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然可爱》Mintee

4、他的粉丝

　　“你看哈。”谢芷菡刚吹破一个口香糖泡泡，把口香糖收回嘴里。她坐在桌沿两脚叠搭，眉飞色舞地滔滔不绝：“像级草这样的绝色，追他的女生那肯定是前仆后继，所以呢，沈级草就需要一个跟班小妹来帮他摆平这些疯狂的追求者，于是，你横空出现，拯救级草于水火之中！你的角色任务就是打怪升级，干掉那些阿猫阿狗，推倒沈级草这座大水晶，抱拥人间绝色，走上人生巅峰！”
　　……跟班，小妹？
　　苏染哑然，不自觉蹙起眉头，“我才，才不推倒他呢。”
　　谢芷菡愣了一下然后乐了，“哈哈哈哈哈，这是比喻，比喻呀小染染。真的要推倒啊没想到我们染妹思想这么开放哈哈哈哈”
　　“你别，别说……”苏染气急就结巴，懊恼又忿忿地去捂谢芷菡的嘴。
　　苏染是那种就算是生气也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的女生，何况她平时总是温言细语，恍若生来就没有脾气。谢芷菡跟苏染开玩笑开惯了，知道她不会真的生气，眯眯眼又笑过去。

　　“好好，”谢芷菡笑完了收声，“沈宸星这样颜值逆天的学霸，肯定每天不知道有多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找他问题，到时候你就随便扯个谎说沈同学身体不适什么的敷衍过去。”
　　“……可如果真的有同学有题要问呢。”
　　“啧啧姑娘，班里一水儿的学霸，你看看咱班长，啧，”谢芷菡四周一望，正好看到昨天还人模人样发言的班长吴裕正被后座的女生拿课本打得浮夸地呲牙咧嘴，一噎，“……多么平易近人。宋小湫好像也跟沈宸星一起补奥赛？还有那个戴眼镜的斯文小姐姐叫什么来着……高一君，年级前三十! 随便拎出一个教不了那群花痴了还？”
　　资深花痴谢芷菡轻蔑一笑，一副“年轻人，太肤浅”的神态。她的花痴仅限于“舔颜”，坚信拥有姣好容貌的人都是神祇，可远观不可亵玩。对美貌的人本身一点没有深究的兴趣，是名副其实的外貌协会。

　　苏染微怔，谢芷菡和她同时进班，已经认识好多同学了，可是说来奇怪，她只对沈宸星和宋梓君两个人格外有印象。
　　她嗯一声，问道，“芷菡你都认识同学们了吗，我还没有认全呢。”
　　“啊？没有啦，以前略听过她们的名字，现在就是能把脸和名字对得上号而已，还不熟呢。”
　　苏染点点头，突然有点发愁。
　　她是标准的脸盲，如果不刻意认识，即使已经见过一面，第二次碰到依旧认不出来。上一个班级的同学，她是费了半个学期才把人都认全的。为了不在新班级闹笑话，她昨晚用了十二分注意力听每一个人的自我介绍。认真得像在听课，还是因为自我介绍太过短暂，又隔了一个晚上，还是没能把新同学都认全。心里悄悄嗟叹一声，认脸对她来说，好像不进脑子的知识。

　　谢芷菡想到苏染的脸盲，和高岭之花沈宸星莫名其妙就成为同桌的情缘，顿生一种好花不得被欣赏的遗憾来。狡黠故意调笑道：“染，你还记得你同桌长什么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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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一丝赧然，她突然回想起昨天第一次见到沈宸星的样子：个子很高，没穿校服裤，黑色的裤管勾勒出修长的腿型，校服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的黑色毛衣。薄唇抿成一条线，鼻梁高耸，眉骨挺立，他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好像有光，眉眼间却尽是与这个年纪不相仿的沉静，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这个少年，他给人的印象太深了，仿佛生来就注定要成为所有人的焦点。
　　那么与众不同的人……
　　怎么会记不住。

　　苏染回神，轻轻点头。

　　她又想起宋梓君，美得成熟又高调。这两个人要是站在一起，肯定会让所有人惊叹。

　　“没关系，时间长了就都惯了。”谢芷菡看苏染又微微出神，以为她在担心跟新同学怎样相处。
　　苏染就认真点点头。

　　“不过染妹，你跟沈级草这缘分还真不浅啊。昨天进教室的时候，那么多人讨论他，他莫名其妙就往你这儿看了；收作业你又给人家把名字写错；今天早晨你就跟他坐同桌了。啧啧，染妹你确定之前跟他没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吗然后两个人装作互相无视实际上还都挂念着彼此……”
　　“谢芷菡！”苏染脸红彤彤的，又羞又恼。
　　“哈哈哈哈哈，同桌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啊姑娘~”

　　跟谢芷菡闹归闹，帮沈宸星挡女生这件事苏染是真的有点无措。她本来就不擅长拒绝别人，跟新班级里的同学又不熟，只默默期望没有那么多来找沈宸星的人来让她应付。
　　然而到了下午，苏染内心泫然若泣，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沈宸星远比她想象的要受欢迎得多。
　　她终于明白早上沈宸星为什么用“挡”这个动词了。

　　“同学，沈宸星没来吗？那你帮我把这张纸条放他桌子上吧。”
　　“苏染同学吗？沈宸星晚上不吃饭，你把这袋零食塞他桌子里。别说是我给的啊。”
　　“同学同学，帮我要下他微信行吗？完了请你喝奶茶！”
　　“美女沈宸星杯子帮忙拿下，今天我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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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染没能挡住女生们，低头写字时不时就被一两句叫声打断，于是慢吞吞地一一用简单的单音节字回复这些和善或是打量的目光——共同点是她们都带着隐秘或张扬的期许。
　　于是她索性停笔，短暂出了会儿神。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早上自己还说过要帮沈宸星打水，原来他根本不缺帮他打水的人啊。想着想着小脸有点发烫，他会不会，也把自己当成了追求他的人呢……

