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我的工农兵大学12 ...
-
知青点里,冷韵竹一进屋五张床四个姑娘齐齐看了过来。
“怎么都还没睡呢?”冷韵竹有些诧异,平时她也就跟黄玲走的近些,两人同时来到方家坳,年龄相仿彼此能聊得来,刚才站在外面还以为是黄玲为她留的灯呢。
一个屋里几个姑娘,卫瑶年龄最小来的最晚,虽长相甜美爱笑却是和谁都隔着距离;近几日突然贴上来,她隐约明白是冲着方欣家二哥去的。
知青点的知青,从最早的老三届到今年开春来的这批,共有二十多位,年龄大的近三十岁,小的也有十七、八岁。从迁出户口迈出家门,站在方家坳这片土地上的那刻起他们无时无刻地不在想着回城。未来如何他们不清楚,随着时间的流逝年龄的增长,一天天一年年回城无望,婚姻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最初是知青与知青的结合,相似的生长环境、人生经历,让他们拥有共同的话题,并怀揣着共同的理想(回城)。
慢慢地日复一日繁重的农活,枯黄黑瘦的面容,粗糙的皮肤,永远的吃不饱和少见的荤腥;让一部分知青陷入了绝望。渴望改变生活的知青,有心思活的便慢慢地和村干部、队里的壮劳力多了结触;近两年女知青嫁在当地的越来越多。
卫瑶有此心思也不为过,相对于待在村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年青后生,方士勋无论是家庭还是个人的条件,在当地都是矮子里的那个‘将军’。
嫁给方士勋还有一种可能,随军。只要随军,便离开了这片土地,脱离了繁重的劳作。
刚来不到一年的卫瑶能看到的事实,待了几年的齐思微和睡在旁边的另一位姑娘柳婉慧又何尝不心动;从她们来到方家坳,看到方欣最旧的衣服也有六成新,进村能闻到的肉蛋香永远有一份来自方家,十五六岁高中毕业回村便当了小学教师,下地干农活不过这一年多点,便让方家上下心疼地恨不得以身代之;最重要的,过完年她就要去上大学了,彻底地成了城里人。
方家的富足,方家闺女的娇养都是明面上摆着的。同时方家在省城的势力,方家宗族的枝枝蔓蔓,却是这个时代最有力的一方保障。
嫁到方家就算不能随军而走;村里有方书记在,换个轻省的活计或直接不用上工都是可能的吧!再或者,隔个两年工农兵的名额是不是也能被送到手上(女儿都上了大学,儿媳暂时不好安排,过个两年总可以吧)。
“等你呢。冷韵竹你咋现在才回来,我们刚才还商量着,你要再不回来,我们是不是去接接你。”齐思微用被子将自已一卷,坐了起来。
“齐思微你小点声,这大半夜的你这猛地一嗓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屋怎么了呢。”卫瑶低声斥道。
“嗨,我习惯了这不是没注意,音就高了。行了,知道了,我现在小声点。”齐思微轻咳一声,不自然地道。
“冷韵竹你怎么回来的?黑灯瞎火地你也没有手电筒,方书记家也没留你住一晚?”柳婉慧翻身趴着,双手支着下巴抬眉问道。眼睛上下扫过冷韵竹,剑眉杏眼紧抿的唇,除了有点冷冷的气质外,她还真看不出冷韵竹有何出众之处。
平时也没见她和方欣有联系啊!一年前她是如何搭上方欣的呢?先是让方欣将小学老师的名额让给她,现在更是以朋友的身份一待方家就是一天;心计可真够深地。
“好了,都这么晚了;既然韵竹回来了,都累了一天了大家都早点睡吧!”黄玲如何看不出众人的眉眼官司,只是事不关己懒得计较。
“大长夜的哪那么困啊!冷韵竹,方欣没事了吧?上午一看到她晕过去,我和卫瑶都吓坏了。你还不知道后继的事吧!我告诉你啊,赖雪不是和那个镇上来的陈卫红一起掉进河里了吗。赖雪被人救上来就晕了……”
“哪是晕了,是装的。”卫瑶打断齐思微的话,直白道。
“浑身是水地捞上来风一吹身上就全结冰了,人都要冻僵了不赶紧回家;她干嘛要躺着装晕,肯定是被水呛晕了。”齐思微不喜欢卫瑶老是说话带刺。
“呵,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咱们知青点的王军威认识吧!割稻子时我见赖雪偷偷地送饼子给他,不过王军威没接。上午赖雪捞上来时,王军威跑过去救人,她看到飞奔而来的王军威可不就装晕了。结果,你们也是知道的,王家庄一个叫王赖子的大高个,给她在岸边做了人工呼吸……。”卫瑶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幸灾乐祸;王军威的条件虽不如方士勋,却也是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一枚(脸晒不黑),配赖雪岂不是糟蹋了王知青。
“王军威就是救了陈卫红的王知青?”黄玲心里一紧,她可是听说陈卫红掉到河里,沉到河底了。这种天气救人……
“嗯,就是他。他当时脱了棉衣跳河救人,差点将自已搭进去,将陈卫红送上岸就没力气爬上来了,还是旁边的人见状给拉上来的。”卫瑶对王军威身上的雷峰精神心生敬意,语气中充满了佩服。
听着卫瑶讲王军威救人那段,语气中充满了崇拜。柳婉慧心里嗤笑,数九寒天地下河救人,这是个英雄典范。这个典范知青点要竖,大队、公社、甚至乡里、县里都要竖起来,宣传出去;明年的工农兵大学名额还能跑得了吗?
“他没事吧?”黄玲下午跟车去了镇上给家里寄东西,此时听说王军威因救人有可能出事,心里七上八下地煎熬着。
柳婉慧挑眉,真是个傻姑娘,等人家上了大学那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听说下午有些发烧,大队里的老中医给看了看,说喝两副药就又活蹦乱跳了。倒是陈卫红被一位叫程度的男知青给接着抱上来,做了人工呼吸也没醒;后来又倒背在背上又跑又跳地才醒来,不过冻的不轻。”卫瑶想想陈卫红那张被冻得青紫的脸,就是好了以后也要落下病根吧!落水的时间有点长,岸上折腾的又太久。
“程度是去年秋天来的那批知青里地一位?”柳婉慧好奇地问道,就是不知当时程度是出于什么目的,用人工呼吸救人。这个年代大庭广众之下稍有点出格的行为,都会有损名声;何况在乡下做人工呼吸呢,就是救人也不行吧!两人结婚是最好的选择,程度打的可是这个主意?
“嗯,就是去年秋天来的。”齐思微对这个人还有点印象,看上挺老实内向的一个男孩子,就是干活特磨叽(有一次曾和他分到一组挑土,一个挖一个挑;挖的慢挑着抖,到目地地抖的只剩一半了)。
冷韵竹从暖瓶里倒了点水匆匆洗漱了下,脱衣睡时摸到兜里的两个鸡蛋才想起还没吃,现在拿出来也不合适,缩回手钻进被窝对众人道:“快睡吧,我刚看了下表都快十一点了。”
一阵哀嚎伴随着窸窣声,不一会儿归于沉静,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