低吟浅唱中满是深情的意味。于是当陆琛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自觉拿着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有一张还是褚逍正抬头看向他时拍的。

　　照片中的人衣着的服务员服装没有换掉，眼光虽是看向这边，但眼神却不在，不知道飘到哪一处，好像隔着悠长的时光深情得落在了某个人身上，莫名的情绪让人分辨不能。
　　眉目柔和，面上带着笑，将一张脸上平日的冷漠都冲淡了些，加上了人情味儿，身上仿佛散发着光芒使人不得不面向他。
　　陆琛看了几眼，手指停在删除键上几秒，还是没按下去。

　　褚逍唱民谣的时候声音格外温柔，他弹唱了好几首歌，包括那首易燃易爆炸。而后音乐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他冲正在看向这边的顾客们一颔首表示歉意，起身去接电话。
　　陆琛咖啡喝完又听完歌，跟褚逍也不算熟，自认没有打个招呼的必要，于是在人接电话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咖啡店转角没走几步就是个小超市，从油盐酱醋糖果茶到画板冲浪板，基本上全都有，就是牌子不太对劲儿。
　　比如上次陆琛没注意买回去的“土力架”，吃完才发现这牌子另有玄机，虽然他再没买过，但别说还挺好吃。

　　他打算买点饺子回去冻着，虽然这家超市卖的东西让人不敢恭维，但这家老板总是闲得无聊就包些饺子卖，纯手工自己做的，个头大，皮薄馅儿足又实惠。
　　刚转过弯看见那儿沾满灰不知道立了多久没清洁的“天天超市”的招牌，一声细微几乎不可见的猫叫声传入耳。陆琛站定，在一个垃圾桶附近看见一个灰蒙蒙的小脑袋探出来，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看向这边。

　　小猫估计也就几个月大，身上毛一坨一坨黏在一块儿，看不清毛色是本来就灰的还是太脏了，鼻头也是黑的，整个就只有那双晶亮地蓝眼睛能引起人注意。
　　“要吃的吗，”陆琛站着没动，慢慢蹲下身与它对视。
　　小东西也似乎是感受到他的善意，没怕他还往他的方向走近了两步，“喵喵”的冲他直叫唤，声音稚嫩。

　　“那你站这儿别动，”陆琛跟它打着商量，快步跑去超市买了根火腿肠回来喂它。
　　他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吃不吃这玩意儿，反正先掰一点给它，它要不吃就自个儿留着。陆琛想得很周到，就见小东西又往他这边靠拢来，狼吞虎咽吃着地上弄碎的火腿肉。
　　边吃还从喉管里“呼呼”发出声音。

　　陆琛见这小玩意儿吃得香，不一会儿把地上掰的吃完了，继续跟它打商量：“要跟我走吗？”
　　小猫抬头望着他，蓝眼睛瞪得大大的喵了一声。
　　“要跟我走就叫一声。”
　　“喵。”
　　陆琛把手上的火腿又掰了一小块，也不管小东西是真听懂了还是只想问自己要吃的，拿着手机打开微信就给刚添加的小伙伴发了条消息。

　　活像一句废话：介意给我一块没用的布吗
　　对面估计没再弹唱，不久就回了一句：发错人了
　　活像一句废话：没发错呢兄弟，我是刚刚那个摩卡

　　褚逍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愣是觉得槽点有点多不知道先吐槽哪一个，最后心想谁他妈是你兄弟，手指点得飞快回了两个字——来拿。

　　陆琛虚晃着手，示意性地点点小猫的脑袋，让它继续在这儿等着。

　　本来陆琛是想把小东西带回家自己养，然而走在这几步去咖啡店的路上才陡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月就要开学了，他妈也经常不在家，这要真带回家了等他住校了可怎么办。
　　陆琛就这么纠结着，直到再一次拉开咖啡店的门也没想好。

　　“要布做什么，”褚逍在这功夫拿了根棒棒糖，咬着糖问他。
　　“有只猫，本来想把它抱回去。”陆琛一指外面，“拐角那边。”他想了想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你们这儿……介意养只猫吗？”
　　“介意。”褚逍莫名，“不是你要养？”
　　陆琛手上还拿着掰了一半的火腿，闻言顿了顿，啧了一声道：“算了不养了。”
　　褚逍挑眉看着他，没说话。

　　“这会儿养了开学又要送走，找不到人养又只能送去什么猫狗流浪中心，”陆琛也知不道是在阐释给褚逍听还是在说服自己，“何必呢，还不如让它从小就学会自己捕食。”
　　“昂，很有道理，”褚逍从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塞到陆琛手里，转头拿了块用来擦桌子的布。“走吧。”
　　“干嘛？”
　　“不是说养猫？”褚逍一个白眼送过去，手指了指外面竖着的黑板上几个大字，“猫咪咖啡屋，差只猫咪呢。”

　　“艹，”陆琛顿时炸毛，“你不是说介意？”
　　“介意又没说不养，”褚逍咬了一口棒棒糖，嚼着糖渣子一脸不耐烦，“赶紧的吧过会儿猫就跑了。”
　　陆琛自觉被忽悠，转念一想倒是挺乐意这样被忽悠。
　　那小东西都跟着自己叫唤了半天，他还让它在那儿等着自己，这会儿要真食言他还挺过意不去。不说别的，光内疚就够他难受。
　　这么一想，陆琛看向褚逍的目光都愉悦了许多。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刚刚好像手上被塞了个棒棒糖，陆琛低头一瞧，顿时就窝那儿笑开了。
　　褚逍眼刀扫过来，活像看一个智障。
　　陆琛更乐，举着棒棒糖笑得像个傻子，还示意给褚逍看。

　　真知捧牌棒棒糖，柠檬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