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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狭路 ...

  •   莫少闻幻想过很多次手刃仇敌的场面。

      他总告诉自己,为了不牵连家人,他一定要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无声无息地将那段克贤一击毙命。

      只是,眼下他不成气候的身手不足以支撑他实现这个夙愿,他只得老老实实在家中闭门修炼。

      立冬这一日,他终于走出了丹枫阁,在夜幕时分走上街头看那轰然绽放的烟火。

      他记得前世,段以瑜最爱拽着他在立冬的时候外出,那时候他总要给自己买上一屉热腾腾的小笼包,坐在酒楼的包厢里,靠着窗户,欣赏夜景。

      那时候段以瑜说,以后每年的立冬都要去那座酒楼,点上他最爱吃的小笼包,陪着他,直到烟火散场,直到白发如霜。

      段以瑜是个信守诺言的人,这一陪足足陪了他二十多年,直到身陨魂散,天人永隔。

      重生的这些日子以来,莫少闻只记得那次在七珍街的相遇,心中萦绕的思念与痴情让他度日如年。

      就在他提着灯独自沿着小巷行走时,没想到,他与死敌狭路相逢了。

      手中的灯笼啪地一声掉落在地,莫少闻想起前世种种,顿时气血上涌,这些日子来努力警告自己的字句全都失效,这一刻,怀念与怨恨交加,他只想报仇。

      这个巷子很是僻静,即便烟火不断在空中闪耀,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屏住呼吸,盯着段克贤,琢磨着下手的方式。

      段克贤冷着脸,道:“怎么?救命之恩也不能换你一个笑脸?你们莫家的人都是狼心狗肺不成?”

      原本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忽然崩溃,莫少闻疯了一样扑上来死死掐住段克贤的脖子,咬牙切齿:“救命之恩?嗯?你自己做了什么好事你不知道?你这个阴险小人,去死吧!”

      他很努力地在报仇,很努力地在扼杀这个死敌地未来,只是,事情总是不如他的愿望,这个本该被他掐得窒息的人却一点事都没有,既没有呼吸困难,也没有惊慌失措,反倒是好整以暇笑眯眯地看着他表演。

      末了,趁着他心烦意乱之时,轻轻低头,在他额头上一吻:“闹够了没有?”

      什么?这一吻落在额头上的瞬间,莫少闻如遭雷击,整个人呆呆立在原地,不知不觉松开了双手。

      烟火升空的声音呼啸在耳边,灿烂的色彩闪耀在他如一滩死水的眸子里,他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抬手摸了摸湿润的额头,他怒了,一把揪住段克贤的衣襟,将他抵在巷道边的墙壁上,道:“你最好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亲你啊,难道不是么?”段克贤挑衅一般扬起唇角,戏谑的笑嘲讽着对面这个痴情种的痴。

      莫少闻一巴掌甩过去,啪的一声在烟火燃放的空隙里,在这寂寞的小巷里,是那么的清脆。

      段克贤舔舐着唇边沁出的鲜血:“真带劲,再来一掌。”说着,他将完好的左脸颊凑近一些,“对称美才是真的美,来,不要客气。”

      莫少闻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反手又是一巴掌,皮肉相击的声音在新的爆炸声中被淹没,他的双眸已然湿润,他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好死不死地往自己身边凑,为什么自己拼尽全力去掐他脖子都无济于事。

      末了,段克贤抬手搓了搓他的脑袋,俯身在他唇边轻轻一啄:“痴人。”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巷子,将脑子乱成一团的莫少闻留在原地。

      时间过去了很久,巷子里有寒风穿过,吹得莫少闻一个激灵终于清醒过来。

      今晚发生的事情令他烦躁不安了整整一个月,直到一场大雪不期而至。

      推开丹枫阁二楼的窗户,他单手托腮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寒风将晶莹的雪花灌进他脖子里,他却无动于衷。

      院子里的枫树林上还剩几片残叶,在风雪中摇摇欲坠。

      新眉踩着雪地刚钻进院子里便抬头看向莫少闻的方向,轻轻喵了一声。

      莫少闻对着它微笑,片刻后,新眉叼着一块红色的布团进了屋,找到了莫少闻,喵呜一声叫那布团丢下,挠挠爪子,将布团抚平。

      莫少闻看了看,顿时大惊失色,这不是瑾儿说的那块肚兜吗?

      心中顿感不妙,忙穿好鞋袜一口气冲出东跨院来到了前院找到了陈娇:“娘,瑾儿呢?”

      陈娇这身体一到冬天就更加虚弱乏力,闻言她问了问身边伺候了她多年的老人冯妈,冯妈道:“夫人,小小姐刚刚不是说去后院找五少爷玩耍么?”