　　把女生们送来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那些信按信封的大小整理好，放进他的桌格里。
　　和其他苏染见过的男生不一样，沈宸星的桌子非常干净，课本和习题册分类排列得很整齐，中间还能留出一处不小的空。那里已经躺着一封粉红色信笺纸了，看样子是情书。早上才换的座位，不知道是哪个女孩悄悄塞进去的。
　　苏染轻轻叹口气，把桌格里已经放好的情书也一起按照大小摆放整齐。

　　沈宸星的追求者们攻势太强，苏染实在是招架不来。她气鼓鼓地想，明天干脆直接拿个大箱子，让她们把要送的东西往里面丢好了 。想到这儿她突然觉得沈宸星好像一个许愿池里的河神，岸上的少女们怀着相同的期待和热望，向里面热忱地大把投入硬币和贡品，然后沈宸星在池底打一个盹，睁眼用衣袖一兜，捧着贡品又潜入池底。
　　苏染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眯着眼笑出酒窝。

　　沈宸星是从后门进来的，和早上一样来得很晚。预备铃还有五分钟分钟打响，按照校规其他同学都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苏染猜沈宸星一定是为了躲避刚才那种场面才总是姗姗来迟。她有点好奇，他看上去那么寡言冷漠，以前都是怎么应对这种场面的呢。

　　推门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声音，但还有好几个眼尖的女生看到他进来，眼里散发着如同饿狼盯着猎物的光，兴奋地窃窃私语。
　　苏染给沈宸星让开座位，沈宸星淡淡地瞟了桌格一眼，发现里面的东西比往日整齐得多。
　　他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地看了苏染一眼。
　　“抱……抱歉。”她怯怯地瞅他一眼，垂下眼睫，抿紧双唇。
　　沈宸星没有如往常一样把书桌里的东西直接扔掉，任它们躺在桌格里。
　　“下次，直接扔掉就好。”沈宸星静静垂眸，薄唇微启，声线也是淡漠的清冷。
　　苏染怔了一瞬，“都…扔掉吗？”里面还有一整袋没拆包装的零食呀。
　　沈宸星斜斜瞥了身边的女孩一眼，“你想要吗。”
　　苏染脑子里好像有什么震了一下。她怔忪地抬起头，才发现沈宸星脸上一点开玩笑的神色都没有。
　　她慌忙摇了摇头。
　　沈宸星眸底平静无波，指节分明的手指慢悠悠地翻开了课本。

　　第一堂是物理课，分班后的新学期伊始，老师们都不开新课，只是介绍本学期的任务和要求。
　　苏染听得认真，不时低下头做做笔记。她直立着后背，露出光洁的后颈，下巴自然颌敛，坐姿端正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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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间，沈宸星的迷妹团依旧热情高涨，甚至还有几个隔壁班的女生悄悄趴在窗户上看。

　　“沈宸星同学，能给我讲道证明题吗？”
　　“沈宸星，物理笔记本能借一下下吗？”
　　女生们挤过来的时候险些把苏染的水杯碰到地上，幸好苏染的前桌眼疾手快帮她扶着。
　　“谢谢你呀。没关系没关系……那个，沈宸星……他，”苏染看沈宸星皱着眉伏在桌上小睡，眉宇间有淡淡的不耐，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有点不舒服，借…笔记本的话，我的，可以吗？”
　　“不舒服？是不是感冒了？”
　　“要不去校医室看看吧——哎，高铭岳人呢？”
　　“……哎我带药了呀”
　　几盒各种各样的药片不由分说就放到了苏染桌上。消炎片，板蓝根，退热栓……真的是什么都有。
　　尽管已经见识过女生们的热情，苏染还是有点被惊到。她回头看一眼沈宸星，依旧阖着眼，只是他脸色并不好，脸上那种不耐愈发明显了。
　　“……我我先帮他收起来吧。”

　　一个女生表情颇有些为难地把苏染拉到一边，“你好，我叫林漪。请你……别跟他走太近，很多女生都在追他，你可能……”
　　你可能没戏。
　　话没说完。但苏染猜到她想说什么了。但一边又觉得有点懵，她是……成了别人的潜在情敌了吗？有点不知所措地笑，“不会，我和沈……宸星不熟的。”
　　女生咬着唇点点头，好像还想说什么，望了一眼围在座位边的其他女生，欲言又止地离开。
　　苏染把药片收好。
　　前桌是个短发姑娘，好心回头提醒苏染：“别跟她们争，这些女生都是你同桌脑残粉，你抢不过她们的。”
　　苏染轻轻笑了，露出两个小梨涡。“嗯。”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刚刚，林漪也跟我说了。”
　　“林漪？啧，她就是脑残粉后援团第一人。”短发翻了个白眼，“她应该是怕你跟她抢吧。”
　　一个女生走的时候没有看到，把苏染的水杯撞到了地下。
　　当啷。
　　保温杯掉落的声响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回头看过来。
　　苏染脸腾地一下变红，慌忙拾起水杯，顾不上看水杯底下磕出的一个小坑，流利地重复“没关系不要紧”。
　　平时低调到尘埃里，最怕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

　　上课铃恰好响起，女生们终于如潮退去，苏染如蒙大赦，悄悄松一口气，一回头发现沈宸星好像被吵醒，含着隐隐不耐的目光，不作声地看她。

　　“这节课后，换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