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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锦官岁月闲】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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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锦官今年回暖得格外早。
九重门的正厅由白玉铺就，折射出厅内雕梁的暖光。终于走到最后一关的少年们步伐都十分小心翼翼。
高台上的姜凤梧收敛起平时温吞的笑容，玄冠紫带，一身紫华凌星校服，外罩貂紫披风，腰侧悬着玉佩，气势凛然地立在自己的飞剑之上，周身纯水属性的灵力覆盖到了大殿中每个人身上。
“通过了最后一关考验，你们今后就是九重门弟子了。今后，你们将磨砺为九重门的中流砥柱，而你们之中的佼佼者将会继承长老之位，守护锦官，乃至仙门西南！”姜凤梧杏眸一肃，扬声道，“我锦官九重门规矩不多，坚守道心，行事循礼便不会触犯分毫。”
姜逸和裴隽亦在人群当中，此时极敬地听从着，再无轻佻。
“还剩最后三件事。”姜凤梧缓和下来，微微眯眼，似笑非笑道，“一，如果你的师兄弟与邪魔外道勾结，如何应对？”
“回答包庇的可以滚了。”
“二、如果你的师尊命令你弑师，如何应对？”
“回答遵命的一起滚。”
姜逸和裴隽刚刚生出的敬慕傲然之心瞬间粉碎，哭笑不得，这分明是直截明了的命令。果然锦官姜氏还是那个锦官姜氏，作风再怎么都不会变。
“第三件事，测灵根。”听闻此言，众少年俱是为之一振。重头戏终于来了！
但凡这样的大宗门开宗招新，往往先测心性，再测性情，最后判定灵根。若是前两项不佳，在修行路上也走不了多远。
九重门一向闭关的长老们也从自己的静室里出来了，依次乘着飞剑，立在姜凤梧两侧。姜逸眼神稍抬，眉峰皱起。姜凤梧右手第一位竟是空的，极为扎眼。
那应当是除宗主外，九重门与姜氏共同的尊崇地位，无论什么情况，但凡宗主失去联系即可临危受命成为代理宗主，实权比秦紫隼还略高些许。为何无人？
姜逸正蹙眉回忆着姜氏上一代宗主，也就是他的祖父嫡传的徒弟，裴隽不着痕迹轻轻踹了一脚他的小腿：“想什么呢。该你了。”
原来灵根测定天赋这么快。姜逸回过神，按照引导将自己的手心中聚起灵气，轻轻覆在定品石上。定品石的颜色骤然升至纯白，浓郁的程度慢慢攀升了三次，趋于静止。
“天阶三品！”不少少年难掩惊艳地惊呼出声。
天赋分天地人三阶，每阶七品。天赋于天阶之上者可遇不可求。天阶七品者，千年来只有一位，传说之中那位一手创立酆都殷氏的奇女子。
姜逸也是矜持之下难掩兴奋自傲，脸上难得露出属于少年人的激动。
“还有天赋的测定。”定品石后优哉游哉坐着的老者也怔了片刻，恢复温和笑意，示意右手边的灵石。
“这般天赋，只要不是斑驳的五灵根或虚灵根，都能成就非凡吧。”后方的少年带着羡艳地轻声嘀咕道。
“单一雷灵根！”后方坐着的老者看着被纯净紫色覆盖的灵石，已经彻底不淡定了，激动起身。
灵根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而雷冰风毒则是衍生的属性，同等修为下，比之另五种属性几乎是压制的状态。无怪乎老者如此激动。
裴隽在后方低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了声我就知道。
“这位是犬子。”姜凤梧一扫九重门中几位长老的灼热目光和已经按在剑柄上预备为好苗子决斗一场的手，抬高声音虚咳了两声，示意你们不能收。
姜逸自幼在姜氏地界长大，这次天赋灵根测定也算是跟几位九重门长老打个照面，当即恭谨一礼。
姜凤梧再轻咳几声，众人才回过神来。姜逸离了定品石前的位置，却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看着裴隽测定。几乎比自己测定还要紧张。
