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鸟·禁爱》小钚

10、Renaissance

　　“吃早饭了。”哥哥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我有两天没吃东西了，打过什么抗生素的乱七八糟的药后已经好多了，饥饿感也回来了。
　　他把盘子放在我的枕边，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说：“好多了，以后只要按时吃药就可以了，很快就能好了吧。”
　　我笑了笑。
　　他把我扶起来，把早饭放在我面前的被子上。
　　这个人，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我暗自诧异，用手拿起叉子，手里却一软，叉子又掉了下来，我又拿起来，还是握不住。
　　“算了，算了，我来。”他又摆出那种很不耐烦的样子，端过我的早饭，帮我切开面包，用叉子送进我的嘴里。
　　我惊异地看着他，嚼着面包，很不是滋味，这个人的态度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吃不下去么？脸色这么难看。”他问，自己吃了起来，“味道还可以啊，我特意吩咐没加肉呢。”
　　我看着他，只是笑，其实这是位好兄长呢，尤其是他竟然能带我出去看医生。
　　他把盘子放在我枕边，说：“如果有食欲了，我就来喂你。”站起身来离开。
　　我拉住他衣服的下摆。
　　他幽黑的眼睛凶狠地看了我一眼，我吓了一跳，但随即他的眼神柔和起来，说：“我不会走的，我只是去拿本书看看。”
　　我这才松开手。
　　过了一会儿，他带着几本厚重的书回来了，在我床边坐下，一声不吭地翻起来。
　　我一直看着他手中的书。
　　过了一段时间，他好象终于忍受不住了：“再盯着我看，我就把你扔进河里。”
　　语气凶狠。
　　我仍旧看着他，他能知道我的意思吗？
　　“我不会读给你听的，都是些恐惧故事哦。”他把脸凑到我的脸边，带着一丝坏笑说，“不过我可以读些更刺激的给你听。”
　　我认输了。
　　“好了，这才是好孩子嘛。”他继续看书。
　　我又看着他。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他又一次大声问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是想让你陪我说话啊。
　　“别看我现在不能把你怎么样。”他微皱着眉头说。
　　“我不会有耐心说一些无聊的废话的，你死心吧。”
　　我轻轻地抓住他的衣角。
　　“这件事怎样，接着上次的继续？”他俯身按住我的双手。
　　我已经彻底明白了，哥哥是个很好色的人，不过还没有对妹妹下手的必要吧。
　　“我不会跟你说废话的。”他冷漠地拿起书，继续看，把书举过头顶，以挡住我的视线。
　　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你不用担心，那家伙很快会来接你的。”他在书后说。
　　“你讨厌我吗？”他突然那么来了一句。
　　“算了，就当我没说。我怎么说出这么蠢的话了。你讨厌就讨厌吧，我是不会在意这种小丫头的。只有玛利亚才是特殊的，我竟然差点忘了。”
　　我不讨厌啊，我怎么可能讨厌一个跟我说了这么多话的人。
　　他放下书，冷冷地看着我：“这种东西养了有什么用呢？怎么能跟她比？”
　　我突然感到冷汗直流，他果然还是不正常啊。
　　他又靠过来，舔起我的脸来：“这种任何反应都没有的东西，真是可怜呢，忍不住就想欺负一下了。”
　　喂喂，大哥，一口一个“东西”的叫我，好象我很高兴似的，只是不能说话而已，没必要吧。何况我一点也不在乎我不能说话。
　　我郁闷地想。
　　“sleeping beauty吗？”他突然说，“如果毁掉了这么干净的东西，那家伙还可能找到一个新的，但是我永远不可能找到了。”
　　我有点怕的看着他自言自语。
　　我更讨厌他这么亲密的动作。
　　“今天一起睡吧。”他对我说。
　　如果是另外一个倒无所谓，眼前这个太危险了，他是连妹妹都能动手的人。
　　我只能用干笑来掩饰。
　　“你知道吗？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哦，你那时还抓住我的手叫我哥哥呢。”他说。
　　我难道还有会说话的时候吗？
　　“但是我踢开了你，狠狠地在你身上踩了一脚。”他满足地说。
　　我就知道。
