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林清心

12、弹琴给我听

　　深蓝的夜空中月光皎洁，屋顶上的白雪斑驳，有一种怀旧的味道。
　　落地窗透出温暖的灯光，水汽凝结在窗户上，白茫茫的。
　　尹向雪推开门，就看到餐桌上玲琅满目的食材，还有涮锅里不断升起的白雾，叶伟伦合上手中的报纸，走过来拥抱她：“这么晚，你去哪里了，我准备火锅，快来。“
　　“你怎么进来的？“尹向雪边被他拉着走，边问道。
　　“我们不是邻居吗，当然要多走动。“叶伟伦涮着羊肉回答，看到她通红着眼睛，眼神暗了暗。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尹向雪继续追问。
　　“吃肉，吃肉，多吃一点，你最近都瘦了，要胖一点才好看。“他鼓着腮帮子说笑着。回想到自己告诉管理员，尹向雪是他太太，因为生气不才让他进门，软磨硬泡了一个多小时才拿到了钥匙，一个大男人又是撒娇又是卖萌，后背忍不住一阵恶寒。。
　　“谢谢，那个，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我要出国留学，最近就要开始准备。“尹向雪小口地吃着，心里堵的难受，她放下筷子，还是决定要现在告诉他。
　　“出国留学。”叶伟伦的笑容消失了，他望着她神情有些恍惚：“你打算去哪里？”叶伟伦握住她的手，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不要去，不管是哪里，都不要去。向雪，我不要你离开，我不许你去。“
　　尹向雪费力地转动手腕，要把手抽回来，试了几次都不行，她轻叹口气：“伟伦，这是我的决定，对不起。“
　　“为什么要走，这里还有我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叶伟伦几乎是在请求了。
　　“我不想伤害你，我每天都会想他，只要一想到他，心里就好痛，可是我没有办法不想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想离开这里，心里就不会这么痛了。对不起，让你觉得难过，我很抱歉。“
　　尹向雪努力微笑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林亦痕，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心里就像破了一个大洞，说不出的心痛和难过。
　　“向雪，你看着我，林亦痕会为你做的，我都为你做。留下来，再给我些时间，好吗“
　　叶伟伦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他不愿意放手，可是她执意将手抽回去，他的手心里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叶伟伦缓慢地站起来，身形有些摇晃，转身离开时，每走一步心里就更痛，他眼睛的亮光逐渐熄灭，只有不可磨灭的悲伤和痛苦。他离开后，尹向雪的眼泪纷纷落下，因为害怕他听到，她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泪水从脸颊滚落，如不断冲刷着沙滩的潮水，没有停歇。
　　候机大厅里，在一遍遍播报着飞机的航班，尹向雪拖着行李箱，拿着机票查看前往美国的航班。她望着一架飞机在跑道上滑行，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离开地面，在天空中平稳飞行，如同一只白色的大鸟在天空中自由翱翔。
　　登记的时间到了，尹向雪收拾好心情，准备登记。她刚到检票口，就被赶来的林亦痕拦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尹向雪吃惊地看着他。
　　“你不能走，跟我回去。“林亦痕将她的行李夺过来，握着她的手腕往回走。
　　“放开我，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尹向雪推开他，拖着自己的行李，决绝地往前走。
　　“向雪，你想过在监狱里的爸爸，还有东盛吗，如果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发誓一定会让你后悔，我说到做到。“林亦痕站着不动，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目光中带着凌厉的气势，如同闪着寒光的利剑。
　　尹向雪顿住，死死地捏紧捏紧手里的机票，心不停地往下坠，就像是跌入了万丈深渊。她慢慢地转身，眼中是强忍住的泪水，不敢相信地望着他，这个一直疼爱她，呵护她的男人。