裴隽倒是不如他在意，漫不经心地伸出左手，按在定品石上。定品石一下升至最纯净的白色，天阶七品！
未等众人不可置信地跳起来，定品石的纯白色又急剧下跌，如同堤坝上骤然升高的水势冲破堤坝又瞬间降下一样，落到了最浅的墨色。
人阶一品？！怎么可能？众人哗然。
如同最高的天阶七品一样，最低的人阶一品也是七百年未曾在仙门出现过了。正如同天道在……掐头去尾。但凡有修行天赋着，少说也是人阶三品，甚至连二品都鲜少！
姜凤梧眸色略深。但还不等他发话，墨色又重新缓慢上涨，越来越快，到最后猛然突破属于地阶的金色，又在一刹那升至属于天阶七品的白。
“撤开手！”纯净的白再一次急剧下跌，老者察觉定品石已经发烫，断喝一声。裴隽一惊，抬高手腕，定品石立即褪成了原本的颜色。
“所以这是？”裴隽眨眨眼，还未反应过来，姜逸抢了一步，急切问道。
“……不知。”那老者如实告知。
“定品石出了问题？”姜逸找回自己声音，只是问话声音越来越低，“还是他本身天赋……有问题？”
“应当是后者。”老者对于姜氏的少宗主还存了半分客气，常人必定会直接回应定品石绝不可能出问题。
“没事。”裴隽道，“我现在不还修行得好好的吗？”
“先测天赋吧。”姜凤梧紧锁着眉，道。
若不论天赋，裴隽的灵根与姜逸一样卓绝：“单一风灵根。”
不多时所有少年都已经测定了天赋灵根，长老亦挑选了自己中意的弟子。余下的也多半是进入内门修行。
“裴隽和姜逸留下。”姜凤梧摆了摆手，“其余的人，除去那几位长老钦点的之外，都跟着领路的修士去适合自己的峰头吧。”
“是。”少年们齐齐答道，转身出殿时眼神却都忍不住往裴隽身上瞅。姜逸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扬眉，杏眸睖回去。
“做什么。”裴隽满不在乎，“让他们看看又不会少根头发。”
姜逸没有再和他斗嘴，反而是收回视线沉默不语。姜凤梧收起飞剑，伸手将两人招到身前。
“今天本来是想告诉你们，”姜凤梧也是忧心着裴隽，少见得收起笑容，“原本进入筑基期就该选择自己的本命灵剑，你们拖延了几月是因为我去年特意请宫氏的长老炼制两把灵剑，但耽误了些时候，现在才送过来。”
“至于隽隽的情况……”姜凤梧揉了揉眉心，“我这个月查查古籍中有无相似的记载吧。不过既然在姜氏修炼，就无需在意那些风言风语。”
“去剑阁取吧。”
姜逸和裴隽缓缓行在向九重门剑阁的路上。一路无话。
裴隽先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默，笑着开口：“喂，恭喜了啊。”
姜逸同时咬了下唇，声音凝重地开口：“唔，你没事吧？”
“……”两人面面相觑。裴隽先反应过来，笑着如同往常一样勾起姜逸肩膀，“我哪有事？”
“我说的是，今天你的天赋测定……”姜逸很是认真地道，“一定是那块定品石的问题。”
“是我的问题也没什么。”裴隽懒洋洋地将半边脸搁在姜逸肩上，“我又不用继承锦官姜氏和锦官九重门。”
“不可能！”姜逸下意识地反驳，声调明显拔高，“你的灵根明明是单一风系，怎么可能——”
“说了没事！”裴隽在姜逸一下顿住想起什么的时候抢先打断，“我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大道三千。”裴隽想得很开，姜逸弦月眉顿时皱紧：“你想些什么呢？锦官姜氏必然会护你周全，专心修行就好。”裴隽眯眼笑着开口：“我是在想取得本命灵剑后，以何道心入道。倒是你在想什么呢？”
姜逸一时语塞，生硬地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你的灵剑叫什么？”回寝室的路上，裴隽背着把赤光流转的剑，侧首问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姜逸。
灵剑最后炼化需要主人亲自动手，因而两人并没有在一起。姜逸抿了抿唇，向裴隽示意自己背着的紫剑剑柄上铭刻着的正楷，略带着无奈地回答：“我父亲之前就嘱咐过我了。是叫远世。”
