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源》柏木之舟

6、第6章

　　在我小的时候，我天真的坚信，努力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所以，我一直是一个很努力的人。
　　十二岁以前，我努力练习白术。我天资平庸，无论怎样练习白术总不如同龄的孩子。不过没关系，我可以非常非常的努力，我可以一整天一整天的不看天空，只为得到强大的白术。可是，我还是比不过同龄的孩子。
　　十二岁时祖母对我说，白术并不适合我，我能够拥有另一种强大的力量黑咒。
　　十二岁以后的五年里，我开始偷偷的练习黑咒。在我练习它的时候，我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被源村人看见。我承认，我有正常人性中的贪婪与怯弱，并且它们同时存在，互相冲突又彼此包容。我贪婪是想要的越来越多，当我得到了强大的足以与正常源村人一样的力量，我便会渴求更多的力量，因为有了第一个的满足，欲望的源头被开启，我的野心也会被放大。而我怯弱是担心我的力量过于强大，出于人们往往对比自己强大的东西心存恐惧，我可能会与整个世界为敌。我怕会变成这样的局面，毕竟我一切欲望的源头是建立在和谐的基础上。
　　——————引言
　　源的天空蓝了又蓝，一晃间五年的时光便这么过去。我已经从当年那个八岁的小小孩子变成长发及腰的少女，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幼稚。我知道有时候努力也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于是我渐渐在学着妥协，在白术上我没有天赋，我便练习黑咒，尽管我还会花上很长的时间去练习白术，可能是源自于内心一点点的不甘心吧。
　　今天去祖母那里时，我为她施展了一段烟花的表演。这在黑咒当中只不过是最简单的法术，哄小孩子开心的把戏，甚至还不能算得上法术。可祖母却露出十分开心的笑容，当她看着那些盛开的烟火时，眼睛里仿佛有星辰大海，有美丽的流星一颗一颗滑过。她用苍老的双手不断抚摸着眼角，动情地对我说：“司禅，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烟花，从我出生起在便一直待在这个村庄，想要用白术放出烟花很难，因为白术中很少涉及到火。而且生活在源的人们不喜欢烟花，他们认为这会惊动光明。这很可笑是吗，司禅？”
　　“或许祖母，我只是想给您一个生日礼物。”
　　“人呢，真是越老越活回去了，所以我现在就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见到烟花也会感动。”祖母向后仰去，舒服地躺在椅子上闭起双眼。良久，她才发出像叹息般的声音：“司禅，最近你的黑咒是越来越强了，练到哪里了？”
　　“黑咒-移花接木”我顿了顿，又道：“但这并不是最厉害的，祖母。在它的下面还有最后一招，是诅咒。”
　　“司禅，我没有想到才短短五年，你便已经练完了这本黑咒。”祖母缓缓将双眼睁开，长叹一口气：“时间过的真是快啊，我以为还要有几年你才能完全掌握，可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祖母，我并没有掌握诅咒，事实上我练了很长时间。”我陷入了沉思，当初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当初练不好白术时的感觉，也是一样的无助与绝望。我死死咬住了唇，迫使自己从那种感觉中出来。
　　祖母安静的看着我，那双眼睛让我想起五年前她也是这么看向我，那种像猫一样下垂的眼角。“司禅，不要这样紧锁眉头，五年了，你一直这样从没变过。有什么令你不开心吗？司禅，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祖母的语调充满悲伤，似乎她将要与我分别：“司禅，你要离开这个村子了，这里并不适合你，它只适合那些真正快乐的人。”
　　“祖母，我不明白。”
　　“司禅，快乐是高贵也是低贱，这就像光明与黑暗，世界依靠矛盾才能组建起来。所以，司禅，快不快乐依人而论，有好处也有坏处。而源，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它是这个世界的桃花源，桃花源到底好不好也是因人而异。司禅，源的人们是真正属于源，这对他们而言便是天堂，你不属于这里，对你而言这便是地狱。你迟早要离开的。”
　　源是地狱？我不知道。可离开了源，我又能去往哪里？我只知道源外面的世界有华丽的宫殿，有高高在上的王，有千千万万会白术的人，除了这些，我什么都不清楚。而我最开始学习黑咒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离开源，与我而言，源虽不能让我感到快乐，但它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的家族，我的亲人都在的地方。
　　“司禅，你所学的不过是黑咒的皮毛，真正的核心在那源外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那儿收集了大量的禁书，是黑咒者的天堂。而你所学不会的诅咒将在学完那些后大放异彩。司禅，听我的话去吧，这里不属于你。”祖母向我伸展开双手，给了我一个拥抱。她拥抱我的双手很紧，紧到指甲深深地陷到我的肌肤之中，她没有丝毫察觉，干瘪的头颅在我的肩上摇晃，让我觉得她似乎在哭。
　　“可是我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祖母？”
　　“去适合你的地方，去那富丽堂皇的宫殿。十年一次的白术选拔赛又该开始了吧。司禅凭你现在的力量足以选拔进宫殿，以后的路怎么走这就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