      “找老五去了?”莫少闻一听二话不说又赶去了老五莫少寻的房间。

      一脚踹开莫少寻的房门,只见沈姨娘被剥得精光绑在了床上,旁边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莫少闻的心凉了半截,他一把抱起瑾儿,将瑾儿带出门外,问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瑾儿眨巴着无辜的双眼,道:“三哥,五哥说最近柳姨娘想爹爹想得难受,想看看沈姨娘到底用了什么妖术,天天把爹爹勾得魂儿都没了。”

      “胡闹!”莫少闻冷哼一声,一手捂着眼睛折返屋内,一手拽着莫少寻的衣领子,将他揪出了卧房。

      雪地里,犯了错的少年桀骜不驯地昂着头,冷哼道:“三哥,你管的忒宽了些,这两天爹爹不在家,你别觉得就你说了算了,我可是不会听你的的!”

      “这与你听不听我的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不知你在做什么?沈姨娘再不济也是爹爹的枕边人,你我是晚辈不好这么胡闹的!”莫少闻有些无奈,这个弟弟野惯了,这几日爹爹因为靖城的一桩要紧的聚会暂时离开,没想到少寻就惹出了这样的祸事。

      莫少寻浑然不以为意,冷笑一声:“三哥,我跟你可不一样,你娘隐忍惯了,你也逆来顺受惯了,所以你们都觉得这些小妾再猖狂那也是爹爹的事,可是我不这么觉得。这些贱人就该给她们点颜色看看。你也别想着告状,我有的是办法羞辱她们!”

      没救了,这个弟弟真的是没救了,莫少闻默默松开了手,他再度抱起瑾儿,道:“老五,你做什么我管不着,你别拉上瑾儿,她是正经的名门闺秀,见不得这些腌臜的事,只要你不拖着她,你便是跟姨娘们滚在一起,我也不会多问你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虽然莫少闻不打算声张,但是这事儿到底是叫下人们传到了陈娇的耳中。

      陈娇已经病歪歪地躺了一整个月,眼下就算是有心惩治也是无力使唤自己的四肢,她只能斜斜靠在靠枕上,看着前来请罪的柳姨娘,以及哭哭啼啼的沈姨娘,道:“这事还是等老爷回来做主吧,我实在是没有那个精力。”

      沈姨娘不依,哭着闹着要个说法,陈娇只得安抚道:“妹妹,这事闹大了于你的名节不利,还是等老爷回来自行定夺吧。”

      沈姨娘自打来到府中从没受过这等羞辱,闻言恶狠狠地瞪着陈娇:“人人都说莫府主母是个缩头乌龟,原本我不信的,现在我信了,你不但叫庶长子骑在你嫡子的头上,还叫妾室骑在你头上!你不敢得罪柳姨娘,你就要牺牲我的尊严吗?陈娇,我恨你!”

      冯妈闻言,上前几步,一个耳光甩在了沈姨娘脸上:“放肆,主母的名讳也是你喊得的?”

      沈姨娘没想到连个老婆子都敢打她,想到白日里受的屈辱,顿时失去了理智,撒泼胡闹起来。

      她与冯妈扭打在了一处,没想到冯妈轻轻一推便将她扯开,抬手掐了个指诀往她眉心一点,她便没了声响,软在了地上。

      冯妈指着丫头们道:“拖回去,好生看管。”

      丫头们从未见过和气的冯妈生这么大的气,战战兢兢地将沈姨娘拖走,背后传来冯妈严厉的嘱咐:“今日之事,若有人胆敢传扬出去,我必叫她横尸荒野!”

      下人们中间早就有关于冯妈的传言,那时候,有人说冯妈是个厉害的练家子,大家听了都是一笑置之,可现在,大家看着冯妈那三下五除二制服了沈姨娘的本事,再也不敢质疑她什么,战战兢兢退下,各自忙活去了。

      处置好沈姨娘的事情,冯妈将陈娇扶起坐直,陈娇看着下面依然跪着的柳姨娘,道:“妹妹,你看,夜深了,我也要休息了,这事你还是等老爷回来再去自行请罪吧。”

      柳姨娘正沉浸在对于冯妈身手敏捷的震惊之中,闻言忙客客气气地说一声:“妹妹知道了,妹妹告辞。”

      回到西跨院,柳姨娘叫来莫少寻,将今日之事细细审问了一遍,随后又叫来贴身丫鬟如月,如此这般嘱咐一遍。

      夜深人静时,一只白色的信鸽从莫府后院起飞,振翅迎风,顶着风雪,飞往了靖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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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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