裴隽挑眉，有些惊讶：“不让你自己取名？”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姜逸鼓着脸，很是愤愤。裴隽眨眨眼，只好安慰他说：“姜伯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我们听从便是。”
“不说这个了。你呢？”姜逸问道。
“逍遥。”裴隽示意剑柄上龙凤飞舞的行体。姜逸轻哼一声：“怎么不拈漂亮点的字眼？”
“没必要么。”裴隽耸肩，“再说我觉得挺好的。”
“那好吧。其实我挺喜欢的。”姜逸耸肩。说着，又想起了自己的剑，不觉有些低落。
肩上骤然被人大力拍了拍，姜逸一怔，被裴隽勾住：“诶诶，行了，不就一把剑的名字么，你堂堂姜氏大公子至于么？”
姜逸心中一暖，嘴上不饶人：“又不是即将跟你一辈子的本命飞剑，你当然不介意，哼！”
“要不咱俩换一把？”裴隽是行事没谱惯了，当即为自己的想法叫好，伸手就捞姜逸背上的剑。姜逸连忙护住，佯怒瞪向他：“你诚心气我的？这把剑可是烙印上了我的气息，你那把也是一样的，还说什么换不换的？”
“你我有什么不一样？”裴隽触碰到那把剑，并未受到剑本能的防御，不由得挑眉道。
“手挪开！”姜逸心中一羞恼，正想着自己对于裴隽太过亲近信任连灵剑都受了影响，不觉间新到手的远世光芒大作，将毫无防备的裴隽弹飞了几丈，重重落在地上。
“没事吧！”回过神，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姜逸连忙奔跑过去将裴隽扶起靠在自己肩上，担忧地问道，“要不要找医官看看？”
“一点小伤而已。”裴隽幽怨地看向姜逸，“你居然真的动手！咳咳咳。”
“还是找医官看看吧？”姜逸放心不下，左右为难。既怕随意挪动使裴隽伤势加重，又怕迟迟不找医官伤势仍然会加重，姜逸直接决定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找医官来。就怕伤筋动骨。”想着又懊悔起来，“都是我不好。”死死咬着下唇的模样看起来可爱到不行。
“都说了没事。”裴隽掂了掂身子，在姜逸身上靠得舒服一些，“你背我回去吧？”
“嗯。”姜逸半蹲下，灵剑顺到腰间，将裴隽托到背上。裴隽本来只是逗他玩的，眼见他真的要背，不由得摆了摆手：“逗你玩的。没事，我能自己走。”
“来。我背你。”姜逸干脆地道，“你被我伤了，我过意不去。”
“回去上点药就没事了。没摔狠。”裴隽仍然不想要姜逸背着，但看着他快哭出来的神情，不由得妥协了，“好吧。”
姜逸慢慢地背起裴隽，一步步走得很稳。裴隽百无聊赖，趴在姜逸耳朵边说着话：“诶，你灵剑现在会不会排斥我啊？”一边说一边用手去试探。
“不会。”姜逸耳边有些痒，隐隐发烫，但还是耐心摇头。“剑随心意。”
跃然着紫光的飞剑在裴隽手下服服帖帖，正如赤光闪烁的长剑并不抗拒姜逸偶尔的接触一般。
姜逸背着裴隽，走路的速度不免要慢一些。裴隽环着他的颈项，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呵出的热气熏红了姜逸的耳根:“喂？还背的动呐？
“裴隽你要说话就好好说话！吹什么气？”姜逸已是半大不小，被裴隽一撩自然耳后酥麻，浑身快要软得没劲，牙齿咯咯作响地道。
“你说话不出气的？”裴隽惊奇道。
“……”姜逸不想和他说话，咬牙，加快了发颤的脚步。
“行了，我自己走吧。”裴隽缓了一阵子，似乎没疼得那么厉害了，开口道。
“这也不远了，我背着你吧。”姜逸想了想，却干脆拒绝把他放下来。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但是却很享受那一片温热贴在自己背上的感觉。
裴隽声线本来就很软，不大声说话时低绕耳边，很是撩人。
“诶诶，你听说了没有？”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少年笑闹的声音，紫色的衣袂影影绰绰在道旁的芙蓉花枝之后，“那一天裴师兄喝醉了，拉着曾家的二公子闹着要义结金兰，拉都拉不住！”