　　“不过现在的话，你再那样和我腻着，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艾娜。”他说,又没正经起来。
　　我就知道他没好话。
　　“这样才乖吗。”他浅浅一笑。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是肺病的原因还是什么，脑子感觉很混沌，还有奇怪的画面和声音，根本从未在记忆中出现过的景象。

　　冬季的午后，路面有些干燥，一块块土好象老人皲裂的皮肤一般，开裂开来。
　　乡间道路边，有对少男少女驻足在路头。
　　“二哥哥，我们还要等多长时间啊？”戴着帽子的少女不耐烦地说，她的脸隐藏在大大的帽檐下，声音却是极清脆悦耳。
　　“玛利亚，要有点耐心啊，我们已经等了这么长时间了，总会有车搭的。”少年温柔地说。
　　“现在已经是20世纪了，为什么这里的交通还是那么滞后啊，听说前几天还有一个年轻人骑着匹马把这的医生给抓走了，真是可笑。”少女抬起头来冲少年一笑，一直掩在帽檐下的标致脸蛋也露了出来，浅棕色的卷发正配上了这样一张精致的脸。
　　“真想快点见到艾娜妹妹啊，没想到玛利安哥哥竟然把她带走了，哥哥以前把她欺负的好惨呢，对吗，二哥哥？”少女说，那双淡棕色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少年。
　　“哦，是啊，艾娜小时候被他从楼上扔下来呢。”少年说，有点心不在焉。
　　“不过，无论怎样，我一定会让玛利安哥哥喜欢上艾娜的。”少女说，她的眼睛仍旧注视着少年的面庞。
　　“玛利亚，随你的高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办到。”少年背对着少女语气平淡地说。
　　“那就好。”少女笑着说，搂住了少年的腰，把脸紧紧地贴在少年的身后，“所以为了报答二哥哥，我也可以为你办到一切。”
　　少年的手覆在了少女的手上，他的眼睛掩盖在刘海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对别人做过的承诺是不会改的。”
　　少女仍搂着他幽幽地说：“那你对艾娜妹妹做了什么承诺呢？”
　　“我说过玛利亚才是我最重要的人嘛。”少年松开了手，转身看着少女的眼睛。
　　“所以，再多爱我一点吧，你的爱，怎样对我都不够。”少女说，轻轻地踮起脚，吻上了少年的唇。
　　少年轻轻地推开了她的身体，声音温柔地说：“车来了。”转过脸去。
　　“二哥哥，你要记住哦，玛利亚才是你最重要的人。”少女眼神犀利地看着少年的背影，步伐轻快地走到少年面前伸出手拦车。
　　少年却在原地看着少女的身影，把手放在了嘴唇上，轻轻地笑了，轻叹一声,眼神忽然变得深沉起来：“玛利亚，始终不了解我呢。”

　　我困顿地躺着，疑惑地想着，哥哥为什么打从刚才就一直打喷嚏呢？
　　正想着，我也一个接一个地打起喷嚏来。
　　难道是肺炎地二度感染，我紧张起来。
　　哥哥其实是很沉默的人，如果不是和那种色狼类的东西联系起来，他半句话都不会多说的。经过我的总结后，我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那么如果哥哥要娶新娘的话，那个女孩子一定要和哥哥的思想有得一拼才行啊，但是那样的女孩子会存在吗，和哥哥对应地，要非常非常喜欢接触男孩子的大姐姐，想想都可怕啊，那种是魔女吧，在夜晚出来捕食人类的女妖。这样想着，我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有一句话我要先告诉你。”哥哥合上书本说，“等会可能有人要来。”
　　“应该是你亲爱的哥哥。”哥哥说，“不过也许有什么惊喜也说不定。”
　　他的神色有点不自然，我的心也有点沉，会是什么可怕的事吗？要是哥哥来的话，应该没问题吧，哥哥一定会保护我的。
　　我还在猜七猜八的，一个侍女就进来通告客人的到来。
　　哥哥有点不情愿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随后又以那种有点凶狠地眼光瞪了我一眼，我的心一凛，总觉得我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他利索地把我从床上拖出来，我立刻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我只是好转了一点点啊，我还是重度患者。
　　他把我一直抱到客厅门口，然后把我放下来，示意我跟着他走。
　　一走进客厅，就看到了哥哥，我的心立刻高兴起来，果然来接我了。
