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的樱花树开》繁花锦灿

4、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1
　　新中国成立60周年的横幅历时大半年的风吹雨晒有些泛黄，记得去年军训时，为了彰显青少年的飒爽英姿，新生营各项要求都特别严苛，阅兵还真是出了些效果。
　　最终还优中选优了五十多人，就是在这室内球场，进行了更残酷地特训，并邀请了省厅最高级别领导进行了好一阵褒奖。
　　这场球赛的排场确实够大，由学生会和参赛院系各辅导员共同组织，周围挤满了人，连啦啦队都有。
　　陆航和周煜，代表园艺系，换了衣服出来，就有相应的后勤人员挥手示意。前天晚上才由纪律部部长通知，今天就开赛，实在来不及训练布阵什么的，就凭着打了八年篮球经验，尽力一搏。
　　几个人手搭着手，给他两加油鼓劲。
　　其中一个女孩子对陆航说：“不管输赢，打完了请你吃饭。”
　　旁边有人起哄：“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女孩儿白她一眼，“懒得理你。”
　　陆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身看到邵振灵也来参赛，果然冤家路窄。邵振灵一米八几的个子，一身球服熨帖有致，清新俊逸，有女孩子叫出了声。
　　裁判那边把口哨吹得震天响，各就各位，啦啦队的六个女生，也早已在球场中间载歌载舞。90分钟，上下半场，中场休息15分钟，除了几个替补，陆航，周煜，邵振灵，吕小兵，等等，前锋，中锋，后卫，共十个人。
　　邵振灵是为敌方大前锋，大部分是由陆航防守，一个组织后卫和一个中锋辅助。刚一上来就被打了个快攻，邵振灵将球传给后卫，后卫传至中锋，中锋一个虚投，将球又传回邵振灵，邵振灵后仰式跳投，球应声落网。
　　陆航加强了对他的攻和守，想法设法拦截。
　　邵振灵边运着球，边对陆航说：“别灰心，你还有机会。”
　　陆航没明白他的话，不去在意。有人趁机杀过来，给了邵振灵一个回马枪，断了球，立马传给了中锋周煜。
　　“我跟她表白，只是玩玩而已！”
　　听到这里，他自然知道说的是谁，跟着他跑的身体逐渐慢下来，满腔敌意地看着邵振灵背影。周煜仍在继续运球，被夹攻得有点无力从心，陆航小跑几步，准备接应，却又被邵振灵跑过来缠着。
　　“提醒你一下，别以为肖瑶有多干净，不值。”
　　陆航彻底立住了，又被正好传过来的球打到，他无暇顾及，提着拳头使劲儿往邵振灵脸上招呼了一下，“我忍你很久了，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那边也不甘示弱，冲过来两个人，推了陆航几下，准备动手。周煜，张珂，余凯旋也围了过来，双方打斗一团。
　　裁判使劲儿吹口哨，观赛者一片哗然。
　　陆航被罚下场，取消比赛资格，换上替补。
　　邵振灵下台休息，参加下半场，他看着陆航，露出得逞的笑。
　　那女孩儿一脸茫然，刚刚还“陆航加油”喊得比谁都起劲，突然就打起来了。
　　比赛仍是如火如荼，僵持不下，只是参与打架的人，情节严重的，全部换到下半场，所以一开始，得分相差不是很远。中场休息时，队友间互相打气，辅导员叫陆航回去写检讨。
　　比赛一打完，陆航就跟周煜打电话问结果。那边语气不大对，他就问是不是输了。
　　周煜说：“打了个平局，领导说是友谊赛，结果却一点都不友好，每个队给了荣誉证书，发表了一下感言就走了。”