“听说了，没想到是真的。”另一人啧啧的感叹声传来，“好在门主和岑宗主关系不错，知道也是一笑置之了，要不然非得给人家赔礼道歉不可。”
“当真，少宗主知道这件事吗？”有个少年大大咧咧地问了出来。
“多半不知道！”第一个声音在这个时候又响了起来，用的是笃定的语气，“他那几天在打坐修炼，宗主和夫人又不会告诉他，裴师兄自己当然更不可能说。”
“哎，要我说呀，他不知道也好。”另一个少年轻声说着。
“也是，要不就冲姜逸那性子，说他不给裴隽隽甩几天的脸色看我都不信！”
“也是正常的吧？毕竟他们关系这么好。”那个轻声细语的少年又慢慢地开口，“也不知道就半个来月，岑二公子怎么就和裴师兄好了？”
“那还用问，当然是谈的来了。不过要论裴师兄的性子，不是更应该和岑大公子？”
“哎，不管怎样，摊上姜师兄，都是难为裴师兄了。”
不知谁一眼瞥到了在一旁唇线抿紧的姜逸和脸色古怪的裴隽，连忙捅了捅旁边的人，眉梢微动，眼角示意了下那个方向，其余几个少年看到了大惊失色，纷纷找理由离开。
“不说了不说了，师傅传讯让我去迎接新的师弟师妹。”少年之从袖子里面放飞了一只纸鹤，然后一抓，睁眼说瞎话，匆忙御剑离开了。
“我也想起来了，今天要去帮我堂姐姜婉侍弄她养的花。哎，这一到春天花儿就要多晒晒太阳。没办法。”另一个少年更甚，直接搬了姜凤榆仙师的独生女儿来，离开得光明正大。
“怎么一回事？”姜逸慢慢地问在一旁站着眼观鼻鼻观心的裴隽，“如果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
裴隽在心中暗骂一声那些爱八卦的少年们，急忙澄清:“那天我是不想打扰你，后来都忘了！”
“我想听事情。”姜逸异常的冷静。
“上次不是新到了百坛蜀南春呐？我就取了一坛，和岑忻一起喝了，喝高了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还是他们后来告诉我的！”裴隽急着解释，语速越来越快，怕姜逸误会什么。
姜逸口中隐隐泛起苦味，酸涩的感觉逐渐漫散上心中，裴隽可从来没有和自己一起喝过酒。
裴隽自然是懂得起他的，一看他的眼神不对劲，咬着牙抓着他的肩用力地摇:“喂！清醒清醒！别魔障了！”
“我们也喝一次酒怎么样？”姜逸抿唇，忽然提议。
“不行！”裴隽一口否决，“后来伯母知道我喝酒了差点把我训晕，再和你喝我非被拆了不可！”
“还是一起修炼几天吧。”姜逸慢慢平复了情绪，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对却不想深究，平静地道。
“你真的没事？”裴隽尚有些惴惴不安，问道。
“你新交了挚友，我是应该为你感到高兴才是。”姜逸认真地说，眼神清亮，笑容明朗。
裴隽仔细一想觉得是这个理儿，彻底放松下来，当即也嘻嘻哈哈起来，“当真，我怎么会觉得你会生气呢？”
“关心则乱。”姜逸虽说翻着白眼，但想到这一层心中的酸涩似乎也好受一点了。
“我本来就关心你嘛。”裴隽没有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不对的地方，大大方方地说了。
姜逸面红，拂袖，大阔步向前走着，但是心中最后一点儿不舒服也消失了。
“好了，明年找到机会再说喝酒的事吧。”裴隽笑意吟吟地将手枕在脑后，“忘了通知你，伯父伯母告诉我明年我们就去岑氏求学。”
“岑氏？！”姜逸惊讶道。
仙门年年开春，对岑氏的求学名额都是趋之若鹜。
岑氏家风清正但家规宽容，尤其因第一位岑夫人为侯门绣户之女，下嫁医师的缘故，诗书礼仪的课程最是齐全周整；兼之岑氏的先生传授毫不藏私——虽说轩辕岐伯的学问，这些世家公子学来也无用。
因此，岑氏的客座学子鲜少有实实在在为了求学而来的，全都是家中疼爱天赋凛然又不成器的幺子嫡孙，来学习礼义，磨磨性子。岑氏因材施教的法子又极利于磨砺道心，当真沉淀下来了，也必定能够在修行大道上走的更远。
