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源》柏木之舟

7、第7章

　　我乘着小舟在这不知名的湖面上飘荡，任凭青黛色的山峦在我身后愈行愈远。清风徐来，吹皱绿缎似的水面，溅起深深浅浅的涟漪。阳光透过单薄的云朵落下，形成一块块转瞬即逝的狭长的银色薄箔。江岸乌桕树的红叶喷薄出淡淡的血红，一弯村落在朦胧中隐没。我一身青衫微湿，躺在这一尾小舟上看这清灵的天空。
　　这是我在湖上漂泊的第三天。
　　不知道为什么，我迟迟不愿着陆。每当我躺下来看天空的时候，心间总是感到无限的快乐与满足。或许是第一次看见源以外的蓝天，我留恋这样在湖上泛舟的生活：没有欲望，没有杂念。我似乎有点领略到了源的人们不与其争，无欲无求的快乐。
　　提到源，我不由得回想起三天前的那天，祖母为我撑开了源被设下的世世代代的结界。那阻隔了外界与村落的结界。她为我开启通向外界的路的那一刻，祖母似乎一下子衰老了。她的一头梳成麻花辫一直拖在地上的长发瞬间变得斑驳，像贴在墙上年代已久的剪纸画，落了原本鲜艳的颜色。她的背也弯了下去，耸成一座高高的山峰。祖母嘶哑着声音唤我：“司禅，离开这里吧，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快乐。”我在最后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源的一座座平静安宁的村落，炊烟袅袅，飘渺莫测。青瓦白墙下的一片晶莹剔透的蓝天，干净得不着阡尘。也许是将要离开，我第一次发现源竟是这般美好。美好的像一个永不会醒来的梦，让人不舍得打破。就在这个时候，我回过头看向祖母，问了她还能够回答我的最后一个问题：“祖母，我还能回来吗？我还能重新回到源吗？”祖母的笑容在结界外灌进来的大风中摇晃，如同一个影像，她说：“司禅，我不知道。或许你能够回来，又或许你再也回不来了。”
　　我终是选择了离开，离开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源。外面的世界固然对我有太大的吸引，心中对强大力量的追求也是促使我走出去的缘由。况且，我似乎更倾向于能够重新回到源，只要有一天我的力量足够强大，我就能回来，还有什么是力量所办不到的
　　“姑娘，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一声浓厚粗犷的呼唤打破我的沉思，我欠起身子，看向对面迎来的那人。看他的打扮像个渔夫，撑着一条只够两三人坐的渔船，一只手上拿着船桨，正悠闲的站在船头，冲我傻笑。“庑殿。”我回答。
　　“嘿，那是王的宫殿。你要去王城做什么啊？看你这年纪，是从某个村落来去参加十年一度的白术选拔赛吧。”渔夫宽容的哈哈大笑，一只手豪迈的招呼我：“跟上来吧，我带你上岸。近几日，乘船来参加比赛的人真不少，你应该是最后一个了。”
　　我回头看了最后一眼身后浅青色隐没在云层后的群山，用了一招‘空间转移’稳稳落到渔夫船上。任凭我的小舟在湖上向远方缓慢地驶去，与寂寞的山峦相偎相依。
　　渔夫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丝心领会神的微笑，粗犷的声音在这一片静默的湖面回荡开：“上岸喽！”余音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