　　2
　　在下课铃声敲响之前，肖瑶开始收拾英语六级题目，准备去食堂吃饭。
　　图书馆这个点，一般大一的学生比较少，都是些在这里建立了革命根据地的老生，桌子上堆满着专业书或者考研资料。
　　她想着，尽量在大二结束之前，把英语基础打扎实，一次性过六级考试。
　　似乎从学长学姐那里口口传来，樱大特别注重外语教学。接待她那个学长就说，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遇到交换生，别人会问路，或者出于友好跟你交朋友，在自己国家，自己的校园，听不懂别人的语言，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并且他还说，上半年有个日语专业的学生，在情人湖边儿背课本，晕倒了，一头就扎湖里头了。
　　还有还有，我有个学长，毕了业四级都没过，学校不给发毕业证，眼看着同学出去挣钱，他还要整天泡图书馆复习英语。
　　有个学姐也是，听说为了过专八，跟自己的导师都上床了。
　　本来一开始想着想着还觉得好笑，想到后来，却有些违背伦理，所以干脆不想。
　　还未放学，食堂人不多，今天打到了自己喜欢的菜，糖醋排骨，这道菜，基本上每天排队排半天，轮到自己时，正好被打完了。她还打了几只小鱼，放在准备好的袋子里，待会儿给小乖小北送过去。
　　那天体育课，肖瑶去器材室拿排球的时候，看到了两只流浪猫，满身是水，瘦骨嶙嶙的，立马去食堂买了馒头和肉。看着它们大快朵颐的样子，肖瑶想起小时候父母经常吵架，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饿肚子一饿好几天，鼻子就有点酸酸的。
　　后来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她在食堂吃了饭，就会带点东西过来喂它们，还给它们各自都取了个名字，白猫叫小乖，黑猫叫小北。
　　这回也是一样，喂了它们，转身离开，碰到了高中同学，陆航。
　　“我听我室友说了。”肖瑶喊住了他，像是要刻意给他道歉，“对不起，你为了我。”
　　“没事儿。”陆航笑着挠挠后脑勺。
　　“陆航。”
　　“嗯？”
　　“能不能，以后，不打架啊？”肖瑶这句话说得很慢，亦有几丝少女的羞涩
　　陆航先是条件反射了一下：“是他侮辱你在在先。”
　　“可以吗？”
　　然后陆航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好，我答应你，以后不打架，即使别人把我往死里打，我也不还手。”
　　后来他跟周煜一合计，觉得是不是又一次错过了表白的机会。
　　周煜顾左右而言他，说你的头发也该去改变一下，最好是剪成一眼看上去很帅但又很斯文的那种，不要把自己整得像个败类。
　　室友笑，纷纷现招献策。
　　“球赛的事，这笔账先跟你记着。”周煜作委屈状，“受伤的永远都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打起来了？”陈子华没有参与，对此时充满好奇。
　　“雄性之间的斗争，永远都是为了雌性。”
　　“哈哈，了解了解。”

　　3
　　这回老处女算是真的发飙了。
　　秃顶教授刚进门，准备发测试卷，这节课讲题目，算是划重点，老处女就进来了，她礼貌地说，“刘老师，打扰几分钟，这卷子我帮您发。”
　　好在只是测试卷，没有打分数，不然以老处女的办事风格，发一张，念一个数，跟小学初中一样，简直是刺激，是对分数低的学生的一种侮辱。前面几张还算是正常人的答题，发到第五张的时候，就出现了幺蛾子。
　　“这个是谁的？”她把那张试卷在空中抖了抖，像是失物认领，“简直不像话，谁的，站起来！”
　　底下一片肃静。
　　她开始念卷面内容：“一夜复习两茫茫，看一句，忘三行，路遇友人，脸色皆凄凉，视死如归入考场，做小抄，占座忙。考完之后心凉凉，左右曰，今必亡，查询成绩，众人皆过我独亡，再顾昔时左右人，这一群，装b郎”
　　有人已经开始极力忍住笑。
　　“还什么鲁迅曾经说过，世界上本有很多女朋友，找的人多了，也就没了女朋友；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女朋友兮，夏天凉。”
　　然后再也忍不住了，全班笑倒一片。
　　“成事不足，每天就知道打架闹事。”很明显，这句话虽没有指名道姓，但都清楚说的是谁，“谁写的？好，不承认是吧，汪文，夏小倩，上来拿卷子。”老处女不急不缓，发到手里剩下三张没有署名的试卷，“还有谁卷子没发，举个手。”
　　赵欢举了手，上去领卷子；陈子华也举了手；周煜心里喊了句我靠，手放在下面一直没敢动，现在都成涸辙之鲋了。
　　仿佛意料之中，老处女笑了一声，“很好，你们还真给班里长脸。刘老师，您上课吧。周煜，陆航，你们跟我出来。”
　　陆航本来是在跟同桌聊天，听到这一喊，才知道老处女是为球场上打架的事兴师问罪来了，他看看张珂和余凯旋，又想，这事应该过去了吧。
　　来到办公室，老处女喝了口水，稍微平静了些，“您二位辛苦了，请坐。”
　　陆航周煜对望一眼，不明白。
　　“感谢二位为我们班提高知名度，英语罚抄罚出新纪录，球赛上那么多领导，更是让学校知道了我李晓娟这个名字，你们就更不用说，走哪儿都会有人仰望你们。”
　　“老师您别这么说。”
　　“怎么，我还说夸张了？”
　　“没有没有。”
　　“周煜你笑什么笑，很好玩儿是吧，你们看看这通报的红头文件，这是在打你们的脸，打我的脸，更是打你们父母的脸。”似乎说累了，又或者在酝酿说什么，“站好了，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回教室。”
　　“老师我错了！”陆航服软。
　　“我没听错吧，你还会道歉？”
　　“老师我也错了。”不知道他什么情况，周煜也来这么一句。
　　“行，既然知道错，自然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保证完成任务！”两人异口同声。

