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妖后》裁风

7、第 7 章

　　男女体力差异在此刻彰显无疑。

　　当徐景扑上来的时候，顾倾真的一点反抗的力气也使不出来，索性也不再挣扎，束手待毙，只略抬起眼皮，虽因被掐住脖子呼吸不畅、脸色涨红，却仍强行扬起嘴角，就算说话短短续续，言语却是仍旧不肯坠了气势，目光更是冷漠而又充满了鄙夷讥讽：“徐二狗……你……你……有本事……今天就、就真把本宫掐死在这坤宁宫！不然……不然……不然瞧着本宫……怎么报复！呵……呵呵……真……真掐死、掐死了本宫，也、也该是晋王、晋王殿下……废、废帝的时候了！”

　　这话倒是一下子点醒了周围装聋作哑的诸妃。

　　她们彼此对视一眼，明白顾倾说的是什么——宫中有传言，他们这位残暴冷酷的暴君陛下并不是真正的天上地下唯他独尊、无人掣肘，据说那位深居简出、与人为善、身份尊贵的皇叔晋王殿下，有着对帝位一言决废立、取而代之的权力。虽说陛下已经如此荒唐，晋王殿下却还没行使这一项权力令不少人怀疑传言的真假，可毕竟空穴不来风，更何况有此等传言，陛下却同样没对晋王做什么以作防范，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对这传言的纵容与肯定。

　　一旦发生皇帝掐死皇后这种骇人听闻的事，若传言为真，他们这大蓟朝必然要再换个皇帝了，哪怕晋王性情宽厚，可到时外朝诸臣施压，晋王自己都说了不算，而她们这些人，也都会一起变成前朝“老人”，以晋王和善的性子倒是不会对她们做什么，但还想过好日子是不行了。

　　所以也顾不上方才连太后都被落了面子一顿呵斥，乱七八糟地喊着“陛下三思——”“陛下手下留情——”之类的话，齐齐扑到徐景身上，抱胳膊、抱腰，甚至还有抱腿、扒手指的，只为能拦下徐景。

　　而就在这一瞬间，徐景眼前却浮现出另一个虚幻的画面——

　　皇后披头散发的模样被衣冠齐整的端庄模样所取代，同样的锦衣华服，同样的……冷漠又讥讽的眼神，唇角扬起，双唇张合间，仿佛在冷漠地说着什么。

　　徐景不由凝神想要细听，再加上被其他人所阻拦，动作便这么停滞了下来。

　　隐隐约约间，他好像听到，皇后用他从未听过的冰冷嗓音缓缓道：“……你是皇帝，九五之尊，生杀予夺，说一不二，这皇宫中无数人只能由你予取予求，为你强颜欢笑，因你姐妹反目，你不是吾等痛苦的根源，却是吾等痛苦的直接来源。我们恨你，也需要你。可是现在，我终于可以不再需要你了。不过你也可以放心，今后我也许也会拥有无数的男人，就如你往常一般，但是我不会给他们生下哪怕一个孩子。这天下，还是你徐家的天下。”

　　谁稀罕。

　　徐景心间冒出这个念头。

　　随后，更多的虚幻画面、更多的缥缈嗓音在他的脑海里直接浮现、响起：

　　他看到无数个皇后，皆是锦衣华服、衣冠齐整、端庄明丽，或端着一碗心照不宣的汤药，或举着雪亮锋锐的匕首，或干脆就是赤手空拳将他推下万丈悬崖……声音有歇斯底里、有愤怒不平，更多的却是冰冷淡漠，她在说委屈，说思乡，说痛苦，说恨，可这些激烈的情绪被她平平道来，只有一种无力的麻木。徐景以为自己会更加愤怒、更加恼恨，更加坚定要杀了皇后的决心，可他双手的力气却越来越使不上来——他的思维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无数次被皇后搞死的瞬间，奇异的是，死亡的每一个瞬间，他的心情都无比平静，仿佛渴睡困倦之人即将迎来一场安宁无梦的沉眠，也仿佛负重旅人卸下了一切重担归于故乡。

　　顾倾只觉得脖子上的力量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弱到她略微用点力气就能挣脱，她本来还以为是“同事”们的功劳，有些得意地重新抬起头看向徐景，却看到对方失焦恍惚的视线。

　　他这是怎么了？顾倾皱眉，搞不懂徐景在干嘛，不过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趁着脖子上力量松懈、“同事”们阻拦，顾倾毫不犹豫地用力挣扎，然后——

　　原本如铁钳般的双手被轻易挣开，徐景本人也眼睛一闭，“噗通”一声，委顿在地。

　　场面又一次被按下静止键。

　　很快，不知道谁发出半声尖叫——剩下半声不知又是被谁捂住嘴堵在嘴里，一群人回过神，你看我我看你，默契十足地迅速做鸟兽散，回到寝殿门口做无事发生状。

　　于是宽阔的寝宫中央，只剩下顾倾和徐景二人——其中徐景还是晕倒在地的状态。

　　看看埋着头装聋作哑的诸妃以及一脸怒气的沈太后，顾倾抽了抽嘴角：这沈太后还记得之前自己和徐景冲她大小声呢？但她刚才也来一起拦徐景了吧？这情绪还带断点续传的？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徐景，这家伙眉头紧紧皱着，还是那副随时要杀人的不爽模样，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发现局面两难、干脆装死？话说这算碰瓷吗？啧，碰瓷不碰瓷的暂且不论，话说这群人……包括徐景，这是又把善后扫尾的活计丢给自己了啊。

　　可惜，本宫已经不是那个端庄贤惠、宽厚大度的贤后人设了。

　　顾倾冷哼了一声，也不管沈太后和诸妃，一点也不客气地踹了徐景一脚，啐道：“装什么比，不还是没能杀了本宫，傻逼！呸！”

　　说完，蹲下身，慢慢扶正矮榻，捡起薄衾，悠悠地重新躺回榻上、顺手盖上小被子，美美地闭上了眼睛。

　　这……

　　沈太后和诸妃面面相觑：皇后不管了？哦对。皇后受惊、心魂损失……可这完全是……疯了吧！

　　就在这时，顾倾又突然睁开眼，环顾四周，朝白栀招了招手。

　　白栀努力定了定神，避着躺在地上的皇上小跑过去，跪下小声问道：“主子有何吩咐？可是皇上这边……”

　　诸妃闻言，立刻期待地看着顾倾，希望她下令收拾一下——不管是把皇上就近扶上炕还是扶回乾清宫再或者现在就让刘太医进来给看看，总之如果是顾倾的旨意，不管皇上什么时候醒了，都有个担责的，其他人还真怕皇上一睁眼脾气一上来，直接把人砍了。

　　然而还没等白栀的话问完，顾倾又重新闭上眼睛，声音带着睡意有些含含糊糊：“你去库房找块深色的丝绸布料，再找些棉花，给我做个眼罩……这屋里还是有些亮了……”

　　眼罩？白栀疑惑，那是啥？

　　最后还是沈太后看顾倾是打定主意不管了，这才无奈出头，招呼宫人先将皇上扶出去，让刘太医看看，再做打算。

　　听着耳边宫人小心翼翼的动作声，顾倾半掩在被子下的双唇勾起：甩掉贤后的人设真爽啊！以后，本宫就是妖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