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大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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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钟婶那里回来，苏暮归像突然想通了。
傍晚管家虞无庸见到他的时候，见他神色从容很多，他一直在操心老将军的事，也不知道他下午经历过什么事，一时不知这到底是好还是坏。问了跟在一旁的喜儿，喜儿偷偷告诉他去见了钟婶。
虞无庸望着他守在老将军棺前，神情悲悸却眼神坚定，没有了初时的迷茫，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看来就算少爷不在，将军府也不会没有主心骨了。
苏暮归不知道虞无庸已经给开始他盖上可以独当一面的当家主人的戳子，守了一会儿才起身，和他商量老将军的身后事宜。
虞无庸见他恢复了些精神，点头答应。
将军府在管家和虞申等人安排下，半天之后逐渐平静，丫鬟小厮都敛了敛情绪，开始有条不紊的干活。
入夜，将军府灯火都熄了，只留了几盏，比往常都要暗。
平日府中照明的灯笼都被摘了，皇上已经下令秘不发丧，换上白灯笼是不能的，灵堂更不能大设。只在平日不用的偏厅，老将军棺椁就放在那儿，立上牌位，有两名小厮守着。
苏暮归被喜儿和苏木一押着回屋休息，他担惊受怕、神经紧绷了一天，也确实需要休息，便没有拒绝。
翌日清晨，苏暮归起来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血色。
先去偏厅看了看，为老将军上了柱香后，简单用了早饭，便让虞申带他进宫。
虽然之前虞将军给过他令牌，但是昨日之后，宫门守卫应该都换了，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虞申昨日请来了徐烈风之后就在身边，自然知道答应了今日带他入宫。
不用上朝，又是为了私事，也不用穿官府，苏暮归就穿着平日的衣裳。
入了宫门，还没到中宫，老远就看见一个侍人脚步匆匆跑过来。走近一看，竟然是秦礼。气喘吁吁的样子显然是跑了很大一截路，他见到两人行礼道：“苏大人、申卫，皇上请苏大人到御书房等候。”
苏暮归起先并无怀疑，可看秦礼面色略带慌张，不像是来接他，倒像是特意来拦他的。不禁问道：“敢问皇上现下何处？”
“在寝宫。”秦礼稳住呼吸后，神情也恢复如常，面不改色回道。
苏暮归盯着他看了半晌，不过他来就是为见皇上，就算隐瞒皇上现在的行踪，也与他此行无关。
跟在秦礼身后，很快就要到御书房了，却在拐角处听见两道声音。
“欸，你说皇上这是怎么了，竟然把宫外的女人接进宫了，好生招待不说，昨日宫里才出了大事，现下竟然陪她在御花园赏花。”声音听着是个年纪不大的宫女。
“嘘，不可胡说。”另一道声音成熟许多，她压低声音道：“皇上的事也是你说得的？小心旁人听到，你自己的命不打紧，别给主子惹了麻烦。”
“是。”小宫女的声音也低下来，不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这不是心疼主子嘛。我听说那女人可是问春苑出来的，哪里是省油的灯。”
小宫女显然不愿继续说下去了，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远。
听到最后一句，苏暮归不由停住脚步，眼中全是惊色。
前面领路的秦礼想过去阻止那两名宫女都来不及，察觉到身后之人突然停下，慢慢回身。
女人？问春苑？
经过这么多时日，这两个词，让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一个人。
“斛鸢夫人，在宫里？”他缓缓问道。
秦礼没回答，抬头望着苏暮归身后的虞申，眼中满是询问。
虞申站在身后摇摇头，他哪里会知皇上怎么会一大早就……
“皇上现下在御花园？”苏暮归定定望着秦礼问道。
“这……”刚才两名宫女的对话已经被听到，秦礼也不知道怎么为皇上开脱了，只得承认，道：“皇上确实是……”
“那便不用去御书房了，烦劳秦侍公带下官直接去御花园面圣。”
苏暮归用了官称，秦礼听了他的话实在为难，不过看他决不退步的神情，身后的虞申也点头，只好答应。
几人转道往御花园走。
御花园里，易君怀正想办法脱身，奈何斛鸢夫人像是知道他有事，故意说一些跟宋武有关的话，让他不得离开。
易君怀有些着急，心道秦礼把人带去御书房现下也该回来了，怎么这么慢。
刚想完就见秦礼回来了，可身后跟着的人，他定睛一看，苏暮归？
几人走近，易君怀本来有些责备望着秦礼，可见苏暮归走近渐渐开始心虚。
苏暮归看着面容精致，十分美艳，刚才明显在和皇上谈笑的人，脸上笑意还没有落下去。
他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好几遍，一时竟把君臣之礼都忘了。
斛鸢夫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宋崇的事已经解决，徐太傅也说过此次与单国一战取胜并不难。那为何要把她专门接进宫里？皇上还有什么是想从她口中得知的？
“苏卿来了。”易君怀笑道，“怎么不去御书房坐着等，朕还让秦礼叫了御膳房的糕点。”
不管他是何种目的，苏暮归盯着斛鸢夫人静静道：“请皇上恕罪，不过，臣希望能和……斛鸢夫人单独谈一谈。”
本来苏暮归来找他就够让他苦恼了，现在让他见到了斛鸢夫人，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也不管周围有什么人了，易君怀起身走到苏暮归身边，急忙解释道：“嫂夫人，你得信朕，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最后一句话他压低了声音。
