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然可爱》Mintee

3、同桌的你

　　事实证明很多事并不会像想象一样，特别是在苏染已经做好了跟学霸级草做两年半“露水同学”的准备，就做了沈宸星同桌的时候。
　　一中老师们排座位都有个心照不宣的规矩，为了避免“男女非正常交往”，又要有助于同学间相处互助，同桌配置一般是“一带一”，优生带一般学生，反应快的带迟钝的，纪律好的带闹腾的。
　　当然，也有沈宸星这样的例外。
　　一中是省重点中学，素来以学风严格不讲特权，带动高升学率著称。成绩基本是给予优待的唯一标准。而作为省状元，入学时沈宸星完全是享受了一级待遇。
　　教导处老师细致到问他对座位有什么要求，他只说了一句，同桌最好不要是女生。当时年级主任听了以后意外得不行，问他他只答三个字：“不习惯”。
　　沈宸星个子高，长得清秀干净，一看就是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喜欢的男孩子，他确实也担心他会被早恋这种事耽误了学业，立即哈哈哈这事好办，然后一个电话打给了班主任夏远生。
　　于时夏远生也是颇有些诧异，从业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要求。于是安排沈宸星跟男生坐了一个学期以后就留意到，他确实很少跟女生接触，主动来找他的女生倒是不少，不过每次都被他同桌打发走，连日常的对话都进行不过三句。
　　夏远生一想，毕竟青春期的学生还是要跟异性有一定交流，他对这个学生也相当放心。于是这个学期一开始，座位表上沈宸星就换了女同桌。

　　两个人的座位挨着靠窗户的墙，苏染坐在靠近走廊一边。

　　苏染来的很早，看到同桌的位置写着的“沈宸星”三个字，眼睛慢慢瞪大，有点恍惚的不真实。
　　班里好多女生发现一个学期没有换同桌的沈宸星新同桌是个新来的女生，都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有的甚至恨不得把沈宸星旁边位置上的名字改成自己的。
　　苏染把书包放进桌格，把塑料书皮和新课本掏出来包书皮，突然就感觉到好多打量的目光朝自己这个方向投过来。
　　她抬头，四周的目光瞬间就都移开。

　　“挺好挺好，沈宸星再一直跟男生坐我都要怀疑他的性取向了。”
　　“卧槽小姐姐长得真精致，我怎么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
　　“完了，自己班人还没坐上呢新来的要捷足先登了。”

　　“迟早要换的，也不可能一直坐男生对吧。”林漪自我安慰，又回头朝安静地低头包书皮的苏染打量了一眼。“这个女生也看着蛮文静的。”
　　“看着吧，指不定沈宸星来了就立马满眼星星呢。”徐静安没好气地接道。新同桌是个不修边幅的男生，浑身常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体味，颇为上头。自打得知自己的座位她就憋着一肚子气。
　　林漪不说话了，有点担忧地咬了咬下唇。
　　“不过怕什么，沈宸星的样子像是对女生感兴趣？都一个学期了也没见便宜了谁，那小姑娘才来几天呢。”徐静安不甘心地翻白眼，从鼻腔里哼一声。
　　林漪没吱声，又盯着苏染瞅了一眼才别过头。

　　苏染还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干就已经成了一部分女生们鸣起警铃的假想敌。

　　宋梓君从后门进来，拿着一包软糖分给众人。走到苏染旁边，笑吟吟地把糖递给她。
　　“苏染同学，吃糖吗。”
　　苏染本来不喜欢吃软糖，但是其他人都接了，她害怕推辞带来的不合群，便拿了一颗蓝色包装的放在手心。
　　“谢谢。”苏染接过，腼腆一笑。
　　前桌的位置还空着，宋梓君就势坐在苏染前桌的位置上，回头跟她攀谈起来。
　　“你怎么这么安静，都不说话。”宋梓君一边笑一边把一缕发丝别回耳后。
　　“嗯……”苏染不知道怎么接，不好意思地轻轻笑。她性格其实是有些相对的，本来话就很少，在健谈的人面前就更不会说话了。
　　“刚换班级大家都不适应，慢慢就好了。”宋梓君善解人意地笑，“你原先在哪个班，感觉以前没见过你。”其实她是校园里的红人，苏染是病了半个学期的小透明，她认识她才奇怪吧。
　　“以前在八二。”
　　宋梓君点点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八二？你上个学期上过优生榜吧。”
　　一中的优生榜在每次考试之后更新一次，除了张贴年级前三十的学生照片，还会打出单科年级前五名的名字。苏染上学期拿过一次英语年级第三，所以上过一次榜。只是单科前五只打出名字班级和成绩，关注的人并不多。
　　苏染没想到宋梓君会留意到自己。
　　“嗯，只有一次，是运气好啦。”
　　宋梓君笑，“是不是学习好的人都像你一样谦虚？”

　　宋梓君在人际交往方面分寸拿捏得很好，她知道怎样和人交流既不会冷场，也不会亲近得让人别扭。而且她不会刻意表现，能跟和自己身份完全不同的人一点架子都没有地交谈。反而这样最容易带给别人好感。
　　苏染很羡慕宋梓君这样擅长社交的人。

