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妖后》裁风

6、第 6 章

　　皇帝一来，整个大殿乌压压地跪了一群人，唯有沈太后仍坐着，面上也不复方才严肃，笑容满面道：“皇帝刚下朝？看来今天事情不少，比往日晚了点，皇儿累了吧？快来坐下歇会儿。”

　　“不是。钱颢他们说的事太无聊了，朕睡着了，刚睡醒，听说皇后出了事，就直接过来了。”年轻俊美的皇帝徐景满不在乎地说着，也不管太后听了这话是什么表情，更不管跪了一地的人，径直往寝殿走去：“朕去看看皇后。”

　　沈太后颇为无奈，只得摆摆手，让诸人起身，随后又想了想，索性也带着人跟了过去。

　　因着皇帝幼时的一些事，皇帝同她并不亲厚，她一直觉得，只是自己足够识相，才能让皇帝保持对她的基本尊重，给予她皇太后基本的殊荣。所以她也从来不胡乱干涉皇帝的事情，哪怕他做的再荒唐再糊涂。

　　徐景的到来，让一直守着顾倾的碧桃也大为紧张了一番，即便叩头行礼时，眼角余光也时不时地瞥着顾倾。

　　徐景压根就没在乎那些宫女们的紧张，一进寝殿，目光就落在了榻上的顾倾身上，也一眼就看出对方双眼放空地盯着房梁，任凭未束的头发糊了一脸——这样的顾倾，就连他也是很少见的。

　　“阿倾？阿倾醒醒。”

　　没反应。

　　“阿倾！朕饿了！”

　　没反应。

　　“阿倾阿倾太后来了！”

　　没反应。

　　“阿倾朕今天早朝又睡着了，老王给朕气得都叫太医了。”

　　仍旧没反应。

　　徐景终于没了耐性，勃然大怒。

　　实际上他能好声好气地叫了那么多声“阿倾”，早就让跟在后面的太后以及诸妃眼红得不行了，其他人都还好，毕竟大家都知道陛下是个颜狗，虽然十之八九控制不住脾气，但那十之一二都是给最美的几人的。李德妃妒忌尤甚，她可是自来觉得自己容貌不输皇后，可也没见过皇帝这般好脾气。

　　不过很快，大家的嫉妒之心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皇帝，暴怒之下，居然直接掀翻了皇后的矮榻！

　　皇后也随之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然而顾倾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仍旧直愣愣地注视着前方。

　　徐景见状，怒气反而更胜。

　　虽然这行为在徐景这位暴君身上也不算多么意外，但众人还是大为吃惊，顿时噤若寒蝉。

　　唯有坤宁宫的几个大宫女壮着胆子，想要上前扶起自家主子，然而她们刚一动弹，徐景的怒火便有了发泄方向——冷酷的目光便仿佛刀子一般剜在几人身上，看着几人动作变得僵硬，他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朕的话是不好使了吗？方才说什么了？一群废物连朕的皇后都护不住，还要你们何用？来人，给朕把坤宁宫的宫人全都拖下去砍了！”

　　周围的人更加惶恐无措，有内侍磨磨蹭蹭，不敢不从，可也不敢真从。

　　皇上脾气不好，怒气上来了砍个把人死就死了，可要杀了这一宫的人，少说也百多人，一个闹不好，可是要上史册的。往常都是皇后劝诫，可如今皇后还迷瞪着，而且说句夸张的，这整个后宫上下，真算起来个个都承过皇后的情，如今要杀皇后的人，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就在这时，一时延迟的痛哼救了现场的气氛。

　　“好痛——他妈的谁啊！”顾倾用力眨了眨眼睛，仿佛反应迟钝般努力让自己的眼睛聚焦。

　　而听了这句话，现场又是一片静默。

　　大家，包括徐景，唯一的想法就是：素来端庄得体的皇后（娘娘）……爆粗口了？

　　就在所有人愣怔的片刻，顾倾身上的疼痛总算缓了过来，自己扶着翻倒的矮榻慢慢站起身，目光落在徐景身上。

　　大概有三十多年没见了吧，这张脸还是如记忆里一般俊美且充满戾气……她后来豢养的面首，综合来看，竟是没有一个及得上这人——不管是容貌还是床上的功夫。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面首相处得久了，顾倾习惯性地抚上徐景脸颊，略有些轻佻地轻拍了两下。

　　徐景的眼神瞬间变得极端可怕，脸色亦是一片铁青色。

　　不同于面首们谄媚的眼神让顾倾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想要收回手下跪告罪，又突然想到：草！老娘怕个蛋蛋！不就是死么？老娘还怕死？大不了死了重来！这循环眼瞅着是没完了，老娘才不要受气！谁爱伺候谁伺候！

　　这般想着，顾倾也让自己的眼神可怕起来，冷声问道：“你方才说要砍谁？还有——推翻本宫床榻、害本宫摔疼了的也是你吧？”

　　这下子，现场已经不是静默了，几乎所有人都想换一双没听过这段话耳朵、没见过这一幕的眼睛，就连白栀都愕然地张大嘴巴无法合拢——听听、听听！他们的皇后殿下居然在质问皇帝陛下！而且还在陛下跟前自称本宫！就连太后都很少在陛下跟前自称本宫或者哀家的！皇上也变得更加可怕了！他一会儿不会下令把在场的都砍了吧？

　　所有人都胆战心惊不敢言语，只有沈太后想着自己毕竟是皇太后，还是要发挥点作用，硬着头皮开口，既是提点皇后，更是提醒皇帝：“皇后你受惊过重……”

　　话还没完，帝后二人同时转头看向她，齐声喝道：“你闭嘴！”

　　沈太后呆住了。

　　后宫……该不会要有两位疯子了吧？

　　不少人心中萌生了这个想法，心中暗叹。

　　呵斥完皇太后，徐景吃人的目光重新落回顾倾身上，咬牙切齿道：“皇后！朕看你是坏了脑子，忘了朕是谁，更是忘了自己本分了！”

　　“忘了你是谁？本宫怎么会忘了咱们的陛下！我的痛苦、我们姐妹们的痛苦，大半皆是拜咱们的好陛下所赐！你就是死了、化成了灰，本宫都会记得！”顾倾声音丝毫不比徐景势弱，“本宫做梦都想——”

　　说到这里，顾倾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扇在徐景脸颊，直把人扇得偏过头去。

　　“——扇你这巴掌！”顾倾这才补完这句话，痛快地大声畅笑：“爽！哈哈！哈哈哈！”

　　徐景这回是真的愣怔了半晌，回过头呆呆地看着顾倾，仿佛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现场的其他人更是埋低了脑袋，恨不能将自己埋进土里，如果说看到之前帝后对峙那一幕还能有一线生机，到了这儿，那真是必死无疑啊！自己造了什么孽要跟着太后娘娘过来看热闹！这都要把自己看进坟里了……不过好像也没啥，这皇宫本就是半个墓地，随时被装进棺材，早死晚死也没差。

　　等徐景回过神，怒气直接飚至此生的巅峰，瞪着顾倾的眼睛都红了，目光犹如出笼的猛虎，欲要择人而噬：“朕要杀了你！朕要杀了你！朕一定要杀了你！”

　　说罢，竟直接扑到顾倾身上，双手用力扼住顾倾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