　　“艾娜妹妹，好久不见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好美的声音啊。
　　一个少女搂住哥哥的脖子，极其亲热的样子，微笑着对我说：“记性真坏呢，对吗，二哥哥？”
　　她抬起眼来问哥哥。
　　“是呢。”哥哥声音温柔地说，“艾娜，这是玛利亚小姐，你的表姐，你小时候整天粘她呢。”
　　玛利亚姐姐？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是很小很小时候的事吗？
　　不过，姐姐长得好漂亮，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一样。
　　“玛利安哥哥，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欺负艾娜吗？”玛利亚说。
　　“啊，怎么会呢？”他不自然地用手握住了嘴，把头转向一边，不看她。
　　玛利亚却不依不饶地抓住了他的手。
　　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白，甩开了她的手。
　　玛利亚有些惊讶地呆了一刻，掩嘴笑了起来 ：“玛利安哥哥，像以前一样害羞啊。对不起。”
　　“没什么。”他仍旧不看姐姐，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倔强的神色。
　　为什么突然觉得玛利亚姐姐好有型，我白痴一样地看着这位像天使一样的姐姐。
　　“艾娜妹妹，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玛利亚低下头看着我说，她的眼神忽然有些邪媚地对我说，“我是二哥哥的未婚妻了哦。”
　　说罢，朝另外两位得意地看了看。
　　别人是什么样我都不管了，我只知道我吃惊地呆住了。
　　隐隐约约觉得不是滋味，更确切地说是心里的空虚而带来的疼痛。
　　好象把心脏里的什么抽走了一样的，无法忽视地一种疼痛。
　　我下意识地按住了胸口。
　　为什么会有这种无聊的感觉，明明什么道理都没有。只是因为一直有哥哥在身边，所以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永远会待在我身边吧。所以根本不希望他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何况玛利亚姐姐那么美丽,声音又那么好听,我只是不能说话的哑女而已,以前从未对自己不能说话产生烦恼,现在真希望自己也能说话啊.
　　“什么？”玛利安的声音不可思议地有些颤抖，我诧异地看着那个一向傲气的少年，这样的失态，原来他也只是个孩子呢，眼睛里露出了惊慌的神色，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本是让他显得冷酷自负的外貌，却因为无法掩饰的内心而变得幼稚起来。
　　“玛利安哥哥，你也知道的，我从小就一直喜欢迈克斯哥哥的。”玛利亚那双天真的眼睛看着他，走到哥哥的身边，搂住哥哥，“而迈克斯对我的感情也始终如一，对吗？”她抬眼看着他。
　　“当然，你是我永远的公主。”哥哥也朝她微笑。
　　我像着了魔似地走过去，抓起哥哥的衣角，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但是哥哥拿开了我的手，仍像以前温柔地说：“对不起，艾娜，我不能带你走，所以我希望你能和兄长在一起，我现在要回到父亲的城堡里。”他看了玛利亚一眼，“和我的未婚妻一起。”
　　“所以呢，艾娜妹妹，我把你最亲爱的哥哥带走了，你不会怪我吧。”玛利亚姐姐说。
　　我心里明明很不是滋味，但在她亲切可人的态度下，还是摇摇头。
　　“二哥哥，现在已经见过了艾娜妹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玛利亚轻快地问他。
　　两个人的态度俨然是对新婚夫妇。
　　我的头猛地就大了，想起哥哥的话，心里越发地紧，眼睛鼻子都泛酸，内里一阵翻江倒海地就觉得身体要歪下去，眼角的余光看见那个“玛利安哥哥”发呆的身影，努力地把身体向他那边倒去，至少是个软着陆吧。让我晕倒也别太失尊严了。
　　但是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我倒在另一个人怀中，更加温暖，更加熟悉的怀抱。
　　抓住了就别再放开啊，我隐隐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