　　因为换座位教室依旧嘈杂，苏染无意识地抬起头，明明乱糟糟的那么多人，她却一眼就看到了刚进教室的沈宸星。
　　二月底的天气还没回暖，他校服拉链却拉得很低，露出里面的一件蓝色针织衫。相比校服里还套着臃肿的羽绒服的其他人，他显得格外清瘦。她看见他下颌微抬，淡淡地掀掀眼皮，在电子屏幕上打出来的Excel表格里搜索自己座位，似乎还皱了皱眉。
　　沈宸星的到来让教室陷入一种古怪的氛围——女生们互相挤眼神，有的借着嘈杂窃窃私语，有的激动地抓紧旁边人的袖子拼命摇晃。
　　沈宸星完全漠视周围的气氛，转身朝苏染走过来，脸上依旧淡漠得没有一点表情。即便是没有被提前告知同桌换成了女生，他依然没有表现得多么意外。
　　宋梓君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她微笑着起身，“我还有东西没收拾完，先走了。”
　　宋梓君朝后转身离开，没有看沈宸星。

　　苏染敛首起身，低头，把凳子推回桌下给他让路。
　　她忽然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登录一中校园网站，网站首页挂着有校园十佳学生的照片和简单介绍，排在第一的就是沈宸星，简介比其他人要长好几句。
　　鬼使神差地点开他的名字。

　　都说学校照相机就是照妖镜，一般人都逃不过被曝光过度拍得脸色惨白，或者因为灯光太暗黑十个色号，再配以被抓拍出的鬼魅笑容的命运。
　　唯独沈宸星，棱角分明的轮廓似乎在什么条件下都很上相，依旧是淡漠疏离的神色，鼻梁高耸，薄唇微抿，好像永远事不关己的眉眼间似有淡淡的不耐。苏染盯着他的照片好久，莫名地有点出神。
　　这个男生这样优秀。她之前却一点都没有注意过，竟然还把名字都写错…… 苏染越想越脸红，决定在第二天补上昨天混乱下仓皇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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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宸星好像在开学第一天就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昨天新同学自我介绍的时候被叫去数学办公室安排奥赛的事，到介绍结束才回教室，推门进来的时候又是引起一阵低呼。后来收作业前又被叫出去。直到现在，他才把昨天那个写错自己名字的女生跟自己的新同桌对上号。
　　沈宸星进座位，坐下。班干部轮番上台，无非就是说新学期的一些要求。最后班长上台声情并茂总结。
　　苏染两只手臂叠搭在桌上，端坐的规矩，眼睫像蝶翅似的不时轻轻扇动。
　　沈宸星身体斜靠着墙，眼睛盯着面前刚刚打开的一本教材参考书，一手时不时在旁边的草稿纸上写几笔。

　　“各位同学的加入为我们七八注入了更加鲜活的血液……”

　　“——沈宸星，以708分的成绩成为2017年槐安市中考状元，同时也创造了史上槐安市状元的最好成绩。曾获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初中组一等奖。”

　　“……希望大家今后彼此宽容，共同进步，拧成一股绳，把我们的力量团结起来，”

　　“……作为省初中组代表参加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竞赛获特等奖，设计的新型酸式滴定管获得专利。 ”

　　“我相信，今后和大家一起度过的两年半时光将会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成为最宝贵的记忆。”

　　班长下台，底下齐刷刷鼓掌。
　　掌声结束，苏染低头整理自己的文具。她把课本和笔记本对齐，棱靠成一排放在课桌左边，笔袋放在课本左上角，水杯放右上角，蓝白条纹水杯上的帆船图案朝着自己，末了还抚平了课桌里的书包。
　　沈宸星不动声色朝身边的女生瞥了一眼，把目光移开。

　　苏染咬着下唇暗暗做着思想斗争，齿间斟酌练习了半天沈宸星的名字，害怕再念错。
　　“沈……沈宸星。”
　　淡漠的目光再次瞥过来。
　　“昨……昨天的事，真的对不起。”苏染有些局促地拽着校服下摆。
　　“昨天，什么事。”
　　苏染愣了一瞬，她抬头看沈宸星，发现他脸上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淡漠神色，显然没想到沈宸星会把这事忘记。
　　苏染脸上慢慢踱上红色。
　　“我……我不是有意写错你名字的……你还是介意的话，我就自罚写你名字一百次……行吗？”
　　沈宸星注视她，看着一层粉红色从她脸颊爬到耳根，脸上似乎罕见地消融了几分冷漠。
　　“不用。”
　　苏染小心翼翼地瞅他，看他表情细微的变化，只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那我帮你打，打水一周？”
　　苏染好像发现沈宸星深邃的眉眼里多了几分饶有兴致的神色——尽管这神色落在其他人眼里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
　　沈宸星倾头，一双凤眸沉静，凝视身边的女生。
　　苏染莫名心跳加速。
　　男生启唇，声音也冷冽干净，像北方的风。

　　“你帮我，挡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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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漪：危。
苏染：我人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