不说别的，让那些公子们和纸笔草药加一个成天犯了错就之乎者也矣焉哉地慢悠悠说你一通，让你把《诗》《书》《礼》抄个千八百遍不嫌多还不用正楷写不作数的先生朝夕相处上呆上三年两载，往少里说出来时以前再狗爬的字也练到笔力清峭得自成一家了，更别提散漫之心。
送自家孩子来求学的仙门宗主自然大喜过望，千恩万谢，并寻思再过几年，本宗主近房堂妹知交好友的公子也该到求学的年龄了，于是斟酌措辞，端正笔墨，写数封信寄出大赞岑氏教学有方自家宗门有望云云，故而遭受磨难的公子们一代一代无穷尽也。
但身为“即将遭受磨难的公子们”，姜逸和裴隽却是丝毫欢欣不起来。
“今年，就要开始真正学习阵法步律了。”裴隽话锋一转，满是兴奋，暂时忘了要去岑氏求学的伤心事。
姜逸亦是兴奋不已，但——
“为什么还是姜凤榆来教我们啊啊啊？”裴隽抿着唇，抱着最简单的聚灵阵图欲哭无泪。
聚灵阵，顾名思义，是聚集灵力的阵法。在其中修炼，能够事半功倍。
这阵法布置起来简单，输入灵力启动的方式也不难，只是在实战前二人被迫在铺满寝室院子的宣纸上抄画聚灵阵图五百遍。
裴隽才第二十遍就受不住了，抱着姜凤榆仙师画的范例和笔，在纸上打着滚，眼泪汪汪地看着姜逸。
姜逸额上蹦出十字，直起身，转了转酸软的手腕，将笔扔向裴隽:“别想我帮你画！”
“我没要你帮我画啊。”裴隽一抬手，稳稳地接过那只笔，无辜地微笑着。
姜逸原本也抄得心中厌烦了，索性脱了靴子，膝行过去和裴隽打闹成一团。两人七手八脚地又在干净的宣纸上糊了几笔，将原本抄写的规矩排列着的阵法图大都抹花了。
“哎哟哎哟。”裴隽一头青丝用一根紫色发带绾得极低，被姜逸扯着两下，眨了眨眸子水雾朦胧了起来。
姜逸看着这个样子的裴隽，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耳端发红，把裴隽垂在颊边的长长的发丝顺到背上:“你头发该剪了。我说真的。”
裴隽皱眉，撇着嘴动了动，肩膀上不慎又滑落一绺子，避开了他的手，顺道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留下两个红红的指印:“这动作太娘了。我乐意留这么长么！”
“咳。”姜凤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的，此时拢着袖子在一旁似笑非笑。
两人忙整理了仪容，捋捋衣领，紧紧衣袖，掸掸衣摆，平稳了呼吸道:“先生？”
“都画完了？”姜凤榆挑眉问，甩了甩衣袖，露出戒尺一角。
“快了快了。”姜逸忙道。
“还有多久？”姜凤榆眼神掠过两人头顶，冷冷地看向被涂抹得惨不忍睹的纸张。
姜逸的脸烧红，快和笔一起埋到了纸上。裴隽咽了口唾沫，低声辩解着：“这阵法太简单了吧！为什么要我们抄这么多遍？”
“简单？”姜凤榆冷哼一声，抬手示意后院的花园，“去布一个。”
姜逸心知其中必大有文章在，赶在裴隽不服输地睖着眼答应前急忙说：“我们知错了，必不再玩闹认真扎实基础。”
姜凤榆虽然严厉，但很是吃姜逸这服输认错的一套，当即敛了冷面，严肃地悉心教导二人：“聚灵阵为所有阵法的基础，即便是锦官姜氏傲然屹立凭借的水中月阵，繁杂的阵图之下，主干还是聚灵阵！”
裴隽收起轻视之心，却仍是抿直了唇线：“先生为何让我去后花园布一个？”
“你才筑基初期，布聚灵阵灵力必会不济。况且无论阵法再为玄妙，阵眼均为必不可少。我未给你作阵眼之物，就是想给你个教训。”
“没想到。”姜凤榆瞥了一眼姜逸，微微勾起唇角，裴隽此时全都明白了，尴尬不已地低眉顺目，抿着唇：“咳咳。”
“好了，继续练习吧。”姜凤榆微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吃火锅……全文重要人物都露个脸，大家不用刻意记……
感觉困扰我的问题是，为什么上一章和下一章都没什么关系？
不过没事，应该剧情从到岑氏开始就可以缓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