“臣明白。”对他的称呼苏暮归现在也没有心思去做反应，他疑虑归疑虑，但也不会怀疑皇上的用心，可是……
“那，朕先去御书房等你。”看着苏暮归淡淡的表情，皇上倒不能拒绝了。
来了趟御花园，两人的身份反了过来，变成易君怀等他了。
离开前，易君怀冲虞申使了眼色，让他留下保护，然后便和秦礼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苏暮归隐约还能听见他对秦礼说话的声音，大概是训斥的话吧。
虞申隐在后面，御花园只留下斛鸢夫人和苏暮归两人。
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易君怀对苏暮归称呼的话，看着皇上落荒而逃，斛鸢夫人掩面轻笑，成功把苏暮归神志唤回来。
“苏公子，久仰大名。”斛鸢夫人在桌旁坐着，勾起嘴角，比刚才和易君怀在一起时的笑多了几分真心，显得整个人美艳非常。
苏暮归才是久仰大名，不仅是他，整个都城怕是没有一个人没听过斛鸢夫人的名讳。虞将军和皇上都亲自去问春苑看过她，虽然那次说是去调查她的身份。
她身份复杂，命途多有坎坷，多年前先是宋武的情人，据说后来又成了单国的皇妃，又是为了宋武甘愿回到易国。
他也差点和她有一面之缘，就是上次从万花节回府的时候，他们的轿子相对而过，他还闻到一股异香。
不过现下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想单独和她谈话，是因为他有一点怀疑。
“钟婶的药，是你给她的？”苏暮归开门见山。
“喝茶吗？带的雨前新茶。”
苏暮归见她避而不答，心下也猜到了，没有过多要问的，转身准备去御书房。
“这皇宫的花儿，真漂亮。”斛鸢夫人举杯，看似自顾自说道，却让苏暮归不自觉停了脚步，等她下一句。
“天下奇珍无出其外，满园春色只为帝王开。”
“说起来，我与苏公子还算有缘，都出身江南，苏公子是苏州人士？”斛鸢夫人侧头垂眼，余光瞥见一道影子。
“你怎么知道？”苏暮归扭头，宋崇他们调查到了他家。
“公子在苏州的家人如何？”斛鸢夫人又问道。
“这话什么意思？”他回身问道，淡定的神情被击破。
斛鸢夫人起身，走到他身边，附耳轻声道：“你的爱人，真的会对你毫无保留吗？”
苏暮归猛地侧身，只听她继续说道：“皇上和将军足智多谋，把宋家两兄弟玩弄在股掌之中。你说，那药，他们知是不知？宋武对苏家出手，他们知是不知？”
她说完在虞申上前之前，及时抽身，笑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不过是被情字绊住的可怜人。”
“什么？”苏暮归不知道她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前一句……宋武派人对他家人……
斛鸢夫人说完便离开了御花园，留下苏暮归一人陷在刚才的震惊中。
“苏少爷。”虞申赶紧过来，他虽然隐在他们身后，可他功夫深厚，自然听到斛鸢夫人对他说了什么。
“我家人究竟怎么了，我爹娘他们没事吧？将军不是说派人过去保护了吗？”苏暮归回过神来，猛地抓住他问道。
“苏老爷、苏夫人还有整个苏府的人都没事。”虞申看他神色焦急，满目忧色的样子，赶紧答道。
“去、去见皇上。”苏暮归握紧拳头，稳了稳心神，道。
虞申跟在他身后，怕他着急有了闪失。
御书房里，易君怀从进来后便来回踱步，想着苏暮归会问什么问题，还和秦礼对了几遍。
谁料，还没等对完便听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然后就是苏暮归的声音。
“皇上，臣苏暮归求见。”
不等易君怀发话，秦礼就赶紧过去开门请人。
苏暮归一进来便跪下行礼，道：“参见皇上。”
“你这是做什么？”易君怀被他吓了一下，赶紧过去想把人扶起来，“这里没有外人，你又不是为朝堂事来的，况且以你和虞三的关系，咱们都可称得上是一家人。”
“既然皇上当臣是一家人，那臣想问皇上，皇上知道宋武会派人去苏州，是也不是？”苏暮归执意不起，抬头问道。
易君怀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抬头望向虞申，眼神像是在说——让你在他身边跟着就是为了防止斛鸢夫人说什么不该说的，怎么还是没拦住？
虞申摇摇头表示他也没办法。
“嫂夫人，你听朕讲。”易君怀让他少安毋躁，安抚道：“这是因为……朕也是当日才知道宋武要派人去苏州，但是，如果半路拦截恐怕周围还会有他耳目，一旦传回都城宋家兄弟耳朵里，以当时他们以为大计将成要去军营调兵进宫的情况下，很可能打草惊蛇。所以我们才等他们到了苏州才动手，但是你放心，苏家人除了有他们暗卫，还有临舟江湖上的朋友。而且都是说得上名号的，绝对万无一失。朕能保证，当日苏府上下，除了临舟没有一个人看到宋武派去的这些人。”
凭皇上一面之词，他不知道能相信几分。
皇上做事自然不需要向他交代，可是，事关虞将军和整个将军府，事关苏家，他不得不问。
“把斛鸢夫人留下来，也是因为还有事情没用弄清楚。太傅应该跟你说了，与单国一战，势在必得。如果计划顺利，三日，至多不过五日，这场仗就能打下来。到时候等虞三回来，一切都可真相大白。”
等虞将军回来？
苏暮归望着皇上，看他神情不像是作假，垂眼沉思半晌，然后点点头。
那，便再等几日。
……
第五日清晨，虞申匆匆到了偏厅，道：“苏少爷。”
声音有些大，把苏暮归吓了一跳。虞申为人和他办事一样，一向稳妥。今日虽然神色与往常并无太大差别，但苏暮归能听出来他语气带着一丝激动。
“怎么了？”
“边关，胜了。”
“胜了？”
……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大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