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日常》陆湍湍

16、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黄府中一派和谐。老夫人的病好了之后，没有再管家，时常去小姐妹家中做做客，不然就跟着黄老爷在外头巡巡铺子。两对夫妻都其乐融融。
　　贺莲那日回去之后，将攒下的卖符纸的钱拿了一半出来在镇上的酒楼里要了一桌席面。住了这么久，贺莲知道万大厨喜欢吃肉，把店里的招牌肉菜都点了个遍，身上的钱刚刚好够。
　　白天的事情动静挺大的，万大厨在丽春楼中听丫鬟们说起，已有了预感。晚上见贺莲在院子里摆了那么一桌子菜哪还能不明白呢？！
　　“万叔，在您这住了这么久给您添了不少麻烦。明天我要搬到青云观里去了。这顿酒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对方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贺莲笑笑。
　　“万叔，我还买了一小壶酒呢。给你倒上。”贺莲从袖袋中拿出巴掌大的酒瓶子。
　　万大厨看了一眼小巧的酒瓶子。贺莲拔出瓶塞，一股子酒香窜了出来。万大厨一闻就知道这酒是兑了水的，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来，拿起贺莲给他满上的酒杯往嘴里倒去。啧，本来就劣，还掺水。喝了两杯，万大厨有点忍不住了，按住桌上的酒瓶子。
　　“这酒留着。我去拿个大的出来。”
　　贺莲见万大厨大步走进厨房，疑惑地往自己杯里倒了酒，举到唇边，啜了一小口。清清淡淡，还甜甜的，味道还不错。又把杯中剩下的酒喝完了。
　　万大厨出来的时候，贺莲已经喝了两杯下肚。见她面色微红还把酒杯往嘴边送，不由得笑出了声。
　　“来来来。尝一尝我的珍藏！”万大厨拿过贺莲手上的酒杯，随手把里头的酒泼到地上，扒开泥封，倒了一些到贺莲的杯中，示意她尝尝。
　　杯中的酒是透亮的青色，印着天上的月亮，看着特别诱人。贺莲想也没想，就喝了一大口。登时，被呛得咳了出来。万大厨见她这样大笑起来。好容易，贺莲才止住了咳嗽。
　　“万叔，这酒也太烈了。要不我喝这个吧。”说着，指指桌上的小酒瓶。
　　“真是不识货！”万大厨给自己的碗里倒上了半碗，仰头喝了两口，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明天去青云观，我就不去送你了。小姑娘一个人在外头，当心点。”
　　“嗯，我知道的。万叔。”

　　第二日一早万大厨就去了丽春楼，贺莲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把手中剩下的钱放在自己房间的桌上，才关好门走了。
　　那黄老爷也是个特别会来事儿的，叫来二十个家仆站在道观门口迎贺莲。一见到贺莲出现，家仆们纷纷晚宴鞠躬，喊道：“恭迎贺仙长！”
　　饶是贺莲一贯冷淡，也忍不出抽了抽嘴角。看向站在台阶上面的黄老爷。
　　“黄老爷，贫道生活简朴，无须如此。”
　　“仙长今时不同往日。您在我们这青云镇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可不能怠慢了。”说着，指了指两边站着的家仆，道：“这是我送给道长的下人。贺仙长有事尽管吩咐他们。”
　　“贫道在此先谢过黄老爷了。”
　　“哪里哪里。贺仙长今日刚刚搬进这青云观，想必还有不少俗务。我先告辞，改日有空再来这观中沾沾仙气。”
　　贺莲朝黄老爷笑着点了点头，就迈步上了台阶，身后跟着二十个家仆。

　　贺莲自小和师傅生活在山中，也没开过什么道观。下山之后，这青云观也是她所见的第一个道观，具体要如何，她还真是不知道。所幸黄老爷送给她的二十个家仆中，有一个是管家的儿子，自幼跟在父亲身边学习，本来是要等老管家荣休之后就接替他在黄府的职务的。现在却被黄老爷派到这青云观中，只希望这青云观早日发展出自己的势力。贺莲很有自知之明，把观中所有事务都交给小黄管家料理，自己当了甩手掌柜。小黄管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青云观招弟子。
　　当日，小黄管家就把招人告示贴在镇上的酒楼，城门口。下午就陆续有人来观中进行选拔了。这次招收的是十二岁以上的弟子，没敢多收，毕竟这青云观香火还不盛，怕养不起。
　　贺莲每日里就教他们打打坐，画一些简单的符纸。其余时间还要帮忙在观中打扫，煮饭等等事务。
　　经过黄府一事，贺莲已经在青云镇上有了一些信众，后来又在镇上卖符纸，看风水，再经小黄管家一宣传，渐渐的青云观的香火也多了起来。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
　　青云镇上家家户户都知道，青云观中有个厉害的小道士。不少富户捐上一大笔香油也要让自己的孩子进入青云观当小道童。贺莲身上的罗盘再也没有亮起来过。她就一直呆在这青云观中。每日里教教徒弟，见见信众，日子也是逍遥自在。
　　这日，贺莲用过晚饭，来到后院的温泉池子里泡澡。半年来，吃的好，睡的好，贺莲个子抽高了不少，人也丰腴起来。虽然还是有些男女莫辨，可再也不是之前那个瘦瘦小小的干巴道士了。
　　池子了热气蒸腾，水雾氤氲，贺莲伸展了四肢，懒洋洋地仰靠在池子边上，有些昏昏欲睡。
　　“嘶！”忽然贺莲感到右脚大脚趾上一阵剧痛。她急忙跳上岸，一看，自打来了青云观就消失不见的小墨一口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脚。贺莲甩也甩不掉。只能忍着痛，坐在池子边上，两只手死命地拽着小墨的身子，废了不少功夫才把小墨给拽了下来。小墨下嘴也挺狠，连皮带肉的在贺莲叫上啃下一大块。立时，血流不止。
　　贺莲气呼呼地放下小墨，正要教训它。只见由混进了鲜血的池子开始，四周的景色一点一点的变了。原先灯火通明的青云观只剩下残垣破壁，观中的人都不见了。贺莲看看自己的脚，上面几乎完好，只有浅浅的牙印。夜晚的凉风轻轻吹过，贺莲打了一个冷战。她身上穿的还是原先那身黄色道袍，摸摸身上，还是能摸到因为瘦而凸起的肋骨。
　　贺莲终于感到了不对劲。她一把抄起地上的小墨，也来不及道谢，急忙往青云镇上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