　　4
　　周五晚上没有晚自习，不上晚自习有一点不好的是，更容易让一到傍晚就脆弱的心里更加脆弱，那股焦躁的情愫，仿佛只有爱情的陪伴才得以安然无恙。
　　陆航想起了那句“能不能以后不打架啊”，心里燃起了希望，却又因为胆子小而落空。
　　他剪完头发回到宿舍，里面漆黑一片，李文亮卖零食去了，周煜说去还本子，张珂在图书馆为考雅思托福奋斗，其他宿舍传来狂欢，似乎每个人都不会孤独的样子。唯独陆航，在一如既往空闲下来的时光里变得那么无所适从，仿佛世界空荡得要从眼前消失一样。
　　想起高中时光，成绩好得不行，被各个老师宠得无以复加，那个时候，在陆航眼里，心中似乎还有一个叫做梦想的东西，在心里悄悄萌动着。
　　来到樱大，也确实被很多人羡慕了一阵，可总觉得缺少什么。从遇到肖瑶，这颗心，貌似开始静下来了。或许在别人看来，陆航，就是一个闲不住，玩世不恭，喜欢惹是生非的无为少年。
　　其实，他的内心，很害怕孤单，只是想隐藏起来而已。
　　终于，鼓起勇气发过去一条短信：在忙什么呢？
　　手机的屏幕暗下去，又被陆航按亮，又暗下去，他怕来了短信没有感应到，或者担心没有及时回复。
　　期望终究还是落空，他还想着，如果她回复消息了，就把她约出来，鼓起勇气，再跟她表白一次。记得周煜说过，如果你很想很想一个人，一定要告诉她，不管她有没有想你，好歹你的思念，让对方知道了。
　　这时手机在裤兜里振动，他很兴奋得拿出来，一看是电话。
　　“喂，陆航，你在哪儿？”是个女生。
　　“我在宿舍。”
　　“虽然不知道打篮球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说过请你吃饭，现在可有空？”
　　陆航环顾了一下四周，进来寝室有一会儿了，灯都没开。“有时间，你在哪儿？”

　　韩国料理里面放着轻音乐，给人一种轻松愉悦的氛围，人有点多。
　　陆航进来找到约定的地点坐下。对面的女生化了点淡妆，对他莞尔，“看看吃什么？”
　　“你点吧。”陆航看了下手机，又塞进裤袋里。
　　女生点了一份跟自己一样的套餐，把菜单递给兼职的学生，拿出两个杯子倒茶。
　　“小颖，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好歹认识那么久了，说话倒没那么客套，“难得见你一回。”
　　“你看看，一点都不关注我，昨天还去看你们打篮球了。”
　　“那是个意外。”
　　“问你一下，像男生过生日，一般送什么礼物好？”
　　“这才是请我吃饭的主要目的，果然谈恋爱了。”
　　“快说快说，他跟你们一样，也喜欢打篮球。”
　　“我认识？”
　　“哎呀不重要。”
　　“像球服，护膝，运动鞋，都行。要是想整浪漫一点，那就蛋糕鲜花巧克力什么的。”
　　“如果是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又委婉得表达出喜欢，那应该送什么？”
　　“这个，真的是难倒我了。”
　　饭上来后，两人又边吃边聊其他的事，谈到高中那段时光，现在也都只是云淡风轻了。