　　“我有一百种，一千种方法，可以让你后悔今天的选择，就算这里是地狱，你也要陪着我。”林亦痕走上前去，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说道。
　　尹向雪一个人呆在黑暗的房间里，没有一点亮光，只有窗边那抹淡淡的月色。她将自己蜷缩起来，望着窗外的夜空，没有了热闹的星星，蓝的发紫的天幕中只有一弯新月，好生孤单。
　　“少爷，小雪一直不出屋子，也不吃饭，这可怎么办？”陈姨将尹向雪门前中午的饭菜端下来，苦着脸问道。
　　“她没吃？”林亦痕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这都两天了，什么都没吃，也不出来见人，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倔。”陈姨这两天在门外，劝也劝了，哄也哄了，尹向雪就是不开门，连饭也不吃，再熬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不用管她，饿了，她自己会吃的。”林亦痕眼眸中布满阴霾，心里在隐隐作痛，但更多是愤怒，你就这么不愿意留下来，为了离开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少爷，您去见见小雪吧，这两天她夜里总是哭，我在门外听着，也觉得这孩子可怜。”陈姨抹着眼泪说道：“少爷去宽慰几句吧，小雪平时最近少爷的话了，只要少爷肯去见她，小雪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我最近很忙，明天一早出差，后天才能回来。她不吃饭，就随她去。”林亦痕握了握手掌，声音冰冷地说道。
　　天已经亮了，有阳光照进来，落在眼睛上有些晃眼。尹向雪还在睡，她头晕的厉害，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只有躺在床上才能舒服些。
　　有钢琴弹奏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是舒曼的梦幻曲，琴音舒缓美妙，就像妈妈的手一样，温暖柔软，带有抚平所有伤痛的力量。尹向雪睁开眼睛，她起身走出房间，听着琴声一步步走到另一个房间，可当她推开房门时，琴声停止了，只有一架白色的三脚架钢琴，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尹向雪坐在钢琴面前，弹奏起那首梦幻曲，优美的曲调再次响起。她在弹奏中，为每一个琴键都赋予了新的生命，感受到音乐带来的快乐，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继续弹奏着，一刻也不愿意停下来。
　　林亦痕站在房间的门口，安静地倾听她的演奏，金色的阳光溢出来，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伤痛慢慢的离去，只留下两个相爱的人。
　　两年后。
　　晨曦的阳光透过厚厚的帘布，整个主卧里只有一点微弱的亮光，白色的床帏上，尹向雪皱着眉头，呼吸急促，她又梦到那场肆虐的大火，烈火无情吞噬着一切，到处都是惨绝的哭泣声，夹杂着玻璃震碎的声音。林家的管家福伯大声呼喊着，救火，救火，快救老爷和夫人。火光印在她眼睛里，她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身体动不了分毫，眼看着大火要向她扑来。
　　“不要，不是我做的，不是。”尹向雪惊醒了，胸口剧烈地起伏，额头被汗水濡湿。
　　望着身边睡着的林亦痕，俊美的侧脸上多了几分孩子气，只有这时，她才敢靠近他，他又回到了她最初相识的那个人。
　　她落下轻轻一吻，拿开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她下床收拾自己，今天系里要举行演奏会，是万万不能迟到的，看他还睡着，轻手轻脚地伸手拿床头上的手表。
　　她被握住手臂一拽，天旋地转后，已经被林亦痕压在身下，他还没有醒，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脖颈间，痒痒的，她一下子想到了昨晚的一室旖旎，不觉有些口干舌燥。
　　他轻柔地吻着她，伸手去解她腰间的拉链，她慌了，声音怯怯的：“今天有我们班的演奏会，我不能迟到。”
　　他把下巴抵在她锁骨上，不满地睁开眼睛，她的笑容如雨后的天空，干净明媚，带着一丝丝的讨好。他在她耳边低语：“弹琴给我听。”
　　尹向雪拉开窗帘的一角，窗外的阳光倾泻进来，温暖了一室，她坐在琴凳上，抬起手腕，轻柔舒缓的乐曲从指尖流淌。她弹琴时很专注，金色的阳光在她身后，白皙的皮肤泛着柔和的光芒，优雅如一只白天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